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火炮,吳三桂肯定不陌生,可如赴死軍這般密集和精準的火炮,還真是聞所未聞。延安府的大炮也有七八門之多,調集過來幾門之後,光是這種用於守城的大炮就有十好幾門之多。再加上配合的小型銅炮,也能拉出個像樣的炮群來。謠傳赴死軍的重炮就有千門之多,在吳三桂看來,純粹就胡扯。當時的大明和清國把所有的家底都拼湊出來,最多也就是幾百門這樣的重炮,赴死軍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會有上千門大炮。
不過從規模和火力上看,上百門應該是有的。就是這上百門的大炮,集中使用在這種單一的戰場,也足夠駭人聽聞了。
火炮在守城中的作用絕對是毋庸置的,赴死軍的火炮威猛吳三桂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實在想不到會猛烈到這種地步,一上來就摧毀了自己的火炮,死死壓制住了反擊力量,則有的話,別說是三天,延安府就是守禦兩天都千難萬難。
而防守反擊又是吳三桂所拿手的一齣好戲,自然不會傻子一樣乾坐著挨揍。
作為延安府的拱衛之地和最直接的側翼,安塞的位置尤其重要。攻打延安之前,一般都會先把安塞給拔下來,可能是赴死軍對於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所以一上來就猛攻延安府城,對於側翼的安塞並沒有多大興趣,僅僅是遣一小部分兵力卡住通道而已。
安塞確實很重,但是吳三桂並沒有在這個重要的右翼上佈置什麼樣的精兵,甚至大肆抽調右翼,加強延安府這個支撐點的防禦能力。真正的攻擊是在左翼,左翼的野豬峽。
野豬峽,又名野豬隘,是黃高原上一處十分險要的所在。
吳三桂把的關寧鐵騎埋伏在野豬峽的陽面兒,準備突然殺出,刺進赴死軍的腰肋,以收奇襲之效。
這種規模的大戰是幾十幾百人:毆那麼簡單,偵騎都能出去一百多里,雙方的探查半徑極大。吳三桂的精銳力量就埋伏是赴死軍的偵查範圍之內,從距離上來說完全就是在赴死軍的眼皮子底下。即便是如此,這種規模和層次的奇襲也不可能實現完全的欺瞞。
寧鐵騎殺到了。赴死軍才驚訝地現。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只要讓李四來不及做出有效地佈置。趁慌亂之際砸爛赴死軍地炮群然後在側面差一刀子。就已經足夠了。
雙方地偵騎都現了方。正在瘋狂地追逐截殺中規中矩地攻防戰即將演變成為硬碰硬地正面激戰……
征戰殺伐親歷戰陣。這種事已經有些個年頭沒有做過了。就是具體地指揮也很少參與。可這一次有點不同。雖然吳三桂不會真地去參與激烈血腥地搏殺。可能夠親自帶隊出來。已經說明了點兒什麼了。
帶紅纓無面罩地鐵盔。還是吳三桂少年時代地物件兒些年雖然沒有怎麼用過。卻一直都隨身帶著。
鐵盔地耳子上著一個手繡地纓絡之物。類似與蒙古人地那種流蘇。卻非是皮毛狐尾之屬。而是絲綢嵌碎玉地小裝飾品。
這個東西還是陳圓圓親手縫製之物。算是定情信物一類地東西。如今地陳圓圓已經香消玉殞。唯獨留下這個貼身之物……
(寫到這裡,終於可以開口說一下了。在本書這樣的年代裡,寫吳三桂肯定繞不過陳圓圓本書一直沒有出現過陳圓圓這樣人物。其原因還是作深信這個時候陳圓圓已經死了。怮哭六軍俱縭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在很多時候被說成是吳三桂倒反山海關的直接原因,可真正要是仔細想想的話,當時的情況之下,吳三桂這麼做是為了一個女子,這樣的解釋實在牽強。而這種說法也是清朝才開始出現的,當時的政治和軍事局面的形成乎所有的資料都沒有出現過陳圓圓清人、野史和民間傳說不在考慮之內。至於陳圓圓的描述,金大俠已經在小說裡寫的很好了,短頭再寫也就是按照那個樣子重複一遍而已。而有很多資料顯示,甲申年初,也就是李自成進北京之前圓圓就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山海關外以吳三桂造反和陳圓圓沒有干係。)
所謂的關寧鐵騎,並不是說就是精銳的騎兵中的步兵大概有三分之二。裝備齊全的騎兵也不過幾千人而已,但是無論步騎是歷經戰陣見過血腥和死亡的關寧老底子,很多還是世代傳承的父子兵,戰鬥力絕對不弱。
吳三桂所選擇的這個時機沒有什麼出奇的,也談不上有什麼亮點,可這個出兵的角度確實不錯,至少是李四所沒有想到的。
不是從有支撐的右翼突刺,而是在毫無遮掩的左翼打下埋伏,然後忽然殺出,這確實需要很大的膽量和相當的魄力。
毋庸置疑,這種賭博性質的戰術也有奇效,赴死軍雖然早就對身後的火炮陣地做了一定的遮掩,可關寧軍殺出來的確實太多突然,臨時調動的話,很多準備都已來不及,就算能夠到位也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有效部署。
不到三千騎兵,還有相當數量的後續步軍,肯定也是吳三桂的壓箱底兒的力量了。那邊只有一個地支營和一個火銃營……
「既然吳三桂已經拿出了家底,我也不能藏私了。」吳三桂明顯是過分的低估了火器新軍的戰鬥力:「調乾、離兩營過去,命令四火的甲字營也過去墊一下。」
不論距離如何短促,吳三桂這麼不要命的猛衝,確實實現了打擊的突然性,也能讓赴死軍這邊來不及做出強有力的反應。可他那也是四處漏風,處處破綻。
騎兵和步兵之間的間隙雖然不是很大,可這個間隙肯定存在,就算赴死軍無法在短時間內從這個狹小的間隙完成穿插切割,吳三桂的偷襲也不具備持續效果。
八營的火銃兵是以八卦為名,尤其是離字營和乾、坤兩營,是火銃兵中最為精銳的部分,三營精銳一下子就放出去兩個,再加上天干第一營,應該足夠了。
前提是這種調度要足夠的迅速才行。
關寧軍的騎兵已經奔到了赴死軍的側後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現了李四的炮兵陣地。
蹄聲如雷,幾千騎兵齊齊動,先不說戰鬥力,光是這種萬馬齊奔的聲勢就已經足夠震懾人心了。
赴死軍的炮兵規模極是宏大,各兵種正拚命的挖掘拒兵壕,兩道不算很深的壕溝還沒有真正完工,關寧鐵騎就已經出現在視野當中。
要想從根本上組織騎兵的急速衝鋒,起碼需要比這更加寬廣的四道拒兵壕,草草而就的兩道淺溝不可能擋住奔騰而來的騎兵。
炮兵雖多,終究是不具備多少戰鬥力的雜兵管這種大型的超重火炮有多麼犀
究是有火炮共同的致命缺陷近戰。
一旦敵人靠近,並且突破了外圍的防禦(警戒)力量之後,除非是迅速調集前方的隊伍來保護,否這些笨重的大傢伙就是靶子了。
雖然已經在調集了,可時間上已經不允許,大帥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近戰力量運送過來並且部署完成。
在關寧騎兵眼中,這種淺淺的半環形小溝溝完全可以借助戰馬的衝擊力量一越而過,除非有很多,否則很難遲滯騎兵的衝擊力。
伏在拒兵壕中的士卒已經感覺到了那種萬馬奔騰的氣勢,隨著地面的微微震顫,剛剛堆砌上去的浮土不住落下。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能真正明白這道毫不起眼的壕溝究竟有多麼重要。
騎兵的衝擊力家都是知道的,面對這麼許多風馳電掣的騎兵要不是有這種預設的壕溝,根本就無法面對敵人。這麼點兒兵力,不要說的廝殺,就是單純的衝擊踩踏,也會損失慘重。
田治國這個人,絕對沒有的名字那麼大氣,祖上幾代都是捏鋤頭把子的真正的「農桑世家,」名字裡雖然有治國二字,可絕對沒有什麼治國的本事,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還治個啥的國家?前年淮揚大戰之初為了點兒嚼裹就做了赴死軍的隨軍夫子。說起來是和軍隊有關,和他田治國絕對不是軍人沒有任何的軍事素養。要是挑挑擔擔的賣把子力氣,還能勝任是說兩軍陣前浴血廝殺,他也沒有那個膽子。
可就是這一個人物成了火器新軍中的營官,震字營的營官,實打實的高級軍官。能有這種際遇,就是田治國本人都不大敢相信呢。可這是活生生的事實,手下的弟兄們正巴巴的看著他……
仔細想來,和赴死軍扯上關係還得是在淮揚大戰的時候,那個時候殺的慘,死的人也多。直到現在,田治國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子事情,稀里糊塗就端起了火銃成了火銃兵,在何鈞力這個箍桶匠的指揮下,有模有樣的幹了幾場硬的。
來二去,也就習慣了端著火銃作戰了。說是作戰,其實也簡單,就是聽口令而已。後來田治國也摸索出了一點兒經驗:只要弟兄們不散,把口令貫徹執行了,火銃面前就是無阻攔之敵,千萬里頭的千萬,就是不能散了……
也就是這麼點兒經驗談而已,組建火器新軍的時候,同樣是稀里糊塗的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就被提拔到了營官的位置上。這對老實巴交而又胸無大志田治國而言,就是一步登天了。
老田根本就不清楚營官應算是幾品,只是朦朦朧朧的感覺應該算是將軍那個級別了,至於是那個級別的將軍,他也懵的很。
以前操練的時候,弟兄們確實做的不錯。可到了戰場上,即將面對強敵,就是另外一碼子事情了。
一聽說吳三桂的騎兵要過來,很多弟兄的臉上都變了顏色,看來是真的慌了。
「吳三桂算哪根鳥毛?韃子的奴才而已。咱們新兵怎麼了?老子就不拿正眼看吳三桂一下……」田治國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只能搬出自己的輝煌壯舉給弟兄們打氣鼓勁兒:「弟兄們都知道我,捏鋤頭把子的,淮揚大戰的時候也是頭一回摸火銃。可照樣殺的韃子哭爹喊娘,現如今連營官都做上了,有個毛的慌的?」
「好歹弟兄們是受過訓練的呢,比我當年要強的多了。」
「手裡的傢伙不是燒火棍,一會兒敵人過來轟他個小娘養的唄……」田治國故意做出咋咋呼呼的樣子,滿不在乎的說道:「咱們火鐃兵就是這個樣子,手裡的火銃一響,就是軍功……」
話雖是這樣說,道理也是這麼個道理,當時是把弟兄們的慌亂情緒給穩住了,可吳三桂的人馬一過來,很多人還是心裡沒有底,縮在淺淺的拒兵壕裡直念佛。
好在甲字營過來的還算迅速,這個赴死軍第一營一過來不考慮兵力上的增強等實實在在的問題,想想身邊兒就是名動天下的叉子兵,心裡就那麼怕了。
不管戰鬥力如何,從氣勢上來說,這些火器新兵和叉子老兵差的太遠,不經歷幾場見血見殺的戰鬥,還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摔打出來的。
騎兵的速度不僅沒有增快而是有了點兒減慢。主要是因為長途奔襲,人馬都已乏力。再就是拒兵壕裡肯定有赴死軍的埋伏,用弓箭覆蓋之前,降低速度也是一種準備。同時讓戰馬可以喘息,稍微恢復一點兒體力,為馬上就要展開的高速衝擊做最後的鋪墊。
田治國和幾個隊官探出頭來,仔細計算雙方的距離,分析開火的時機。
在這種距離上,戰馬可以完成加速的過程是火銃就差的太遠了,根本就打不到對方。尤其是赴死軍的火鐃所追求的是速射,在很大程度聲犧牲了射程。所以還需要耐心的等待。
騎兵稍微一個喘息之後,旋即快速奔跑起來,有的已經把弓箭拽了出來,準備先以馳射覆蓋一下,然後倚仗衝擊力和速度的優勢一舉殺過。
「準備……」
一桿桿火銃排列成線壕沿子上搭著,火銃兵則是半蹲著,盡量把身體掩藏起來。
因為騎兵的馳射並不是追求什麼殺傷效果,只要壓制住敵人就可以,所以只要有射程就可以了。最先動的還是騎兵。
奔馳的戰馬度何其之快,眨眼之間就能奔出十幾步。
雖然有防具的保護和地形的優勢是有人中箭。這種不可避免的傷亡本不算個什麼,被射中是也是寥寥無幾。可這些火銃新兵不是精銳的叉子兵做不到無視生死,心理素質差了很多。
剛才還互相交談的戰友忽然之間就被箭矢射中,還正射在面上,一臉血污的連驚叫都不出來,就被箭矢的慣性釘的仰面栽倒。雖然手腳還在無意識的抽搐,可已經是個死人了。有幾個膽子小的立刻就驚叫起來,不管不顧的把火銃一扔,抱著腦袋就往回跑……
肯定是被射成刺蝟的。
田治國心裡也是惶惶,好歹也見過些世面,知道自己的身份,儘管聲調都有點兒變了,還是出戰鬥命令:「打」
在恐懼和條件反射一般的命令之下,火銃兵根本就來不及想太多,自本能的做出攻擊動作……
火銃這種玩意兒,再怎麼改進,也是難以改變其原始的本質。也很難對騎兵這種高速移動的目標做出什麼威脅。可這麼多火銃齊開,就又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密集,講究的就是集中爆,追求的就是一瞬間的殺傷效果。
火銃口的濃煙推
火光一閃而沒,前頭的騎兵像是被巨木狠狠撞擊一下去一大排。這種速度的衝擊下,不管什麼樣剽悍的驍勇之士,只要落馬,就是死路一條。即便沒有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也會被自己人給踩踏成肉泥。
「後排放」
田治國找到了點兒自信,又是一輪齊射,騎兵已經衝到眼皮子底下。
這時候再裝填,肯定是來不及了。好在甲字營的叉子兵不是新兵蛋子,也沒有這些新兵那種惶恐,早就是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了。一看騎兵近了,四火呼的躥了起來:「打」
幾百個鐵黃瓜冰雹一樣,辟里啪啦就砸了出去。
爆裂之聲此起伏,炒豆子一樣熱鬧。這玩意兒的殺傷力比火鐃還大,就算不能直接殺死敵人傷沒有半點兒問題。尤其是那些已經衝到近前的戰馬,承受面積很大,立刻就成了血馬,帶著巨大的慣性栽倒在眾人眼前……
儘管殺傷效果不錯,也充的利用了拒兵壕的地形優勢,還是有許多騎兵撞破鬆散淡薄的陣線,越過拒兵壕,直奔第二道壕溝而去。
叉子兵一:而起,吶喊著就楔了進去。
也有些個栽下馬來的騎兵,很果斷捨棄了戰馬進壕溝中……
是以前的叉子兵還是現在的火器新兵,在格鬥當中最重的是刺、捅這些直線動作,追求的是貫穿行傷害,這一點兒,和拿馬刀的騎兵完全相反。
騎兵重劈砍,可要是進溝,在這麼狹窄的地方種大開大合的動作反正成了牽絆……
這些火器新兵很快就現,的關寧鐵騎根本就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強悍。大喊大叫的關寧軍樣子確實猙獰,可也就是嚇唬嚇唬人而已。在很多時候,新兵就能解決他們,不少「掉進」壕溝的敵人就被新兵捅死了……
落馬的騎兵進入一個狹小空間,自然是沒有多少戰鬥力可以揮,並不表示關寧軍的戰鬥力就是真的低落到這種被新兵欺負的地步。
這些火鐃兵尤其是新兵的表現,勉強算是合格,但是絕對說不上什麼爆。因為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的敵人撞破了防線舉突破進去。
後邊兒不遠就是那些炮營的傢伙,這些人遠程放炮還行,若是讓那些拿著標尺和算籌的工匠和這些騎兵廝殺,可就慘了……
字營是赴死軍中排在最末的一個營頭,基礎力量還是由各地歸降的新附軍拼湊出來的,真正廝殺的時候並不多,所以建置也沒有怎麼改變過。
一見敵人的騎兵殺了過來|多兵痞兵油子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撒丫子跑路,有多遠跑多遠。反正敵人的目標是這些大炮,應該不會玩兒命的追趕。
可那些隊官是實打實的赴死軍老兵出身,立刻就把戰場紀律搬出來了。
無論是那支軍隊,尤其是在兩軍對陣的時候戰場紀律都是嚴格的可怕,這個時候可不是打軍棍這種皮肉之苦微違背紀律就是直接砍腦袋,什麼樣的理由也不行。
大敵當前進斬,不問對錯不問緣由種紀律是所有軍隊中通用的。
騎兵並沒有如大家想像當中那樣以無可阻擋的架勢殺過來,前邊的動靜大家都能聽的到,顯然是已經接戰了。工夫不大,騎兵出現在眾人視野當中。
這些關寧鐵騎已經沒有想像中那樣萬馬齊奔的威勢,已經被前邊的火器新兵的阻擋拉的很分散了,形成一個又一個前後不一的小型戰陣。
看到這個架勢,老兵油子都知道敵人在前邊吃了虧,心裡有的虛的刀牌手也就膽兒壯了,折衝手也做好了準備,腰身微微後錯的抵住了拒馬木欄等物,只等對方撞上來好大肆砍殺。
那些個炮兵正急匆匆的來回奔走,尋找一些可以抵禦敵人的器械……
赴死軍的炮兵陣地是眼前,這給了騎兵很大的鼓舞。這麼急吼吼的衝過來費勁不小,身後還在糾纏著呢,要不是不能快點兒下手,赴死軍的援兵隨時都能過來,雖然不怕赴死軍追趕,可到時候肯定是白忙一場。
對於這種場面,關寧鐵騎的經驗極為豐富,環形禦敵工事後面是密密麻麻的赴死軍。左一塊右一片的形成戰術支撐點。看著是有不少的空白地帶,也有單騎突破的機會,可要是從這種空當突破進去的話,誰進去誰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戰馬進去之後,就得不住的轉向調頭,如此狹小的幾個空當,又是互相卡死的,進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唯一的法子,也是最為有效的法子,就是硬撞,把赴死軍的防禦措施撞開一個豁口,然後才可以突破進去,要是想取巧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堪了。
騎兵稍微彙集一下,然後就是風馳電掣一般的衝殺……
那些炮營的士卒,有很多根本就不是戰鬥部,這個時候也拿起四尺多的鐵鏟貼了過來……
……
戰鬥進行的異常慘烈。
幾個拒馬戰陣面前已經堆砌了成片的死屍,有人的也有馬的,都在冒著騰騰的熱氣,鮮血在春日的照耀之下出一種觸目驚心的鮮紅,紅的如此妖艷……
就是陣中,也有倚仗速度硬躍進來的戰馬,多數已經被如林一般的大木桿子和鐵槍頭串成了肉串丈大幾的拒馬大鐵槍都被撞的彎了,駕槍的折衝手被巨大的力量橫推出去好幾步遠。再站起身子,腰部好像是斷了一樣,雙手的虎口處都已經撕開。這都是被拒馬大鐵槍「慣」出去的力量硬生生擰傷的。
那些個炮營的士卒也真是豁出去了,只要是有敵人撞了進來,也就不管死活了,一窩蜂的撲了上去不知道有多少鐵掀鐵錘齊齊而下,先把敵人拍成碎肉再說……
也過是屈十個手指頭的工夫,敵人的衝擊愈猛烈,前頭聚集的騎兵也更多了。每有一個敵人撞進來,就有好幾個士卒被砸死砸傷。因為撞進來的敵人逐漸爭奪,幾個支撐點上都應接不暇,漸漸的顧不上了……
一個手持鐵的小兵,奮起全身的力道狠命一劈,也不知是湊巧還是真的有實戰經驗然把敵人戰馬的脖子給劃開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
戰馬身子一歪,前腿一軟,連砸帶撞的就把小兵給推出去好幾步遠。馬上的騎兵從小兵的腦袋頂上就飛了過去,反而落在小兵的身後。
小兵一回身,一鐵掀就把敵人的半個腦瓜削了下來:「哈哈,我立功了,我立功了……」
得意的大笑之聲還沒有完柄鋒銳是馬刀斜斜劈下,同樣把他的半個腦瓜帶的飛起,還沒有喊完的話語也就噶然而止……
烏家小子撿起一桿折斷的拒馬大槍,也不講究什麼章
著敵人的騎兵砍死同伴兒的這個機會命的往前
力量是足夠的大了,可出槍的角度實在是「慘不忍睹」應該貫穿敵人腰身或肋間的致命一槍,因為過分的慌亂一下子就紮在戰馬的肋骨之間,順便也貫穿了敵人的大腿。
標準的突刺動作到了他手裡已經變形全就是橫推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擎著半截還是顯得太過巨大的拒馬槍,一下子就把戰馬橫著推倒在地……
戰馬倒了,敵人的一條腿被紮著,另一條腿被戰馬壓住,本來是一次絕好的致敵死命的機會,可烏家小子臨敵經驗實在太少,根本就把握不住這個機會。
這小子腦子裡一片空白,簡直是出自本能的在瘋狂搏殺,只想著殺死敵人,根本就沒有想怎麼樣才能殺死。傻子一樣死死抵住手裡的半截大槍,把敵人和戰馬釘上地上。
可敵人不是他樣的菜貨,實戰經驗豐富著呢。整個下半身都被釘,已經失去了動轉的可能,可手裡的馬刀沒有閒著,順勢上挑,沿著拒馬槍的桿子就撩了上來……
或許是被血腥激了心的野性,烏家小子也不撒手,反而是死命的往前一抵,連整個身子都送過去了。
要是釘住人的要害部位,這麼做還行,可扎的是敵人的大腿,這麼干反而把大槍陷的更深,把自己的胸膛和腦袋都送到了敵人馬刀的覆蓋範圍之內……
倒下的騎兵要是早知道自己的對是這樣的菜貨,根本就不必迫使烏家小子撒手而是直接取他性命了。
只是一線之間,刀子已經不能收回,如閃電一般劃過,金屬摩擦的聲響極是刺耳,輕而易舉的削下了烏家小子的四根手指頭,刀尖還把他的半截胳膊挑開……
這小子經驗是不行,格技巧也差勁的很,可悍勇之氣還真的了不得。明明應該撒手扔槍的時候,反而是怪叫一聲撲了上去,全身都壓在敵人的身上……
敵人持刀的右手收不回來,半身也動轉不了,烏家小子騎馬一樣騎在敵人的胸口,只一拳,就把精銳的關寧騎兵揍的口鼻是血眼冒金星。
當烏家小子站立起來的時候,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把這個關寧精銳給弄死的。只知道當時是手抓牙咬袋抵著對方的腦袋死掐,知道敵人緊繃的身子忽然放鬆,再也不動,還是不放心的用胳膊肘子死死頂住對方的咽喉,確信身子底下的敵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才放手……
淮揚大戰之中,要的核心人物就疏散揚州父老,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水陸並舉,運送力量超負荷的達到了極限。烏家小子的父親烏老白樣在江面上撐船撐了一輩子的船夫,就活活的累死在自己兒子的面前。
烏老白死後,路丙寅還「照顧」了他的家人。少年人,總是血熱的,邀了幾個同伴兒就來參軍赴死軍干的大事業,這些少年說什麼也要參與其中,做忠誠伯那樣的大英雄。
英雄的夢想總是那麼遙遠。
以烏家小子和那些少年的體制本就不符合徵兵的要求,入伍也不可能。
烏家小子走了路丙寅的路子,托了這麼一層關係才進入到赴死軍中。按照這些少年的想法,是要加入老路的馬步營的。一來是有老路這麼一層關係照應著,有什麼事情也方便,再就是對騎兵有一直嚮往。
在奔馳如飛戰馬上,如電閃雷轟一般砍殺敵人,何等暢快!
少年人是這麼想的,可事實並非如此。
要說撐船看年紀小,這些長江上的孩子個頂個的一把好手。可要是說騎馬,就另說了。
對於這些少年來說,撐船和騎馬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事情。
老路照應了他們一段時間,說是照應,其實就是餵馬、準備草料什麼的,真正的戰鬥從來也沒有用過他們。
後來老路戰死步營換了官長,這些少年知道在馬步營是不會有什麼出路的,趁著組建火器新軍的機會投到了這邊兒。
老一輩的烏老白和路丙寅已經化身為神,繼續護衛這片土地。新一代夢想著成為騎兵的少年們反而成了炮營的一員,此種變化又有誰能夠想到?
這也是烏家小子第一次見血。
面對敵人騎兵不顧一切的瘋狂家小子還能真的不害怕?可相依為命的兒時夥伴就葬身在敵人的馬刀之下,心裡的火氣騰的一下子就點燃了。
什麼他娘的鐵騎什麼他娘的生死就顧不上了,抄起一桿子半截的大槍就幹上了……
親手格殺敵人之後家小子把同伴兒的屍體從血泊之中拖了出來,根本就不顧還在繼續的戰鬥……
腦漿子已經撒的到處都是在身體上半截腦袋也露出白慘慘的顱骨,烏家小子尋找到了那剩餘的半片腦袋瓜子,拼湊到一起,用束帶子捆綁了:「小六子,你娘要是知道你死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樣的尋死覓活哩……」
密集的火銃聲響起,烏家小子把同伴兒的屍體放好,用左手抄起敵人的馬刀,眼珠子都是通紅的,四下的尋找敵人。
這時候才現前邊的火銃兵已經調了上來,各色口令此起彼伏,一陣又一陣火銃排放聲就像炒豆子一樣連綿密集,好像過年時候千家萬戶放鞭炮的那種場面。
「後排,放」
「前排,前進」
在秩序井然的口令聲中,一排排一隊隊的火銃兵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如一大群沒有感覺的木頭傀儡一樣逼近。
火銃口出噴吐出來的濃煙推著一團團的火焰,把敵人的騎兵一片一片的放倒。
這種情形之下,人的生命變的一錢不值,剛才還生龍活虎的戰士隨時都會成為一片死屍。
隨著火銃兵以整整齊齊的步伐前進,騎兵就好像是稻草一般,一倒一是一片。也有些個敵人試圖衝擊過去,依靠騎兵天然的優勢衝散赴死軍增援過來的火銃兵。
戰馬跑的再快,也沒有火銃快,還來不及做完全加速的騎兵迎著火鐃衝擊,只要火銃一響,立刻就倒下了。
離字營踩著敵人的屍體,皮靴子踏著鮮血,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一般,像一般巨大而又鋒銳的鐮刀,時時刻刻都在收割著生命。
關寧鐵騎知道事已不可為,聲喊就往後退,即使是被敵人兜住屁股狠揍,也顧不得了……
地支營也是爆出了血勇,許多士卒撇開兩腿吶喊著就追……
而趕到的火鐃兵已經是以固有的速度前進……(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