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之瞳」的銀光在左御雙眼中瘋狂流轉著,他的雙眸幾乎在聽到話語的剎那就開始不受控制,情緒如脫韁的野馬四處奔騰,主動技能「月殘」差點就當場啟動起來。
深吸一口氣,左御將內心的那份震動強制壓抑下來,他默然不語,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左傾城,左御在等待墨鏡男的答案。
身邊所有見過千沙葬雪的人都遺忘了那個人兒的身影,憑什麼墨鏡男能夠記得,彷彿沒事人一般詢問葬雪在那裡,僅憑這一點左御就確信,墨鏡男至少知道到些什麼,而左傾城本身在現實中也絕不會是普通醫生那麼簡單。
「我怎麼會記得?」
左傾城沒有被墨鏡遮住的臉部浮現驚訝,愕然道:「怎麼?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怎麼會不記得?更何況葬雪小姐如此與眾不同,簡直就是男人們心中的完美女人。輪迴團長?不會是你佔有欲太強烈,把葬雪小姐雪藏起來了?這樣可不是一個紳士所為哦。」
左御努力調整著呼吸,雖然墨鏡男的神情好似全不知情,可直覺上左御能夠感覺到這個神秘的男人在裝傻。
但是,就算知道墨鏡男在裝傻,左御也沒有絲毫的辦法,遊戲中就算自己能夠將左傾城掛掉100次,也甭想逼迫玩家吐出心中的秘密。更何況,以左傾城一向不顯山露水的實力,左御內心深處終有種感覺,如果兩人單對單,他未必能夠穩贏這個男人一頭。
至於現實中,左御想到此處不由苦笑,自己的異能雖說已達到寰境,在青年一輩中怎麼說也是第一流的異能高手,自己的異能又是精神系超品,說出去恐怕足以嚇倒無數人。
可就連花滿樓那樣的青年一輩頂級異能高手也沒有了葬雪的記憶,而墨鏡男卻偏偏像沒事人一樣,左御僅憑這點就可以推斷出左傾城在現實中自己也未必拿他有辦法。
「請告訴我,你為什麼記得葬雪。傾城先生,這很重要。」
左御定定地注視著墨鏡男,那目光有著一絲哀求,在他心中哪怕能夠聽到一點點千沙葬雪的消息,也是對他心靈上的一種撫慰。
40年的記憶滄桑,左御學會了珍惜,同時也明白了淡然,他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一步步走下去,可當那個人兒的名字再一次被人提起,那幾乎淹沒了腦海的思緒,使他終於明白了相思成災的刻骨。
「你可以抹去所有人的記憶,為何要獨獨留下我的。」
左御凝視墨鏡男的目光,由哀求逐漸變為慘然,他真的很想將眼前這個男人的墨鏡一拳砸碎,讓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徹底變形。
左傾城歎了口氣,無奈道:「好吧,好吧。天大地大,被人拋棄的男人最大。很抱歉,輪迴團長,我也不知道葬雪小姐的下落,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是否還記得她。」
玩味地端詳著左御一會,墨鏡男又道:「看來,您並沒有受到心靈暗示,這真是件有趣的事情。要知道,三大主宰同時聯手,應該是無人能夠倖免的。」
「三大主宰!」
左御聞言,心中不由一顫,他早已不是一年前異能界菜鳥,自然明白「主宰」這個名詞背後代表著什麼,緊跟著左御把握到墨鏡男的語病,沉聲道:「既然三大主宰聯手,無人能夠逃開心靈暗示。為什麼傾城先生你……」
墨鏡男瀟灑聳肩,混不在意地說道:「世界末日都會有一兩個漏網之魚呢,這有什麼稀奇,我和輪迴團長你不就是兩個漏網的麼。」
左御聞言不由氣結,他明白如果想要從左傾城嘴裡挖出一點東西,看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我還有事。等有時間,我會在現實中拜訪傾城先生的,再會!」
左御行事向來不喜拖泥帶水,點頭致意後,就想離開幽暗角鬥場,按照既定的計劃前往遺忘大陸,探尋自己傳承者專屬「神寂」套裝的線索。
「別急著走啊!輪迴團長。」
左御不想在這裡進行沒有結果的對話,誰知墨鏡男自己反而纏了上來,他和左御並肩而行,道:「輪迴團長這是要前往遺忘大陸麼?尋找『神寂』套裝的線索?」
左御微微點頭,說道:「不錯。傾城先生擁有『終極探知術』,遊戲中果然沒什麼東西可以瞞得過你。我真的很好奇,傾城先生你是當初是依靠什麼獲得這樣逆天的技能的,單純地依靠運氣?」
左御根本不指望墨鏡男口中會吐出什麼有價值的答案來,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著。
可令左御感到驚奇的是,墨鏡男這次少見的沒有敷衍,他臉上那副大大的蛤蟆鏡面向左御,左御可以感受墨鏡後那道奇怪的眼神。
「當然不是單純地依靠運氣,我借助了一個別的東西,一個非常有趣而可怕的東西。其實若我是這樣東西的主人,根本不需要什麼『終極探知術』。可惜,有些事物只有它們的擁有著,方能發揮出最強大的能力。絕對的力量,有時並不是萬能的。這一點,你明白嗎?輪迴團長。」
「我不明白,我只是個頂級的遊戲玩家,現實中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異能者。」
左御靜靜地注視墨鏡男,他直覺上感到左傾城的話裡意有所指,可他根本無從把握墨鏡男的意圖何在。
「賓果!」
墨鏡男打了個響指,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道:「咱們做一道選擇題吧,輪迴團長。如果有一天,讓你在君臨《蒼穹》的王者和葬雪小姐之間做出抉擇,你會如何選擇呢?」
左御默然不語,只是瞪著墨鏡男,那雙幽黑的眸子中銀光急劇流轉,在黑紫色兜帽下若隱若現。
左傾城停頓了一下,見左御沒有絲毫反應,對他瀕臨暴走的狀態恍若未見,繼續道:「好吧,遊戲之王似乎誘惑不夠。那麼,君臨遊戲和現實的王者呢?與葬雪之間,你會如何抉擇?」
「傾城先生,我一直很尊重你。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期望和你單挑一場,不如就趁今天吧。」
墨鏡男話音未落,左御的聲音忽然響起,森冷的話語中充滿了殺氣,那雙眼睛已完全變成了銀眸,這是「月殘」即將開啟的象徵。
對於左御的約戰,墨鏡男似乎根本未聽到一般,只是端詳著左御,然後忽然笑起來:「抱歉!輪迴團長。我的選擇題,似乎觸犯到了你的底線,請原諒我的無禮。可我只是一個專注生活專業的玩家,要我與《蒼穹》最頂級的戰士單挑,這實在不是一個等量級的戰鬥,你太強人所難了。」
說完,墨鏡男見左御絲毫沒有罷休的跡象,不由無奈搖頭,歎息道:「好吧,好吧,作為激怒輪迴團長的賠禮。只要以後輪迴團長有什麼事情,找到我幫忙的話,我都會無條件出手幫助一次,無論現實還是遊戲中……」
「記住,只有一次哦!」
隨著這句話音落下,左傾城整個人已湮沒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左御凝望著這個神秘男人的身影,好幾次想要求他幫助自己尋找「神寂」套裝。
可直覺上不知為何,左御總覺得將墨鏡男的承諾用在這方面有些不妥,只能眼睜睜望著這個男人消失在人潮中,再找不到一絲蹤跡,一如他的到來沒有跡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