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鳥人又來了,真想一槍幹掉他。」
一名維護廣場秩序的士兵甲,對旁邊一名同樣被騷動人群擠壓的士兵乙,恨恨地抱怨著。
顯然戈麥斯並不是首次在這樣的場合出現了。
撒旦之旅每到一地,都會有一批登船的人,可以想見這些難民在飽受撒旦折磨後,突然見到一個「天使」,會產生怎樣的反應。
「上頭說了,這是一名新型基因改造人,不就是長了對翅膀嗎,有什麼了不起。」士兵乙顯然也不太喜歡這種挑釁他們權威的存在。
「二等兵,你胡說八道!你們是在褻瀆父神的威嚴,這是父神派來拯救我們的天使,只有他才能擊敗撒旦,給我們帶來光明。」一名老年難民撕扯著大嗓門對兩名士兵大吼,似乎恨不得給兩個新兵蛋子兩個耳光。
「我認為,那是一個加裝微型反重力飛行器的人類,不然就是天堂快訊提到的超人類,天使?難道你真以為我們現在身在天堂嗎?那父神又是誰?」排在老年難民後面的年輕人,似乎更贊同士兵的說法。
「這裡當然是天堂,只有偉大的超時空委員會,才會在聯盟拋棄你們的時候無條件收容你們。」士兵甲哈哈大笑說。
「超時空委員會是什麼?」年輕人一臉迷茫地問,「是聯盟新成立的組織嗎?」
「等你們領到「時空終端」,就會明白了。」士兵乙故作神秘地說,而他的話引來周圍一群人的注意力。
「「時空終端」又是什麼?」又有人問。
「父啊,我們都是罪人,撒旦讓我們迷失了本性,寬容慈悲的父,請饒恕我們的罪惡……」老年難民沒有理會議論的年輕人和士兵,渾身發抖地禱告,渾濁的目光滿是淚水。
「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個是不是天使,撒旦佔領了我們的家園,而天使拯救了我們,我是在做夢嗎?」
「看,那是什麼?」
廣場又響起一片驚呼,原來戈麥斯渾身籠罩在潔白的光華中,三對雪白優雅的羽翼輕輕扇動,一股股光華從他手中降下,隨即融入下方廣場中的難民體內。
「看,我眼睛花了嗎?我看到了聖││是聖光!那是父神的福音!」
「我覺得靈魂都要飛起來了,我渾身充滿了力量,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我一定是到了天堂……」
戈麥斯的「聖光」一出,整個廣場頓時響起鋪天蓋地的祈禱聲,所有的懷疑和歧見都不見了。
先前的士兵甲對士兵乙說,「看,那個傢伙又來這套了,百試百靈,要是教會拉這個傢伙去傳教,一定是個業績超一流的神棍。」
「不過說起來,這個什麼「聖光」確實讓人很舒服,有沒有百病不生我不知道,但確實比泡溫泉還要爽。」士兵乙點頭附和說。
在美麗的海濱城市裡,棕櫚樹和漂亮的房屋之間,一台台高大的人形機甲正在飛速跳躍,而無數長滿鱗甲的變異人,也在四面八方跳躍穿梭著朝機甲集群靠近,四處都是尖銳的嚎叫和警嘯。
「C3,C3,請注意,八點鐘方向有一群變異人在聚集,立即改變行進路線。」
「收到,隊長。」
「變異人活動加劇,立即加大反重力引擎的輸出功率,加快行進速度,五分鐘內趕到預定座標。」
「一大隊、二大隊轉換成梯形縱隊,圍攏目標方位,小心警戒,火炮開始預熱,隨時準備開火。」
「D37,不要跟變異人糾纏,幹掉他們,我們不想給你收屍。」
在指揮總台的頻道中,范海辛正頒布著一條條指令。他並沒有突擊進入城中,而是和一支中隊留在海灣內,隨時準備機動。
「啊││」
一聲慘叫在公共頻道中猝然響起,然後沒了聲息,兩個大隊的所有成員都發現雷達顯示幕中,少了一個隊友。
「襲擊,襲擊!」
尖銳的紅色警報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天啊,那是什麼,他太快了,無法攔截,無法攔截……」
「SHIT,你們是吃屎長大的嗎?開火,開火!」
范海辛臉色鐵青地看著源源不斷的報告,還有在監控螢幕中連環爆炸的焰火,一道黑色閃電縱橫騰挪,每每發出一記電閃雷鳴,就有一台變形機甲被擊毀。
一股無名恐懼緊緊抓攝了他的心靈,令他大吼起來,「立即撤退!撤退││」
「船長,在十萬光年外發現不明艦隊的蹤跡,預計會在一個小時內抵達塞爾塔。」正在安排人力解決難民問題的高登,收到了大副的壞消息。
「還有更糟糕的。」在高登身前的虛擬光屏上,一組縱橫交錯的光點正在快速消失,他神色凝重,「是范海辛的人,他們遭到了神秘狙擊,目標無法辨識鎖定。」
「船長,有原力波動,看來是騎士出手了,龍騎兵團的機動戰士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螻蟻,援救已經來不及了。」大副的思感觸角在第一時間到達撒旦城的海灣。
高登忽然意識到,那消失的不僅僅是一個個作戰單位,而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他感覺渾身冰涼,久久說不出話來。
「目前,整個塞爾塔都在嚴密監控當中,我們的敵人潛伏得很好,撒旦城看來就是一個預定戰場……船長,你要做什麼?」
「既然對手已經出招,我怎麼能讓他們失望?」
高登的聲音很平靜,但他的心中卻在想,如果出動的是拯救騎士團又會是怎樣,但他轉念一想,若是他們在,引蛇出洞的計劃恐怕就要破產。
「龍騎呼叫,龍騎呼叫,我們需要火力支援、火力支援,范海辛遭遇重擊。」發來緊急呼叫的是龍騎兵團團長衛青。
高登的目光再次轉回眼前,螢幕中的戰損統計數量已經超過一個大隊,也就是說,有七十二名以上的機動戰士戰死,這僅僅過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於是,他果斷地下達全線撤退命令。
「我們不能拋棄范海辛,我抗議,長官……」
「這是命令,全線撤退,我不會重複。」
高登冷酷的結束通訊。
面對無數下級的質疑,他沒有再進行任何回覆,一組組強制命令在電光石火間被送了出去。
龍騎兵團出動的五個大隊,和紅蠍兵團剩下的三個大隊,都被下令撤離前線,而未完成的撒旦滲透計劃也戛然而止。
「船長,我和我的部下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龍騎兵團團長衛青怒火滔天,范海辛是跟他一起經歷千辛萬苦闖蕩到今天的,雖然兩人性子截然不同,卻是生死之交。
「這是不屬於你們的戰鬥,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高登面無表情。
衛青是第一批植入火種的神話號船員,自然清楚有些力量確實不是目前的他們可以抗衡的,也不再僵持,「我希望以個人的名義前去援救。」
「我不批准。」隨即,高登脫離了神話號主控大廳的飄浮座艙。
高登進入傳送間前,大副發來最新的報告,「能量已經估測出來,是紅巨星級騎士,我們大約會損失兩個大隊、一百四十四名機動戰士。我很抱歉,船長。」
「我要塞伯坦所能召集的全部力量。」金光一陣閃爍,高登在分解成量子態前,大聲說,「讓戈麥斯動作快點,找出那些蟲子,然後幹掉他們!」
撒旦城位於塞爾塔一顆一等殖民星上,這是一座聞名遐邇的旅遊星球和度假勝地,宜人的氣候和繁多的奇異物種,令這座星球欣欣向榮。
高登在進入大氣層前,就召喚出了小黑蛋、金牙及第一金剛分身小高和索羅四大戰將,以備萬無一失。
以他們的陣容,不管碰到誰,打不過也有逃的實力,但唯一讓他擔憂的是,他們的對手似乎在明目張膽地挑釁。
這到底是怎樣的對手?
一枚集亞空間和水晶封印技術大成的超微型「時空母巢」,植入高登體內,擁有大副本體「時空基地」的最高等級授權,可以即時監控所有時空母巢子系統,也即是所有的「時空終端」。
從他出發到現在,包括范海辛在內,有將近半個中隊的生命特徵並沒有消失,看來對方暫時停止了追殺。
但高登忽然意識到,對方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達成目的,所以才不再進行對他們來說有些無聊的殺戮。
而塞爾塔這個大陷阱的佈置,必然有異人族的分,但讓他無法完全判定的是,那名出手毒辣的騎士到底是來自自由同盟,還是暗黑聖堂。
想到這裡,高登才發現,由於他的強勢登台,聯盟大部分的人對他產生了敵意和排斥,不論是誰對他下手,似乎都擁有充足的理由。
但他別無選擇,該來的總該會來,如果自己就此退縮,恐怕好不容易建立的兵團也會就此離心。
而他,也必須為陣亡的機動戰士復仇。
但他也知道,此時的情況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以往他不斷創造的奇跡,都是出其不意,奇兵勝之。而今卻是別人布下陷阱,逼迫他不得不跳下去,跳下一個陰謀糾結的天網。
他並不喜歡拳拳到肉的交鋒,用顛覆性的作弊式武力一舉擊潰對手,才是他所喜歡的。
當然,一劍封喉固然漂亮,卻必須天時地利人和齊備,還得具備足夠的實力。
而眼前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就像職業競技項目一樣,對手實力不明、不利客觀因素不明,充滿了太多的未知。
不過,他還是就這樣一頭撞了進來。
索羅等人自從在聖域曝光後,就不再是秘密,但他們的實力在這一段時間裡都有了飛躍式的提升,對手在掌握這樣的情報後,依然敢於正面挑釁,顯然有著必勝的把握。
高登清楚自己手裡握了哪些牌,卻不知道對手的底牌。
因此這一戰不好打,也許會是要命的一戰。
高登不斷調整著狀態,卻忽然發現自己有一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喜歡踩在死亡的刀鋒上冒險。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心態,尤其現在家大業大的他容不得有任何閃失,偏偏他是個獨裁者,沒有任何人可以約束他的行動。
「船長,對方這次吃定我們了,來的艦隊有兩艘黑蠍級太空航母,這個傢伙有十公里長,塊頭快趕得上神話號的一半了,另外,還有四艘高陽帝國新下線的新型巡洋艦和十二艘新型驅逐艦,這支艦隊足以在自由聯盟橫著走了。」
「該死,神話號能抗住嗎?高陽帝國很久沒新消息了,難道他們已經擊退了蟲族?」高登有些暴躁。
「如果沒有猜錯,這支艦隊的指揮官,應該是船長的老對頭朱利安。」
「自由聯盟的第二獨立艦隊││白鯊艦隊?」聽到這,高登心裡有了底。
「是的,船長,這支艦隊的前身是前地球聯邦第五艦隊,異人族看來選擇了羅素家族作為新盟友。」
「大副,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把這些破爛艦隊打得七零八落,沒錯吧?」高登冷笑。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壓力越大,爆發的反彈力就越強,鬥志也越旺盛。
「船長,我們掌握的高陽帝國情報極少,不過根據當初從科西嘉老頭那裡得來的資料,這支新型艦隊比起同等規模的聯邦艦隊,戰鬥力至少提升了十倍,所以我們這次麻煩大了。」
「我不管,這支艦隊交給你了,神話號是我們的家底,要給打爛了,你就跟我一起去宇宙流浪當乞丐吧。」
高登結束對話,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下方漸大的海灣平靜的海面上,絲毫看不到戰火的痕跡。
「我感覺到強者的氣息。」
化身戰機的索羅,鬥志昂然地在高空中盤旋,尖銳的音爆連綿不斷,彷彿有千萬個連環驚雷在空中炸響。
當他掠身海面之時,頓時掀起百里浪花溝壑,「這裡的強者跟塞伯坦很不同,希望能讓我戰個痛快。」
「希望你一會還能笑得出來。」高登踩在金剛分身的肩甲上,垂落到海面,四大戰將平飛向撒旦城的方向。
「我要證明矽基生命才是最強大的生命!」索羅囂張地怪叫。
「我們的對手來了。」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陰風呼嘯,一股龐大的陰影在電光石火間從天際抹了過來,無數細密的雷霆在陰雲中被引爆,壓倒了索羅的聲勢。
至此,高登可以判斷來人並不是他所熟知的人。
一道裂空閃電,驟然讓沉鬱的天空大亮,那道閃電像刀子一樣劈在正張翼滑行的索羅身上,將這架金剛打得翻滾連連,險些一頭撞進了大海。
緊跟著,連綿不斷的閃電從神鬼難測的方位,絞殺向不斷做著螺旋不規則移動的金剛變形戰機。
而在平靜無波的海上,風暴不期而來。
但高登和腳下的金剛分身都沒有動,小黑蛋和金牙則一左一右地護在兩翼,巍然屹立在洋面上,注視著索羅與那個詭秘強者的交鋒。
在經過初始的狼狽後,索羅立即表現出金剛的強悍,儘管雷霆天生就與矽基生命相剋,但身為異宇宙生物的索羅,對這個世界的雷霆奇跡般地擁有一些免疫力。
索羅變回第一戰鬥形態,架起兩門死光炮,並啟動金剛族獨一無二的本源鎖死,火力全開。
不管那個飄忽詭秘的目標如何移動,都無法避開索羅的死光束打擊,漫天都是熾烈的火舌交織,海面上被擊打出縱橫交錯的雨幕和蒸汽。
他們都具備著無與倫比的靈活性和速度,在空中糾纏起來,根本無法辨清他們的身形,雷霆和死光交織成世上最美麗的煙火。
「索羅,你就是這樣扞衛金剛族尊嚴的嗎?」高登可以確定,這只是對方的開胃小菜,真正的對手恐怕還沒有出場。
聽到高登的激將,索羅大怒,原本就快要殘影漫天的身形,跟豁然爆開的煙火一樣,殘影的活動區間驟然擴大數倍,彷彿有幾千個索羅在空中同時出現││屬於金剛族本能的戰技開始出現了,硬碰硬是金剛族的戰鬥天賦。
原本游刃有餘的神秘人,此時也開始有些吃不消了。
他柔韌的陰影化身儘管極速騰挪,仍舊被山嶽般的衝擊力掃到,每一次碰撞,都讓他感到粉身碎骨的痛苦。
「高登小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一個聲音充滿磁性的妖嬈女子,出現在高登身後不遠處,而伴隨這個聲音出現的,還有先發而至三道猩紅光點。
「天蠍死光。」
高登換到小高的肩背面,身前立刻展開一層無形光罩,將那美麗光點無聲地延阻下來,直到距高登還有一米時將其完全湮滅掉。
「想不到,這才多久沒見,你又有長進了。」天蠍毒後一如以往地艷光四射,「這些金屬大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個個都這麼強悍。」
「我們還有什麼話可說?如果今天來的就你們兩個,恐怕你們就不用回去了。」高登微笑著說。
「何必一見面就喊打喊殺?我們未嘗不可以再次合作。」
在天蠍毒後背後,一個點與線構成的天蠍星座緩緩在虛空浮現,轉眼間,一頭巨大的次元獸就被召喚出來。
「背叛盟友者,殺!」高登的聲音從牙縫裡蹦出。
「哎喲,今天確實不適合風花雪月,不過要殺你的人並不是我。」天蠍毒後的神態從容不迫,絲毫不把眼下的兵力劣勢放在眼裡。
「金牙,交給你了。」
高登命令剛出,金牙巍然的金剛軀就像搭積木一樣開始重組,彈指工夫就變成一艘沙星戰艦,塔尖聚起像小太陽一樣熾熱的光芒,那是小聚星炮。
天蠍毒後立即感覺到被鎖定了。
她在心中惡毒地咒罵著,不敢托大,立即與次元獸合體,蠍尾變蠍槍落到她手中,一聲驚雷炸響,抖了個筆直。
「也好,讓你們在死亡前,享受一下光榮的盛宴。」
蠍槍螢紅的槍尖輕抖,一道猩紅的毒光,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延阻,直擊高登眉心。
天蠍毒後這一次的進攻與先前的試探完全不同,這是金剛合體後的攻擊。
高登自然不敢再托大,也是一指點出,一聲脆響,彷彿玻璃破碎一般,空間沿著指尖一路破開,正面迎上了這記天蠍死光。
也在這個瞬間,金牙的小聚星炮完成了預熱,小太陽驟然收縮成一個黑點,金色雷霆裂開洋面上的虛空,天地燦然。
足以秒殺游擊騎士的天蠍死光,被高登一指湮滅了,發威的是他的天賦絕技││空間掌控。
而金牙的攻擊,也給了天蠍毒後嚴厲的打擊。
儘管她及時張開如星光般美麗的護罩,仍舊被金色雷霆轟翻到洋面上,幾乎大半個軀體都沉入了海水當中。
但金牙並沒有放過她,第二道小聚星炮又轟了出去,瞬間,方圓數公里的海水就被蒸發掉了。
天蠍毒後狼狽不堪地從深陷洋面千米的大漩渦中沖空而起,化作一道猩紅電光,幾個騰空轉折後,直接逼近金牙,避免與這個擁有超級大炮的傢伙遠距離交鋒。
而此時,與索羅交鋒的那名神秘人,已經漸漸適應了金剛族的狂猛打法,利用身法的詭譎,拉開與索羅的距離,於是戰鬥局面便僵持了下來。
但高登並沒有因眼前看似佔上風的局面而有所放鬆,心中那股陰鬱的壓抑感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在不斷攀升。
可偏偏他就無法找到那股壓力的來源,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仍舊蟄伏著的可怕對手,一定是超越紅巨星達到了白矮星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