血染一生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危機(七)
    山腰,視野開闊的雜草從中,蹲著一個背影健碩的漢子,緊身藍色T恤勾勒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後脖頸處紋一條青蛇,青蛇盤繞有半個巴掌大小,不如大街小巷裡一些小混混滿身龍蛇虎豹的刺青顯眼,但猙獰的青蛇刺青與男人那陰霾冷厲的氣質相輔相成,讓人打心眼裡覺得不舒服。

    男人將長方形黑木箱平放,揭開箱蓋,撫摸頭頂極短的頭髮茬子,刻板面龐勾起一抹冷酷嗜血的笑,顯然箱子裡的東西激發這男人的殘忍血性,眼神熱切,彷彿馳騁殺場的悍將欣賞手中殺人無數的凶器。

    明媚陽光下,箱子裡的東西發出黝黑森冷的光芒,是一支槍的零件,確切的說是一支狙擊步槍,男人看了看手腕那只多功能軍用手錶,時間還早,索性盤腿坐下,組裝零件,安裝每一個零件,都要用棉布重新擦拭,一塵不染。

    組裝一支狙擊步槍,用時五分鐘,這速度夠慢,男人卻不以為然,仔細端詳面前這支蘇制SVD狙擊步槍,大量裝備共和國野戰部隊的七九式和八五式狙擊步槍便是仿造SVD狙擊步,老毛子的槍能名揚世界,工藝、製造原理、穩定性沒的說,此槍最大射程3300米,精確殺傷距離1400米。

    「寶貝,好久沒用你了。」

    有一半加拿大血統的男人漢語流利,字正腔圓,泰勒,父親是華裔,母親是加拿大人,大圈體系培養的一名職業殺手,刀槍在手,他就是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追殺與被追殺的殘酷生存環境為大圈造就了一名躋身北美殺手榜前十的強悍殺手,五年時間,阻擋大圈擴張步伐的釘子有三分之一是被泰勒親手拔除。

    大圈體系混日子的亡命徒不知泰勒是誰,但沒人不知道「冷鋒」這個名震北美被譽為死神代言人的綽號,北美殺手榜排名第六,為大圈殺人不收錢,但大圈之外的人僱傭「冷鋒」,三十萬美元起價,相當於國內一線紅星出場費的五到十倍,有草菅人命的膽色和狠勁兒,當殺手要比當街搶劫更有前途。

    泰勒慢慢伏下身子,趴伏在草叢中,通過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觀察山腳下那片華麗建築物,空氣濕度、風速、彈藥底火爆發產生的後坐力諸多因數影響射擊精確度,輕扣扳機殺人於千米之外,看似簡單卻包含了繁瑣晦澀的大學問。

    想成為彈無虛發的狙擊手單憑付出心血汗水無數次扣動扳機找感覺遠遠不夠,還要有射擊的天賦,天賦這玩意,至關重要,很多時候沒天賦的拚搏是種浪費生命的執拗行為,譬如學習工科課程,一天到晚的死記硬背結果往往差強人意,事倍功半甚至徒勞無功。

    一輛奔馳S00出現,泰勒嘴角挑起,粗壯手指輕輕扣住扳機,槍口隨奔馳車的移動而移動,車停了,坐在後座的雄健男人下車,瞄準鏡的十字准心輕微擺動之後,對準這男人的眉心。

    啪!

    最佳時機,最佳位置,泰勒扣動扳機,機簧發出清脆響聲,十字準星瞄準的男人並未被爆頭,因為槍膛中壓根沒有子彈,經驗老道的殺手要熟悉方方面面的因素,瞭解了陌生環境才會下手,今天只是踩點,找找感覺。

    子彈飛行一千四百米方可擊中目標,任何細微疏忽都能導致功虧一簣,必須小心再小心,一旦失手,很難再找第二次下手的機會,泰勒目測直線距離,一千四到一千五百米之間,他有把握一擊斃命,超過一千五百米,不論多麼厲害的狙擊手,射擊的信心會下降一半。

    阿富汗戰場,英軍一名狙擊手創造了一項世界記錄,用72毫米口徑的M82狙擊步槍擊中2440米遠的目標,子彈飛行將近25公里,準確無誤幹掉塔利班哨兵,神乎其技,泰勒覺得這項紀錄靠運氣的成分居多。

    巍峨陰山上,一頭孤狼很有耐性的等待一擊斃命的最佳時機。

    下午五六點,烏雲慢慢遮住蔚藍天空,雲縫間的光線逐漸暗淡消失昏黃色調籠罩古城寧和,山雨欲來風滿樓,一陣狂風席捲街道,紙屑飄飛,路人沖忙奔行,幾聲悶雷響過,雨點滴落。

    九月的雨,不像七八月的瓢潑大雨,雨滴紛紛揚揚,不疾不徐灑落地面,大概因為下雨的緣故,狹窄街道邊的小火鍋店異常紅火,客人佔據一樓大半位置,四個操著山西口音的漢子圍坐靠窗一桌,呼喊服務員的口氣格外凶。

    四人身子骨健碩,虎背熊腰,身上的衣服也是七八百一件的牌子貨,一身行頭好幾千,四人扎堆屬於草根階層的低消費場所,聚一桌,有那麼點出類拔萃的氣勢,而他們如出一轍的悍匪氣焰迫使幾撥客人放棄緊臨窗邊的最佳位置,選擇了離他們較遠的角落,挨著凶巴巴的狠人吃飯少了安全感,不免提心吊膽,好不容易下館子吃頓飯,卻提心吊膽,簡直是花錢找抽,誰願意幹?

    老闆娘躲在吧檯後,不敢多看四個山西人,經營這家小館子近六年,迎來送往,也算閱人無數,自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領,用老闆娘自己的話說,別人撅起屁股,她就知道要放什麼屁,幾個山西人滿臉橫絲肉,一進門吆五喝六,絕非善類。

    一樓三個服務員,只有秀兒敢靠近那桌,另兩個把自作聰明當大智慧的女孩將服務四大凶人的重擔推托給秀兒,秀兒早習慣幾個女孩的自私做派,沒斤斤計較,沏茶倒水,上煙上酒,還得默默忍受污言穢語。

    「妹子,這兒的老闆給你多少工資啊?」頭頂有刀疤的山西大漢斜眼盯著秀兒,一臉淫褻笑容,秀兒不吱聲,擺好四套餐具,轉身離開,當服務員三四個月,雄性牲口的醜態看膩味了,秀兒走遠,漢子陰陰一笑:「這妞兒夠味兒,小腰挺柔韌看那屁股大腿彈性肯定不錯,扒下褲子摸起來不知是啥感覺了。」

    看著窗子抽煙的漢子拽了拽七匹狼T恤的領口,翻起厚厚眼皮,瞪大三角眼瞥了下秀兒,又看向刀疤漢子,道:「老四,咱們來河西避風頭,盡量少惹事兒,想開葷哥今晚帶你找小姐,端盤子那妞兒不像見錢眼開的婊子,最好別碰。」

    「大哥,我知道,屁大點事值得咱們從山西避到河西?真他娘的窩火,咱們四猛的名頭算是毀了,紅紅哥還讓咱們多呆幾個月,快憋屈死我,不就是捅了黑三他們嘛,以前替紅紅哥捅死太原第一秘也沒像現在這麼狼狽。」刀疤漢子憤憤然。

    「閉嘴,不該說的不要說,禍從口入懂嗎!」靠窗的漢子一雙三角眼溢出凶光,刀疤男嚇得縮脖,沒膽子再說。

    四猛,太原黑道凶人,去年除夕夜,龍城第一秘就是死在他們腳下。

    主幹道堵車,駕車的海亮繞小路送大哥回都市華庭的家,奔馳S00穿破雨幕,在狹窄街道上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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