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坎村位於湖霧鎮西南方向,距離鎮中心只有三公里不到的路程,一條寬敞的大馬路直接通到村裡,沿途還能看到許多大大小小的魚塘,通過一條人工挖掘的小河渠引入的江水發展漁業養殖。
車子駛入楊家坎村的時候,正好趕上吃午飯的時間,馬路邊上停著許多外地開過來收魚的貨車,路上還能看見不少用鹽醃過,在那裡晾曬的魚乾,滿是江邊人家的氛圍。
楊姍姍就在副駕駛座上坐著,興許是小孩子天xing吧,一路都沒打開車窗的她,在楊世軒把車開進村裡的時候,她就把車窗給降了下來,生怕外面的人看不見她在這輛車上坐著……
見到妹妹楊姍姍這種小孩子獻寶一般的舉動,正在開車的楊世軒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又想到了七年前的一些溫馨畫面。
楊家坎村以養殖業為主,隨處可見用來捕魚的大網在一些竹竿子搭成的架子上晾曬著,整個村子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魚腥味。
當初在楊世軒記憶當中破敗不堪的村子,如今也已經煥然一新,石子路被改成了寬敞的水泥路,當初的那些瓦房,也被新建的小洋樓所取代。
楊姍姍告訴楊世軒,因為老房子年久失修的問題,當初楊家在縣裡變賣房產、鋪面拿來的錢,大部分都被用於建房子了,還有一部分被父親拿去承包了魚塘,也跟著村裡人做起了養殖戶。
但是因為頭兩年養的魚全都死掉了。原本就不寬裕的經濟變得更加緊張起來,本來打算去縣裡念高中的楊姍姍,無奈只能留在湖霧鎮唸書。
父親楊繼業承包的魚塘面積並不大,但最近幾年也有了一些收入。總算是止住了這個家破敗的速度,ri子慢慢變得好過起來。
但楊繼業前兩年一天深夜去魚塘查看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左腿膝蓋骨出現了一些問題,如今雖然還能走路,但卻有些不自然. .
楊世軒問楊姍姍,父親的腿會不會疼,楊姍姍則一臉肯定地回答說不疼。而楊世軒繼續追問傷到哪裡的時候。楊姍姍有些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村裡的道路要比外面狹窄了一些,勉勉強強只能供兩輛小車並肩而行,但路上停放的各種交通工具,諸如電動三輪車之類的。卻佔據了一半的路面,使得楊世軒不得不放慢車速,慢慢的前進。
直到兩分多鐘後,車子在一個岔路口停了下來,楊姍姍指著左前方道路盡頭的一幢三層高小樓說道:「看。那就是新建的房子了!」
楊世軒順著楊姍姍所指的方向望去,這哪裡還是新房子?早就陳舊不堪了,沒有對外牆進行裝飾的房子,爬滿了淡青se的籐蔓植物。三層高的小樓還有一小片水泥澆築而成的空地。
一個正在空地上拿著梭子,對一張大網進行修補的身影。立刻吸引了楊世軒的注意力……那就是他的父親,楊繼業!!
剛剛停下的車子又緩緩開動起來。朝著自家門前的空地駛去,車子還沒開到呢,楊姍姍就趴出去半個身子,朝正在補網的父親揮手喊道:「爸……爸!!你快看看,是誰回來了!!!」
在院中已經基本補完這張大網的父親微微一愣,隨後就注意到了這輛不需要瞭解車標品牌,光看造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瑪莎拉蒂,然後才看到從車內探出半邊身子的女兒楊姍姍!
父親下意識臉se一變,喊道:「你這孩子,快把頭縮回去,這樣危險!!」
楊姍姍卻出奇的沒有按照父親的意思去做,而是在那裡興奮之極地說道:「爸,你快看看啊,是誰回來了!!」
父親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駕駛座上的楊世軒身上,但車子的前擋風玻璃也安裝了反光的貼膜,在陽光的直she下,根本不可能看清裡面的景象。
父親感到很奇怪,自己家裡的親戚可沒人買了這樣的好車啊,否則早就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了……會是誰呢?
車子在空地上緩緩停下,楊姍姍打開車門就從車上跳了下來,馬尾辮一甩一甩地說道:「爸,你猜,是誰回來了?」
這個身材略顯瘦小,但面容卻無比剛毅的中年男人,不由失笑地白了一眼楊姍姍,半開玩笑地說道:「只要不是你交往的男生,我都歡迎!」
「爸……」楊姍姍臉一紅,正不依不撓地還要父親繼續猜呢。
駕駛座那邊的車門也同時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底藍條短袖襯衫,黑se休閒西裝褲的年輕人出現在父親的視線當中。
時隔七年,根本沖淡不了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的記憶,這些年楊世軒的變化確實很大,但還沒大到能讓父親完全認不出來的地步!
楊世軒下車的瞬間,目光與父親正好接觸在一起,兩個人全都無言地站在了那裡,半晌之後,還是父親先開的口,「回來了?」
「嗯……回來了。」楊世軒慢慢的點了點頭,心裡頭卻百味嘈雜。
當年母親病故的時候,醫院的說法是cāo勞過度,而那個時候父親楊繼業卻是街道上出了名游手好閒的男人,就喜歡一口小酒,和一盒香煙。
店裡的事情大多數都是母親在忙碌,楊世軒由此將一部分母親亡故的責任轉移到了父親楊繼業的身上,父子之間的關係,也正是那個時候開始漸漸的冷淡下來,但時隔多年再次見面,楊世軒卻能體會到當時父親心中的那一份痛苦,只是父親不善於表達而已。
如今兒女都已長大,當初那個游手好閒的男人,也完全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用自己並不結實的肩膀,擔起了一個家的責任。
見到父親楊繼業如今憔悴蒼老的面容,楊世軒心中莫名地感到了一陣心酸,當初不懂事,但如今他已經懂了,父親不是不愛這個家,而是當初母親的能幹,帶給了他太多的壓力。
父子二人默然對視,彷彿多年前的事情都在這個時刻冰雪消融,沒有多餘的話,父親忽然笑了起來,「回來就好,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們煮飯!」
說話晚,父親轉身就往屋子裡面走,但楊世軒卻分明看到,在父親轉身的一瞬間,他的左腿顫抖了一下,可父親卻一聲不吭的進屋了。
七年了……七年時間帶給了這個家太多太多的變化,可對於楊世軒來說,只要父親還在,他就有的是辦法能讓父親安享晚年!
發生在母親身上的悲劇,他不會讓它再在父親身上重演,如今的楊世軒,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權力說出這樣的話!
望著父親進屋的背影,楊世軒深吸了口氣,又在臉上擠出了笑容,朝妹妹楊姍姍招呼道:「丫頭,過來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去。」
「什麼東西啊?」楊姍姍一臉好奇地走了過來,經過之前一路的談話,她已經能夠很好的適應,自己哥哥回來的事實了。
楊世軒笑了笑說道:「沒什麼東西,就是一些小禮品而已……有你的,也有爸的,你來看看喜不喜歡?」
楊姍姍懷揣著滿腹的好奇,跟在楊世軒身後一塊兒來到了車門旁,看著楊世軒打開車門,從後座上提出一盒盒、一袋袋各種各樣的禮物,瞬間就被巨大的幸福感沖昏了頭腦……
於是,在村子裡家庭條件只能算中等偏下的楊家門口,一輛價值兩百多萬的豪車在那裡堂而皇之地停著,一個穿著校服、紮著馬尾辮的花季少女蹲在地上不斷地打開禮盒,然後發出陣陣驚呼……
「天吶……是最新款的iphone5!我同學有一款iphone4,班上好多人都羨慕死了,哥,這個手機是送給我的嗎?啊……謝謝哥!!!」
「這是……這是ipad4!我前幾天還在一家店裡看到了,要四千多塊呢……這條項鏈好漂亮啊!這是寶石嗎?好大啊……哥,這也是我的?」
楊姍姍蹲在地上不斷地拆開禮盒,將一件件楊世軒從商城掃蕩回來的禮物拆開取出,巨大的幸福感讓她如癡如狂。
畢竟只是十七歲的小女生,再穩重又能穩重到哪裡去呢?楊世軒絲毫不介意楊姍姍如此沒形象的大喊大叫。
面對楊姍姍幾乎有些興奮到極限的表情,楊世軒含笑點頭道:「手機一共有兩部,黑se的是給爸的,白se的是你的,皮帶之類的東西你用不了,剩下的全是你的。」
楊姍姍高興壞了,一下子就從地上蹦了起來,衝上來就抱住了楊世軒大喊道:「哥,謝謝你!我好高興啊!!」
「這都是我欠你的。」楊世軒溫和地笑了笑,順手刮了刮楊姍姍的鼻尖,說道:「這幾年苦了你和爸了,不過你放心,現在哥哥回來了,從今往後這個家,就讓哥哥來撐吧,一定給你準備一份超豐厚的嫁妝!」
「什麼嘛……我今年才十七歲,念完大學還要好多年呢。」楊姍姍紅了紅臉,接著就十分好奇地問道:「對了,哥……我有嫂子了嗎?」
「這……」楊世軒抬手抓了抓後腦勺,不是很確定地說道:「應該,快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