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山城比之徐陽青年時所呆的鳳陽城要小一點,但繁華程度卻仍在鳳陽城之。
在這座繁華的盧山城中,有兩座極大的莊園,一座莊園稍高一點,而另一座莊園則稍大一點。
常山一行人走進了盧山城之後,就直接朝著那座稍大一點的莊園行去。
在莊園大門的門匾,徐陽看到了「藥王盧家」四個大字。
通過大門邊的小門進入莊園之後,這些少年都變的小心起來了,幾乎同時放輕了走路的腳步聲。
走過一個面積不小的廣場,沿著一條小路走了一會,又穿過了兩個迴廊,這些少年來到了一個不大的院子中。
院子中,只有一間大房子。
這些少年走進大房子之後,就將他們採集的藥草交給了兩個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
這兩個中年男子在這些少年交藥材的時候,會根據藥材的種類和數量給這些少年記下一定的功分。
顧誠、楊修文、常山三人中,只有顧誠的功分高一點,楊秀文和常山二人的功分都排在這十幾個少年的末位。
交了草藥之後,這些少年離開那個院子,沿著一條小道來到了一排低矮的房子前。
相互點點頭,打了一聲招呼之後,這十幾個少年就分別走進了一個屋子。
這些屋子並不大,裡面也沒什麼擺設,除了一張通鋪大床之外,整個屋子裡面就只剩一張不大的桌子。
在常山走進屋子裡的時候,那張大床已經躺了四個和常山年歲一般的少年。
見到常山走了進來,四個少年全都從床爬了起來。
「常山,這次得了多少功分啊?」
「還是老樣子,只有十二點功分。」
「以現在的功分,恐怕是很難繼續留在盧家了。」
常山滿臉煩躁的往床一躺,拉過薄被蓋著頭,以四個少年差點聽不清的聲音回道:「能不能留在盧家,明天就知道了,我現在只想睡覺。」
聽到常山的話,四個少年對視了一眼,都重新躺了下來。
從那個大水潭到盧山城有六十餘里,儘管常山體質不錯,也會一點騰挪之術,但在行了小半天的路之後,他也十分的疲憊了。
但是,躺在床之後,常山翻來覆去的,卻怎麼也睡不著。
楊修文的情況和常山差不多,而顧誠雖然也睡不著,但卻沒有像楊修文和常山一般翻來覆去。
在顧誠、楊修文、常山三人都躺下之後,徐陽則開始以元神之力觀察整個盧山城的情況。
從各種散亂的對話中,徐陽對這座盧山城也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瞭解。
這盧山城雖然歸大冉王朝統治,但是這座盧山城卻是藥王盧家建起來的。
整座盧山城中的絕大部分產業都是盧家的,盧山城的大部分人也都是依附於盧家而生存的。
像顧誠、楊修文、常山這樣的藥童,都是盧山城中貧苦人家的孩子。
在盧山城中,只有加入了盧家,才可能過有糧可食、有衣可穿、有房可住的生活。因此,那些貧苦人家就都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加入盧家。
顧誠、楊秀文、常山這樣的藥童,就是盧家從那些貧苦人家的孩子裡面選出來的。
入山採藥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一般來說,十個藥童就會有兩個藥童死在入山採藥的過程中。
雖然危險,但是為了能留在盧家,這些藥童每次入山都會盡可能的去採集更多、更有價值的草藥。
自進入盧家之後,這些藥童所採集的藥草都會有一個功分記錄。
在同一批被招進盧家的藥童在盧家呆了五年之後,盧家就會根據他們的功分來決定誰留在盧家。
留在盧家的藥童,將成為藥王盧家的外門弟子;而那些被趕出盧家藥童,卻只能各自回家了。
這些離開盧家的藥童雖然也可以繼續採藥賣給盧家,但賣藥所得的報酬是很難養活自己的。因此,沒有一個藥童願意離開盧家。
不管顧誠、楊秀文、常山三人是希望天亮的早一些,還是天亮的晚一些,這天色還是在它該亮的時候亮了。
藥王盧家每一年都會招一批藥童進莊園,每次一般都會招收一千個藥童。在這一千個藥童中,能留下來的卻只有一百人。
天色剛亮,一群身穿藍衣的青年就來到了這些藥童所住的地方。
宣佈了可以留在盧家的那些藥童的名單之後,那些藍衣青年就勒令那些沒有被留下的藥童趕快收拾離開。
顧誠、楊修文、常山三人中,只有顧誠可以繼續留在盧家。
徐陽深知人性多變,但是在看到那些藥童所表現出來的人情冷暖之後,他還是沒來由的有一種心冷的感覺。
不少夜裡還是同伴的知心好的少年,在藍衣青年宣佈了誰可以留在盧家之後,卻瞬間就忘了曾經的好。
兩個也許曾經關係一般的少年,在那藍衣青年宣佈他們都可以留在盧家之後,卻瞬間就變成了知心的朋。
看著那些可以留在盧家的藥童聚在一起低聲談笑著,徐陽只能感歎先賢的智慧。
「古語中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是可以理解為性格相近的人會聚在一起成為好朋,但何嘗有不可以理解為身份相近的人會自動的聚在一起呢?」
在徐陽心寒的同時,他也有欣慰。
顧誠雖然也有了留在盧家的資格,但卻沒有如有些藥童一般忘了曾經的舊。
在和他住在一個屋子的同伴在收拾他們的東西的時候,顧誠也在幫他們收拾。
其實,這些留在盧家的藥童和即將離開盧家的藥童以後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也許過了今天,他們之間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面了。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能給曾經的朋留下一個好一點的回憶呢?
顧誠留在盧家做了盧家的外門弟子,而楊修文和常山卻都被趕出了盧家。
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裡之後,常山雖然也受到了一些鄰居的嘲笑,但常山的家人卻並沒有因為常山不能留在盧家而責怪常山;楊修文回到家不但沒得到家人的任何安慰,反而被趕出了家門。
世間有萬般人、有萬般事,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注重親情。
滿臉陰沉的離開盧山城之後,楊修文衝到大山之中,瘋狂的大叫了起來。
叫聲中,有不甘心,有怨恨,也有迷茫和無主。
要不是因為元神之力太虛弱的話,徐陽真想安慰一下滿臉痛苦的楊修文。
既然不能幫助楊秀文,徐陽也不忍心再看著楊修文那張有些扭曲的臉。
將元神之力全部收回之後,徐陽暗歎了一聲,緩緩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一次醒過來之後,徐陽感到他的元神之力比沉睡之前至少增強了三成。
「大概是因為我使用了元神之力,所以才會有這麼強的進步!」
想著,徐陽在修煉了一遍鍛神法印之後,再一次將元神之力探到了盧山城中。
在徐陽的感覺中,他只是沉睡了一小會的時間;但實際,真實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了。
徐陽很快的憑借氣息找到了顧誠和常山的身影,但卻沒有在盧山城中找到楊修文的身影。
「這盧山城中好像沒有什麼值得楊修文留戀的了,離開這個地方對他也是一件好事。」
徐陽是在藥王盧家發現了顧誠的身影,而他發現常山的地方也同樣是藥王盧家。
「常山怎麼也在藥王盧家呢?」
想著,徐陽突然在顧誠和常山的身感受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
「這是《凡醫訣》的氣息?難道這藥王盧家是得到了凡醫門的傳承嗎?」
雖然和徐陽記憶裡面的《凡醫訣》氣息有些差別,但徐陽敢肯定顧誠和常山修煉的功法一定是從凡醫門的《凡醫訣》中演化出來的。
雖然盧家可能是得到了凡醫門的傳承,但作為當年凡醫門的傳人,徐陽對盧家可沒一點親切感。
除了覺得事情有些巧合之外,徐陽並沒有其他的感覺。
在顧誠和常山的身觀察了一會,徐陽就將元神之力覆蓋到了其他的地方。
在行醫天下之時,徐陽也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悲歡離合和喜怒哀樂。
那時的他和現在的他都是以一個旁觀者得身份在觀察人世間的各種事情,但那時的他和現在他對人世間的事情的看法卻有很大的不同。
當年,徐陽只是在某一個時間到了某一個地點經歷了某一件事情而已;而現在,他卻可以說是在觀察一個小的世界中的各種事情。
通過長時間得觀察,徐陽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他自己也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在徐陽的觀察中,顧誠和常山也慢慢的變得成熟了。
顧誠雖然為人精明,但是他的運道卻不像常山那樣好。
常山是因為一株紫芝而進了藥王盧家,之後,他雖然因為替人出頭而被罰,但那次懲罰對他卻是一樁機緣。
碰到了一個欣賞他的師父之後,常山在藥王盧家的身份卻比顧誠要高的多。
時間過去了四年之後,顧誠因為娶了盧家一個庶出小姐的緣故,他的地位瞬間提高了不少。
就在顧誠和常山一樣在盧家有了一定的地位的時候,當年離開盧山城的楊修文回到了盧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