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當如孫仲謀。」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如此讚歎江東孫權,南宋文武雙全的辛棄疾面對滾滾東流的長江亦是如此感概,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一句話為孫權留下千古英名,也被後人借用的氾濫成災,搞得好多人不知這話出至何處。
田春生落了回俗套,嘗試過冰哥手段,見識過冰哥的能耐,他真想口無遮攔一回,大聲說生子當如寧和冰哥,這其中沒有絲毫阿諛奉承的意思,是純粹的佩服。付國強當了東林市委書記後,架空外來的市長,黨政權利兩手抓,東林派一家獨大,機關部門,凡是握著實權的局長主任無一例外的全是東林本地人,田春生這個外來戶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爬到東林公安局長的位置。
肖冰一句話抹掉了田副局長那個副字,田春生怎能不五體投地的佩服,他還不知道東林公安系統大換血的幕後黑手便是冰哥。
興隆飯店三樓雅間內,田春生夫婦點了最好的飯菜,最好的煙酒,招待肖冰,什麼鋪張浪費,什麼節省節約,經歷了官場大起大落的田局長在肖冰面前,全然不顧這些表面文章,夾菜,倒酒,親力親為。
「東林機關幹部眼中,你是外來戶,想要坐穩公安局第一把交椅,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其實我也算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肖冰玩味道,田春生當了東林公安局長,東林本地幹部們鐵定會排擠他,甚至玩些陰損手段逼他走人,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即使公安系統內部,田春生沒樹立起絕對威望之前,陽奉陰違的人不在少數。
把人扶到牆頭上,能不能站穩要靠他自己了。
田春生點頭,隨即認真道:「冰哥別擔心,我老田是心灰意冷過,但不等於咱就是沒能力沒手段的孬種,冰哥拉了我一把,我不會給冰哥面子上抹黑,笑話咱們寧和人。」
「別叫我冰哥,叫冰子就行了,如果東林安穩了,你回寧和未嘗不可。」肖冰笑了,莫測高深,回寧和,明擺著暗示田春生還有高昇的可能,肖冰這話田春生深信不疑,兩口子激動的說不出話,也明白大恩不言謝。
要想出人頭地多,就要懂佈局埋子,未雨綢繆,棋盤上,哪怕是小小的卒子,放好位置,也能發揮意想不到的大用處,甚至起死回生,肖冰在歐陽思青耳提面命下,本就比同齡人深沉許多的他更是有樣學樣。
田春生何嘗不是肖冰布下的一枚棋子。
只不過,肖冰更願意把這枚棋子當朋友去看待,伴隨梟雄的往往是孤獨,他不想許多年後成為孤家寡人,獨自承受高處不勝寒的苦澀滋味,雖說此時莫名其妙的擔心,多多少少有意淫的嫌疑,但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得認真對待。
而田春生久久凝視肖冰,雙眼滿含感激,別人想用一番豪言壯語打動他,很難,肖冰有容人之量,有雄心壯志,有莫測高深的背景,他覺得跟著這樣的青年混,有前途,也不用擔心很仗義的冰哥玩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戲。
士為知己者死,亙古不變。
「生子當如哎我要有這麼個兒子該多好」田春生思緒萬千,瞧著雄姿英發的肖冰,再想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從幼兒園到出過留學,都是當爹當媽的托關係走後門,別說有什麼雄心壯志了,連個襪子都洗不乾淨,田春生心裡一陣歎息,人比人得死啊!
一頓飯,吃到一半,興隆飯店十二樓會所經理郝立明涎著臉進了雅間,前幾天得罪肖冰後,他極為惶恐,生怕報復,連著幾晚失眠,風頭壓過市委書記付國強的「肖少」會不會是睚眥必報那類富家子、二世祖,他拿捏不準,膽戰心驚。
聽說新上任的公安局長陪那位「肖少」在三樓雅間用餐,左思右想好一陣子,才硬著頭皮跟著上菜的服務員走進雅間,進門一瞬間,大概是受了典故負荊請罪的影響,一進雅間,這廝二話不說,先狠下心,給了自己好幾個耳光,服務員嚇了一跳,挺風光、挺滋潤、挺有人脈的郝經理怎麼這麼作踐自己?
田春生夫婦滿頭霧水,瞧郝立明自我摧殘後的可憐模樣,慢慢明白,估計這小子是瞎了眼窩子得罪冰哥了,田局長反應快,皺眉瞥了眼可憐巴巴的郝立明,對肖冰道:「冰哥這人是不是做啥出格的事兒了?咱們國家刑法裡有條款誹謗罪或是侮辱罪嚴重者,可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郝立明差點昏過去,嚇出一身白毛汗,田局長輕描淡寫就給他扣了頂大帽子,趕緊跪在肖冰面前,痛哭流涕道:「肖少肖少您是大人物,別跟我這個渣滓計較,我給您磕頭磕頭了。」
「出去吧,我沒閒工夫跟你這種人斤斤計較。」肖冰語氣冷漠,仍舊沒正眼看郝立明,前幾天那檔子事他早忘了,奈何這類小角色總喜歡以自己的小心思去揣測別人的喜怒,盡幹些畫蛇添足的事,惹人厭煩。
郝經理怕面前這位背景熏天的肖少是敷衍自己,跪地不起,肖冰行事風格,田春生清楚,屁大點的事,寧和冰哥怎麼會跟你個酒店小白領爭鋒,他瞪眼喝斥道:「出去,別把冰哥想的那麼小肚雞腸,不然少不了你那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郝經理手忙腳亂爬起來,點頭哈腰,跌跌撞撞,退出雅間,他一出門,雅間裡,三人失聲笑了。
肖冰看著田春生,笑道:「老田,別再叫我冰哥了,我把你當自己人,好好幹,也混個廳長啦部長啦當當。」
「廳長?部長?」田春生搖頭苦笑,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論歲數,論資歷,他能熬到廳長,已算是奇跡,部長,根本不用想了。
「奇跡是由人創造的!」
肖冰昂頭喝盡一杯五糧液,他何嘗不是在拚命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