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愛情,戰友情。
親情對於肖冰來說太陌生,太遙遠,肖老爺子對他的關懷,對他的嚴厲,算不算親情,肖冰心裡很模糊,畢竟親情真正的滋味,他沒嘗過,至於愛情,他有過刻苦銘心的初戀,最終結出的果實,異常苦澀,若非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錚錚好男兒,那雪上加霜的打擊會令他垮掉。
所以,肖冰對愛情這玩意抱著敬而遠之的心態,對待感情後知後覺的病根就在這裡,歐陽思青要是再高傲一點點,矜持一點點,她與受過傷的肖冰還不知要走多少崎嶇坎坷的道路,而戰友情,是銘刻在肖冰骨子裡的一種情感。
曾經三十八軍特種大隊中,肖冰最生猛勇悍,打遍萬歲軍中無敵手,可年齡最小,訓練場上,被他折騰地灰頭土臉的老戰友們,平日裡都將他當成小兄弟那般照顧,那般關心,有啥好處總先分給他一些,文工團裡新來了漂亮女兵,那群全然不懂羅曼蒂克是啥玩意的大老粗也是時間帶他去窺視。
美其名曰:「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羅守義小心謹慎的性子,為人處世方面的平和忍讓,在部隊時就已出名,卻沒人說他是窩囊廢,大家懂他的苦衷,除了貌似有點軟弱,老羅對戰友那是沒的說,幫戰友們洗衣服,縫補衣服,干體力活,從來都是任勞任怨,每個月那點微薄津貼會給仍守著黃土地的父母寄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買上幾箱啤酒,花生米,朝鮮泡菜,跟戰友們喝酒胡侃,提三級士官給首戰開了小車,羅守義依舊如此。
此時,這個與世無爭的好男人被殘酷現實逼上絕路,肖冰心痛,拽起蹲在地上的羅守義,二話不說奪下他手中七七式手槍,照著他胸口就是一拳,罵道:「你傻呀,裝什麼大瓣蒜,我再晚到兩三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你有家,有老婆,還有受窮一輩子的父母,就沒想讓她們過好日子?兩年前我幫你廢掉北京那二世祖,就怕你把小心翼翼得來的前程毀了,今天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
羅守義挨了肖冰一拳,蹌踉後退幾步,撞翻了幾把椅子,可見這一拳的力道著實不小,換個尋常人恐怕肋骨得斷幾根,羅守義沒半分怨恨,他明白何謂兄弟,跟你在酒桌邊勾肩搭背,在你風光時錦上添花,這不叫兄弟。
什麼是兄弟?
::,!是你窮困潦倒時盡心幫你,執迷不悟時給你當頭棒喝,面臨生死時站出來為你當刀當槍子,這才叫兄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社會似乎很少有這種人,羅守義近乎偏執的認為,肖冰算一個。
「冰子你罵我吧,我沒話說,哥有你這個兄弟這輩子值了。」羅守義凝望肖冰,雙眼紅巴巴,此刻,他沒因失去理智的衝冠一怒而有一絲一毫的後悔,只覺得有肖冰這樣的兄弟很欣慰,很值!
「守義,你是個爺們,別淚眼巴巴的對著我,讓某些王八蛋當你是孬種。」肖冰繃著臉罵了一句,很不自然地側頭看了下身後,呂建忠的秘書晁志剛瞧的真切,高深莫測的冰哥回頭瞪了瞪眼睛,把眼中僅有的一絲淚光瞪了回去。
冰哥是真爺們,值得結交。
晁志剛心頭一動,拿定主意結交肖冰,馬有福手忙腳亂爬起來,跌跌撞撞閃到持槍警察後邊,一個勁兒擦抹額頭冷汗,狼狽到了極點,實在有損人民警察的高大形象,不過被人用槍戳著後腦勺,不好受呀,肖冰這類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猛人能漠視生死,平常人誰能?警察也是平常人,褪去警服甚至比平常人還平常。
肖冰手中有槍,保衛科的警察又把他當成了危險目標,持槍瞄準,個個都顯得緊張無比,出了這麼一檔子爛事,保衛科的警察們心裡叫苦不迭,即使會議室裡頭頭腦腦沒啥意外,他們也後怕不已。
肖冰瞧瞧手中七七式警用配槍,撇嘴冷笑,七七式比六四性能優良,但仍然屬於警用裝備中的二流裝備,他玩慣了國產九二式,再看這七七式跟燒火棍差不多,隨手扔在一名警察腳下,再不多瞧一眼。
「守義」範文娟撲進丈夫懷裡,不顧同事領導在場,放聲痛哭,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又為丈夫擔驚受怕,她心力交瘁,只想趴在丈夫懷裡好好哭一場,這麼多年,她一直在自家男人面前扮演強勢的角色,很累,很幸苦,此時終於露出了柔弱一面。
肖冰沒了槍,保衛科的警察們就要一擁而上,有人已經亮出手銬,呂建忠喝止眾人,精明人大多察覺呂副廳長的異樣,很詫異,有人不解,有人莫名其妙,作為常務副廳長的呂建忠為人處世有股子正氣,很少賣人情,留面子,據傳省委副書記碰過他的釘子,若說雷厲風行的呂副廳長是給肖冰面子,人們很難接受,也很難相信。
這小子有什麼資格讓呂建忠捨老臉!
「我能不能帶老戰友先離開,他前天受了刺激,才幹出傻事,希望你們能原諒他,別計較這點小事,守義是個好人,也絕對能當個好警察,他脫掉軍裝穿上這身警服真不容易,最好網開一面,我不想看他丟掉這份工作。」肖冰望著呂建忠,大概呂建忠幫過他,一屋子人,他只覺得這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還算順眼。
呂建忠道:「這個現在帶走也可以,至於怎麼處理羅守義,要開會決定,他今天做的事兒實在有些過火了。」
「老呂,他剛才用槍頂著我後腦勺,只要一扣扳機,我這條命就沒了,不管怎麼說羅守義身為國家執法人員,他已經犯法了,咋能輕易讓人帶走。」馬有福揉著後腦勺,據理力爭,小命無憂,緩過勁,心思又活泛起來,他必須得給羅守義點壓力,讓對方清楚亂衝動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啪!
一個響亮耳光震懾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