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上海燈光迷離,淮海中路的「鴻藝會」盡顯低調本色,完全是上海氣質的縮影,有那麼一點文雅的世故和淡漠的清高,在周圍高樓大廈霓虹燈廣告牌的映襯下顯得冷清,混跡名利場的人可不會被它外表的假象所欺騙。
鴻藝會,被譽為上海名流的會客廳,它是澳門賭王最精明能幹的女兒經營的私人會所,有雄心有壯志的何家女人揚言要與京城四大俱樂部一爭長短。
頂級會員才有資格進入的房間裝修極為別緻,又看不出刻意追求奢華的痕跡,兩個年輕人趴在相隔不遠的大床上,享受美女柔韌指尖帶來的快感,白色毛巾被只遮掩著兩人臀部,裸露著結實的肌肉,看來兩人是常年泡健身房的型男。
按摩的女孩小芳和菲菲是在會所裡混生活的金絲雀,能踏入這裡,她們無疑是幸運兒,比起她們,帝豪、金色大帝、天上人間那些夜入千金的揚州瘦馬要差一個檔次,為了三五十塊錢脫褲子的流鶯野雞早把她們當成高不可攀的上等人。
畢竟鴻藝會的會員多半是高級精英、金領、外籍富人,都是有教養的人,斥候這些人很輕鬆,不用太擔心遇到有變態嗜好的雄性牲口,而且收入豐厚,還有一個很好聽的稱謂「交際花」。
小芳和菲菲斥候兩個年輕人大半天,越來越提心吊膽,這兩人談論北京的人和事,遠遠超出她們承受能力的極限,新聞報紙裡常出現的某些大人物在他們嘴裡簡直一文不值,這種高傲絕非刻意的裝模作樣。
「小軍怎麼帶我來這麼沒情調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在大西北憋的久了,想感受上海的燈紅酒綠,這裡真的很不爽,不夠盡興,憋屈的難受。」左邊的青年笑道,純粹的玩笑話,他每年都會在上海呆兩個月,比上海人更瞭解上海,確切的說是比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瞭解上海的名利圈子。
鴻藝會與外灘三號和雍福會相比,缺少富貴逼人的氣息,也與極度奢華無緣,是個比較低調且貼近生活的地方,這便是英俊青年說這裡沒有情調的原因,平心而論,他喜歡天上人間多一些,那裡夠熱鬧,環肥燕瘦的女孩夠騷,尤其是那些穿著衣服小鳥依人,褪去衣服如狼似虎的學生妹,勾人啊。
右邊青年氣度沉穩,白白淨淨的一張臉談不上英俊,泛起的笑容透著自信,很有味道,對熟女的殺傷力巨大,他朝發小豎起中指,鄙夷道:「你是逼我帶你去犄角旮旯裡的紅粉髮廊?再說你布在河西的棋子有被吃掉的危險還有心情想著勾搭良家婦女?」
「無所謂方嘯吟想撼動我的人夠他喝一壺,我把手伸向河西,圖的是利,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倒是你楊家那位去河西讀研據說是為了一個小白臉,你得多提防,要是落得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兄弟們替你臉紅害臊。」左邊青年賊笑,一張俊臉洋溢著濃郁的痞子氣。
「別把采薇說的那麼不堪,如果她能被小白臉迷住,也就不是楊家的楊采薇了。」被喚作小軍的青年極為自信的笑了。
「采薇給那小子包紮傷口很暖昧,我的人有現場照片,你要不要看?」左邊的青年仍嬉皮笑臉。
「真的?」
「我能騙你?」
兩人一問一答,既而是無言的沉默,許久小軍眸子裡溢出一絲冷厲,瞇眼笑了笑,道:「采薇是我的女人,誰都不可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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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大金融專業的研究生讀三年比大學本科四年輕鬆許多,前兩年零零星星上幾門課,最後一年引經據典搞一篇能讓導師看下眼的論文,碩士學位也就到手了,楊采薇有大把光陰可以揮霍浪費,去瞭解陌生的河西,她花費三天時間走遍寧和市大街小巷,導遊自然是可憐巴巴的肖冰。
河西大飯店的風波並未產生不可預料的後果,黑白兩道風平浪靜,其實人們在拭目以待,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肖冰壓住殺機,一門心思充當臨時的導遊,楊采薇看夠寧和光鮮一面,又要體會骯髒的一面,她不會片面的瞭解一個人,也不會片面的瞭解一座城市,肖冰沒則,帶她看了地下賭場,至於拳場,那地方太血腥,不適合女人。
星期六,閒逛整整一白天,楊采薇依舊興致勃勃,夜幕降臨時要求肖冰帶她去天生人間瞅瞅,寧和的天上人間同金色港灣一樣,是男人眼中的銷金窯,是享樂的天堂,是高深莫測的存在,比起金色港灣,披著一層神秘色彩的天上人間更勝一籌,是寧和夜場中最為獨特的地方。
這些年,若非歐陽思青無可挑剔的經營手段和狠辣的處世原則,河西大半有錢老爺們恐怕要醉生夢死在天上人間,金色港灣的光彩十有八九會黯淡許多,黑白道的人清楚兩者間競爭激烈到何種程度,傳言三年前由於天上人間逼人太甚,鎮場子的四朵金花被潑硫酸毀容,是大尤物歐陽思青的傑作。
關於大尤物辣手摧花的傳言真真假假,沒人能說清。
天上人間門前一片空地被霓虹燈的映上夢幻般的色調,楊采薇仍是那身樸實裝扮,與肖冰並肩駐足。
「真要進去?」肖冰為難的問楊采薇。
楊采薇點頭一笑,道:「你們男人可以堂而皇之走進去,我為什麼不能?」
「我是怕裡邊的污穢氣息褻瀆了你。」肖冰說的是實話,楊采薇與裡邊的女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再說貌似純潔的他很不習慣帶女人來這種地方,覺得非常變扭。
「我不怕」
楊采薇玩味一笑,正要邁步,心裡為難的肖冰終於找到一根擺脫尷尬境地的稻草,他的手機響了,暗自鬆口氣,笑著掏出手機,看清屏幕顯示的號碼後輕鬆笑容漸漸僵硬,久違的號碼,久違的電話,該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