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游龍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今天一大早,梁敦廈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說華哥大概中午時分將會到天星幫來。他心中既激動又緊張,上次他回來的時候雖然到了O城,但卻過門而不入,只是向自己要了台車。那時自己還覺得有點可惜沒能見一見他,但是昨天聽說O城變天了,他就意識到跟他很快就會再見面了,因為他也清楚對方的身份,身為賭王的弟子,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又怎麼可能會置身事外呢。於是他立刻吩咐所有幫眾要換上衣服來迎接他。

    要說他跟這個華哥的關係,說白了既沒有過命的交情,對他也沒有救命之恩,但對方卻妙手回春幫他母親醫好了被喻為絕症的晚期胃癌。當年他的母親在被醫生告之後,已經是進入了等死階段,卻碰上了這樣一個再世華陀,意外的重獲新生。梁敦廈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人,所以為了還這一份恩情他願傾出所有。

    對於這種性情中人的義氣兒女,孫華是特別欣賞,謀生在外飄泊,那種艱難自己也能體會到,難得的是他們可以將周圍的力量團結起來,僅為自保,每個人心底都有條道德線,超越之堅決不做。因此後來雙方的走動也就多了,當然,那時他表現得極為低調,甚至極少跟在賭王的身邊,所以會留意他的人並不多,因此也沒有多少人會知道他跟天星幫的關係。

    天星幫裡很多的幫眾都曾受過他的恩情,出門在外,誰沒有一點傷痛,更何況他們是混黑道這一門的,受傷更是家常便飯,雖然孫華極少出手,但是他交給他們的藥卻是異常的有效,而且在外面根本就找不到有賣的。這樣一來二去,兩者之間的關係就越來越深了。

    那天,梁敦廈也清楚感受到城裡的氣氛不同了,所有的矛頭一至指向賭王的勢力,當時他們有心想幫上一把,奈何自身的實力僅能自保,攻之則欠,在大勢所趨之下,他們也只能隨波逐流。

    而自從由別墅裡回來後,孫華就已經決定不再隱藏下去,以現在的局勢來說,隱不隱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他現在只是忌諱師傅有可能在對方手上,與其繼續潛伏,倒不如明刀明槍的站出來跟他們對峙,在氣勢上給你們壓力,最好能令到他們自亂陣腳而自己好從中得到些信息。

    「芒箭」雖然厲害,但現在進入了一級戰鬥戒備,沒有了一級密碼是不能召回他們的,那樣不用也罷。但是孫華又怎麼可能只有這麼一點道行呢,他當年間接或直接控制在各地方類似霍負浪之類的人是何其的多,他已經打電話通知他們各自派一些精英過來了。

    歌莉會的辦公室裡,神十一和神十二仿如兩座大山般的分站在孫華的背後。

    進入到室內,墨鏡早就已經除了下來,此刻孫華正拿起梁敦廈剛倒滿的茶杯放在嘴上輕喝了一口。他還沒有說話,對方就已經問了。

    「華哥你這次過來是為了賭王的事嗎?」

    孫華輕頷首,然後將茶杯放在桌子上,這才緩緩道:「我師傅這事想來你應該也知道了。」

    梁敦廈聽了苦著臉連忙道:「華哥,對方勢大,我們是沒有辦法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孫華舉斷了,他自己心中也明白,憑天星幫的實力,又怎麼可能跟陶旭笙對抗呢?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對方跟自己非親非故,有必要這麼賣力而賠上身家性命嗎?所以他接著說:「敦廈,你的處境我是明白的,你能幫我,我當然很開心,就算你不幫我,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因為,你不欠我!」

    「但,華哥,當年是你將我母親從閻王那裡搶了回來,為了報這份恩情,我早就對天發誓了,但求華哥你有所吩咐,我梁敦廈即使赴湯度火也在所不息。只是,這兒關係到我幫裡幾百兄弟的性命,我不得不慎重考慮,而且當時情形也極度混亂,我們根本就搞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當雨過天清之時,陶旭笙這狗賊已經是控制了一切,而何賭王也已經不知道去向了。」梁敦廈有點激動的對著孫華說。

    看得出對方是真情實意,孫華不禁也有點感動,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現實社會中,竟然還有如此義氣的人物。

    「好了,之前的事情不要再說了,今天我來這兒是有事找你的。」知道不能再在那個問題上糾纏,否則對方只會一味的愧疚下去。孫華立刻開門見山的說出今天到來的目的。

    果然,梁敦廈聽了精神不禁一震,過去這兩天由於自感在華哥的師傅最艱難之時沒有遞出緩助之手,他一直都受著良心的煎敖,現在恨不得能幫忙做些事情將功補過。他瞪大著眼睛屏息望著對方,靜待著下文。

    見此情形,孫華繼續說了下去,「屬於我們的東西就一定不能讓它失去,現在陶旭笙看似勢大,但那也只是紙紮的而已,我們並不用也不必懼怕。照我看,現在O城裡的黑道已經被他所控制了。」

    說到這裡,梁敦廈立刻接過話來,「對了,今天早上從月澗裡發出了指令,要求所有幫派歸順並自動成為其旗下一堂,聽從其指令,接受其一切調配,否則一律群起而攻之,現在所有幫派都在討論著這個事情,雖然大部分都同意,但是還有一些是不肯的,誰會心甘情願將自己創下的基業拱手相讓?但是,照現時的情形來看,即使不服也很難跟他們對抗的。」

    孫華坐在那裡悠然的聽著他說完後頷首喃喃自語的道,「他已經開始急不及待了,也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所以立刻要將黑幫一體化,將所有地下勢力控制在自己手上。」

    隨後立刻臉色一正對梁敦廈說:「敦廈,對於這些指令,你不用理會,甚至可以明目張膽的拒絕他們。」

    梁敦廈不無擔心的說道:「這個指令我也打算不理會,撇開其它關係不說,單就這些條款已經令到人難以接受了。只是接下來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應付他們將來的報復,我光棍一條倒沒所謂,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大不是十八年後再做一條好漢。但幫裡其它有家室的人卻不一樣,雖然他們都很義氣的說一切聽我的,但我總得為他們的家人想想,為他們的家人負責,所以我打算將那些有負擔的人集中起來,率先撤離O城,剩下的再跟他們拚命。華哥你看這樣可不可以?」

    好一個有勇有謀有義氣的梁敦廈!明知前路必死卻義無反顧,明知形勢危急卻思想清明,時刻都是為著別人著想,卻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從中得到過一絲一毫的利益。

    當下孫華不再打算隱瞞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準備借你這裡為基地,公開跟陶旭笙叫陣。所以有負擔的必須要撤離,你盡快做好這些工作。另外,我的人很快就會到來了,你也準備好接人的工作。放心,陶旭笙的實力就像油條一樣忽然澎漲而已,他其實本體就只有那麼一點東西,只要將他的泡沫形勢打破後,他就無所遁形了。」

    梁敦廈看著他那充滿信心的樣子,彷彿又見到當年為母親施手術的那個他。

    當年當他告知可以幫母親醫好她的癌症,而且還不要一分一毛的報酬時,自己第一個感覺是碰到江湖郎中了。就算沒有知識也得有點常識,癌症在世界上被列為必死病,就算再有錢有勢也沒辦法將其剷除,有此症者只有等死的份兒。

    當時梁敦廈的心情已經是差透了,而此時竟然還有人到自己面前來行騙,心裡別提有多憤怒了,正準備大罵他不張眼睛並對其驅趕時,卻見到對方依然悠然自得的站在那裡,心中有感到疑惑,觀其氣質似乎並不一般,話語間感覺他是很認真,很誠摯,又不像騙人,當下將牙一咬,反正都已經到了這份上,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讓他放手一試。

    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他說要做手術,說要開刀將那部分的癌細胞切除。最後手術是做了,當然刀也開了,病也真的好了,但前後他只用了那短短的幾個小時。病人就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不是說開刀嗎?開刀後難道不用縫上嗎?難道任其體內器官往外漏?但病人身上別說刀口,就算連疤痕都沒有一條。縫上後不是要躺在床上休養嗎?不是要一個星期後才可以解線嗎?怎麼換到他的手上卻打破了一切醫學規律?令到梁敦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是看到母親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精神要比以前好多了,其它一切過程是怎麼回事似乎又變得不再重要了。

    一天後當他們去醫院裡檢查時,那個原來的主治醫生也大呼出現奇跡,原本已經擴散的癌細胞此時竟然完全沒有了,他的母親比正常人還要正常幾倍。當時他暗自放在心頭大石,同時也暗自決定一定要報他這大恩。

    所以梁敦廈清楚地記得,當時的他,也是這種語氣,這種神情,彷彿已經掌控了一切,成竹在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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