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街頭華燈璀璨,牧馬人從北京飯店停車場出來,直接上了長安街,匯入茫茫車流,從氣勢恢宏的紫禁城那高大門樓前駛過,留長髮戴耳釘的小伍開車,旁邊紈褲氣息濃重到近乎痞子氣的青年默默抽煙,龍龍和李格格窩在後座,都不言語,車裡的氣氛很壓抑,今天這窩囊氣使他們很不爽。
周慶龍一夥人小時候也吃過虧,被其他大院子弟拍過板磚,或者挨過別人的拳腳,但好歹那些人跟他們一樣,同是大院子弟,何況小孩子打打架,無傷大雅,現在則不同,居然被河西的地頭蛇整的灰頭土臉,顏面何存。
大傢伙生悶氣,李格格眼珠子轉了轉,扯著周慶龍袖子道:「龍龍哥要不要給俊子打電話讓他回來收那小子。」
「俊子」周慶龍沉吟,前邊兩人像吃了興奮劑立馬回頭,牧馬人差點跟前邊的寶馬來個親密接觸,若非小伍玩車的技術和泡妞的技術一樣精湛,今天又得多件鬧心事兒,李格格說出俊子的這名字後神色變得不自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片子竟惴惴不安起來。
「俊子上次那事掀起的風浪還沒平息他爺爺發了狠,把他攆到蘭州軍區,那個真敢掏槍崩人的老頭子還放了狠話,俊子磨不掉暴戾的性子,這輩子別回北京,否則親手斃了俊子這不肖子孫,你們說俊子能回來嗎?」副駕駛位上的青年回頭看向龍龍,試探性的言語中充滿了期盼和興奮,捏著煙頭的手指似乎在微微抖動,顯然,他們這小圈子裡,俊子是非同小可的猛人。
「俊子是啊,俊子要是能從大西北回唐家那位喜歡裝逼的主哪敢在咱們面前裝只是俊子爺爺太哎」周慶龍瞇起眼,陰冷眼光閃爍不定,自家老頭子要說崩人,他大可當作耳旁風,俊子爺爺撂下狠話,份量要重很多,以那老爺子行事風格,氣急了,掏槍崩了自己孫子大有可能啊。
周慶龍暗自尋思,俊子是他仰望的異類,也是北京第四代太子黨中的異類,家世背景的盤根錯節比不得楊家、葉家、謝家,甚至不如唐家,可北京二三流公子哥提起俊子誰不懷著三分忌憚七分畏懼,堂堂謝家大少不也是被俊子折騰的差點沒命,窩在醫院大半年,一旦俊子回來,別說對付個河西地頭蛇,嚇住大半個太子黨沒啥懸念。
沉默良久,周慶龍咬牙獰笑,許久陰測測道:「好,我給俊子打電話,就說咱們被欺負了,以俊子的脾氣一定會回北京。」
熱衷於打架踩人的李格格聞言沒興奮的手舞足蹈,一反常態,縮在真皮座椅裡,默然無聲,想著心事,俊子真要回北京對付那可惡的傢伙,算不算彗星撞地球呢?小妮子蹙眉,繼而搖頭,嘴角微挑起。
她心目中俊子的光彩與彗星一般耀眼奪目,可河西大混子肖冰哪算什麼「地球」,充其量是比雞蛋硬點的小石塊。
大西北,距離蘭州軍區某特別部隊駐地三百多公里的荒涼大山中,朦朧月光下,三條矯健黑影矗立在雜草亂石遍佈的半山腰,如磐石,巋然不動,三人前胸後背掛滿了軍用裝備,小到軍用匕首,手雷,九二式手槍,大到重44公斤,長12米多的八五式狙擊步,40火箭筒,各種用途槍械武器一應俱全,這三人無疑是三個小型移動軍火庫,每人負重六十公斤以上,輕鬆的像沒事人。
為首之人身穿灰色迷彩作訓服,體型異常健碩,虎背熊腰,渾身洋溢著迫人氣息,淡淡月光照著他線條粗獷的英俊面龐,陽剛魅力和陰霾嗜血的味道完美糅合,攝人心神,他手持軍用夜視儀觀察山谷地形。
這人便是李格格提起的俊子。
俊子左後方的大漢摸出衛星定位儀,擺弄幾下,忽然綻放出一抹殺機盎然的邪笑,問道:「俊子哥,下邊就是突獨的訓練營,情報說這訓練營有一百多人,包括二十名從阿富汗那邊過來的教官,咱們是等人來還是現在動手?」
「等個鳥一百來人還不夠老子塞牙縫,下去滅了他們。」俊子濃眉微挑,幽黑眸子裡陰霾殺機瀰漫,他給隨身攜帶的九二式手槍安上消聲器,緩慢拉動槍機,子彈上膛,七歲開始玩槍,十歲百發百中,槍這玩意,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這個京城公子哥中的大異類更喜歡徒手搏殺,瞧著鮮血飆射的情景,比壓在漂亮女人白嫩身子上一瀉如注還來得舒坦。
後邊倆漢子相互對視,然後以無比敬佩的眼神瞅著俊子哥很MAN的側臉,大有拜倒在俊子哥軍用皮靴下的趨勢,放眼整個蘭州軍區,唯獨俊子哥有這等魄力接連十六次違抗軍區司令員的軍令!
三個猛男藉著夜色掩護,殺向山谷深處。
肖冰北京幾個老戰友一個比一個忙,共和國B類部隊普通大頭兵熬到第二年成了老兵就能偷偷懶,隔三差五請病假缺勤,偶爾開小差,日子很愜意,A類野戰部隊中的職業軍人,尤其是特戰大隊中的職業軍人,哪有機會開小差,這些有五六年甚至十幾年兵齡的老兵訓練強度之大之苦,令人乍舌。
肖冰不好意思再打擾老戰友,在北京呆了兩天便與宋月平告別,乘飛機回寧和,從北京到寧和乘飛機不到一個小時行程,感覺一起一落就到地方了,他剛走出機場大廳,猛子帶十幾人迎上來,彪悍氣焰嚇得旁人四散逼退。
「冰哥,馬有福那王八蛋終於露馬腳,這幾天隔三差五避著人去大富豪,兄弟們已盯死他了。」猛子貼近肖冰低聲耳語。
肖冰瞇眼,點點頭,冷笑道:「好我們現在就去鋼城。」
鋼城,河西省第二大城市,重工業基地,有數家大型軍工企業,裝備北京軍區、瀋陽軍區的96式主戰坦克和新式裝甲步戰車,有相當一部分是從鋼城的軍工基地生產出來的,既然是僅次於省城寧和的大城市,這裡也是一片花花世界,入夜後那燈紅酒綠的氛圍絲毫不比寧和差。
最有名的夜場大富豪,被鋼城老爺們譽為「不夜城」,入夜後的奢糜氣息令每一個從它門前走過的雄性牲口心猿意馬,恨不得一頭扎進去,這輩子再不出來,但是動輒上萬的消費又令人望而生畏,不管門口兩排穿短裙絲襪的「兔女郎」如何誘人,囊中羞澀有個鳥用。
頂樓,奢華的私密包房裡,燈光昏暗,正面夜景電視畫面裡是英姿颯爽的人民警察,劉歡的經典老歌《男兒壯志不言愁》迴盪在兩個中年男人耳邊,當過公安的人大多會唱這歌,鋼城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馬有福聽著最喜歡的歌,慢條斯理品嚐人頭馬路易十三的味道,他對洋酒沒啥研究,總感覺這酒不如同檔次的茅台喝的爽口,不過現在流行洋玩意,身為領導幹部當然要與時俱進。
旁邊,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張慶福,鋼城的名人,單單這大富豪投資幾個億,算個有魄力有資本的商人,而且還是奸商,盡走些歪路子,他名下幾個場子都沾了黃賭毒,巴結公安局長自然得不遺餘力。
「馬局有兩個從俄羅斯過來的好貨色今晚要不要開開葷」張慶福諂媚道,兩隻小眼睛快被肥大臉蛋子擠沒了,看的人噁心,馬有福卻是兩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