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變 火中栗 第213章 沒有君子
    明朝三十四系藩王當中,秦王系算是比較有實力的

    要是從正根子上說起,第一任秦王是太祖皇帝的嫡次子,從血緣關係上來說,後來的秦王比稱帝以前的崇禎還要近。而且就封的歷史悠久,自洪武三年以來,距今已近兩百七十年,嫡系旁系子孫開枝散葉,勢力龐大。再就是軍力上有深厚的積澱,地盤兒也廣闊,遠不是福王王等江南王爺可以比擬的。

    就是唐王這樣的野路子半吊子王爺,也無法和秦王系的人馬比肩。

    關中之地,千古兵鋒之樞,世道一亂起來,最先倒霉的也是盤踞在陝西的秦王系子孫。

    上一任的秦王也算是兢兢業業了,可天下已經大亂,陝西又是闖軍的發祥地,連崇禎皇帝都沒有辦法,秦王更是坐鎮不住,崇禎十六年降了李自成之後,在甲申年又降了多鐸,到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還有現任的秦王,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秦王,因為崇禎皇帝都沒有了,誰還有資格封什麼藩王?可是為了抗清,地方上的一些武人擁立老秦王的弟弟為漢中王,然後自封秦王,在吳三桂的剿殺之下,已經成了喪家之犬。就是現在,吳三桂奉了大明的旗號,可這個淒淒慘慘的秦王也不敢露面,天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啃窩頭呢,或者乾脆早就死在亂兵之中了也說不定。

    掰著手指頭算,秦王系傳到現在已經二十一代(人)了當初風光無限的秦王子孫基本算是全滅了吧。聽說是弘光皇帝也就是現在的福藩繼位之初有人見過秦王,可弘光都倒了,滿清都完蛋了,吳三桂都叛了好幾回了,陝西這麼兵荒馬亂的地方,秦王已死的可能已經很大。

    秦王是沒有了,可秦王府舊,而且更加的富麗堂皇,一直到現如今都在擴建和修繕。當唐王來到親王府的時候,都被這種奢華給驚的說不話來。

    要說氣派和嚴安的親王府沒有辦法和北京的皇宮相提並論,可這裡頭的奢華,真是想也想不到。殿閣崇峙、迴廊百轉,這些個宮殿樓台就不必說了是眼前這個戲檯子,沒有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弄不出來。

    戲檯子建立在一片荷~正中荷花池裡都是活水,也不曉得開鑿了多長的渠道。池中各色游魚約有萬千之多,擠擠挨挨的都看不過來。尤其是還有兩尾四尺多長的白色大魚,唐王也叫不上名字來,但可以肯定是珍惜之物。旁邊用珍石堆砌出來的假山水洲之上居然還有獅虎之類的猛獸,更奇的是還養著幾頭脖子老長的怪異大鹿。

    當和下西洋的時候曾經帶回來過這種異獸,很多典籍之中都有記載可要是說養幾頭活的,還真不是什麼富貴之家敢想的事情。

    這麼檯子地花費也不知道有多少尤其是遠處還在擴建。隱隱可以見到外面是廬舍、墓地地鄉野之景來是吳三桂毀壞佔有了百姓地田產墓地吧。

    「唐王千歲代天巡檢四方。可咱們;西地瘠民窮。實在拿不出什麼好東西款待。千歲將就些個。」吳三枚禮數極是周全。連笑容都無可挑剔:「都是些個山野小菜。唐王先恕了我等輕慢之罪。要不然我家哥哥回來。肯定怪我沒有招呼好千歲地。」

    面前是四樣清雅地小菜。鮮黃瓜、糖拌白茄子。清菜心、酸調苦瓜。

    唐王過西安已經好幾天了。可始終都沒有見到吳三桂本人。一直都是吳三枚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今天早上吃罷了山珍海味地大宴席之後。唐王也就是有口無心地說了句「太油膩」。這就換來這半點也不油膩地清淨小菜了。

    說是山野小菜。看著也不起眼兒。可現在是什麼季節?吃這種東西比吃大魚大肉要貴地多了。旁地不說。就是一條頂花帶刺地嫩黃瓜。都能換好幾口袋精米了。

    「我說吳總兵。」唐王對吳三枚說道:「你就別寒磣我了。在京城我都沒有享過這個福哩。別地不說。你看看這裡。府邸富麗規模宏大。怎麼看也不像是地瘠民窮地吧?別給我裝窮。我又不借你家地銀子……」

    「唐王真是說笑話了,這個三秦之地,也就是秦王府勉強能夠招待一下您這樣的客人。這裡雖然修建的還能看的過去,可不是咱們出的銀子。當年的李闖佔據此地,窮奢極欲的修建了,然後滿洲人過來,又是擴建,這才有今日的規模……」

    這種話也就是撐撐臉面而已,說李闖窮奢極欲,他吳三桂也不是什麼勤儉持家的貨色。現在都還在擴建呢,難道也能和李闖扯上干係?當然這種話不能說出來,再怎麼花銷那也是吳三桂的銀子,這裡可不是朝廷的實際控制範圍,無論是唐王還是朝廷,都是山高皇帝遠的管不到。

    「平西王今天能回來的麼?」唐王關心的還是這個,這一次來陝西,可不是來吃吃喝喝看大戲的,是要對吳三桂表述一下李四的意思。無論是吳三桂還是李四,手下的兵丁都是數得上的精兵強將,估計這次說也是白說。吳三桂和李四之間還是會用刀子說話,什麼樣的調解也要在戰場上去做。

    這事情不是那麼好辦的,唐王過來也就是表明一下態度而已,要不是吳三桂始終回不來,唐王早回去了,誰還願意在這種地方呆了?

    「肯定能到的,」吳三枚還是面帶微笑的說著:「我家哥哥從前線上趕回來,還專門派人捎話給我,讓我一定要把唐王招待好了……」

    「難得平西王這麼有心,你們招待的很好,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大戲小曲兒的都不曾斷過。」唐王話裡有話的說道:「歪好我也見過些世面可從來也沒有這麼舒坦過。平西王的日子可真舒坦有了這麼多還想別的做什麼?」

    「王爺取笑了,取笑了,呵呵……」

    正說話間,一樣貌精瘦的漢子大踏步的過來,約莫三十幾歲的年紀,雖是一身便裝,也難掩身上那股子虎豹之氣,一望而知就是軍伍之中的豪俊人物。

    兩廊的衛士立刻單膝跪倒行禮。

    這些天唐王一直就在留意著,這些站崗的衛士明顯就是久經戰陣的老兵,一個個站立之時恍如山嶽一般挺拔邊的戲檯子上演的再怎麼熱鬧,也絕不錯半點兒眼神兒,果然是大明朝最精銳的鐵騎部隊。

    雖然沒有見過吳三桂,可眼前過來之人就是平西王對錯不了。

    「遼東總兵官,暫代甘陝之臣西王吳三桂見過唐王千歲,叩請聖安。」吳三桂乾淨利落的行禮,滿身都是精幹之氣。

    以唐王這種代天巡檢的身份,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答一句「聖躬安」,等吳三桂行完了大禮再說其他。可唐王卻還是滿嘴的江湖口氣

    大笑的說道:「你是平西王是唐王,咱們都是王禮外的俗套就免了吧。聖上遠在南都,你就是再怎麼請安歲也瞧不見,免了了,哈哈……」

    「謝唐王。」吳三桂叉手站立一旁。

    吳三桂的兵馬征剿張獻忠,打仗打的日子也不少了,吳三桂肯定是在前線,可要是說他剛剛回來,唐王才不會相信呢。是不是剛剛從前線回來,唐王一眼就能看出來。

    笑呵呵的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兒,唐王讚道:「我說吳大總兵,咱們雖是頭一遭見面,可你能征善戰的名聲我可是早聽滿了耳朵的。關寧鐵騎天下無敵,就是先帝在的時候,你的關寧鐵騎也是當世第一能戰之兵……」

    「唐王謬讚了,弟兄們只不過想著報效朝廷而已,實在不敢當什麼天下無敵。」吳三桂說的也是滴水不漏。

    「別的不說,我來麼多天了,你這些兵從來就是這麼直挺挺的戳著,連個禮也沒有給我見過,果然是練兵有方啊。」唐王笑呵呵的說道:「今兒個你一過來,嘩啦啦就跪倒一片,果然不錯……」

    吳三桂臉色微微一動,躬行禮道:「這些個丘八,哪裡知道什麼朝廷的禮數?想不到他們竟然連這個都缺了,是我的罪過……」

    「你們幾個……」吳桂聲調不高,卻極有氣勢:「不曉得唐王的身份麼?這是目無尊上,互相打三十軍棍,以後長點兒記性……」

    「別呀,瞧瞧這話兒是怎的?好似我挑弟兄們的禮一樣。」要心眼兒,唐王還真有一點兒,可這種挑撥的伎倆他還真使不出來。吳三桂治軍如鐵,這麼些年來不知道怎麼恩威並施呢,早把關寧軍打造成了自己的私軍,挑撥的把戲就算使出來了也沒有用:「我也就是隨便一說,你還當真了……」

    「這些丘八都是粗人,不打不長記性。」吳三桂面色微緩,說道:「既然唐王都為他們說情了,就十棍子吧,你們自己打,讓唐王看的滿意了再說。」

    言出為令,二十多個侍衛立刻解衣甲,各持一黑紅軍棍互打。

    軍棍打在精赤的脊樑上啪啪有聲,打軍棍可不是私塾的先生打手板那麼簡單,一下一下都是實實在在。十棍子下去有好幾個已經綻開了皮肉,卻無一人呼喊,連個呻吟之聲都沒有。

    「看看吧,這不是讓我做惡人的麼?」唐王做出一幅怒容:「我說吳長伯,是不是還要等我親自給弟兄們穿上衣裳才算個完呀?」

    「他們當不起,」吳三桂轉首道:「既然唐王千歲不怪嫌爾等,今天的刑罰就免了,各司其職。」

    「是!」

    雄壯的應喏聲中,侍衛披好甲冑再次站回原位,連個彎腰伸腿兒的都沒有。

    「好兵!」關寧軍可真不是說說就算了,朝廷多少年的銀子堆砌,也有吳三桂本人的治理,已經算是大明朝數一數二的能戰之兵了。

    「當不得唐王一個好字。」吳三桂換上一臉的笑模樣,等唐王先坐了才坐在唐王的下首吳三枚等人則全是站立在二人身後。

    吳三桂把戲本子遞給唐王,說道:「唐王點一出吧,我這個戲班子肯定是比不得京裡的大班,都是些個鄉野的把式,唐王將就著看看,也能解悶兒……」

    「我點的是哪一出哇?客隨主便嘛,你點吧。」

    吳三桂也不謙讓,點了一出《珠簾寨》。

    鑼鼓傢伙一動,大過門之後緊接著就是一個小過門兒,《珠簾寨》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要說看戲估計二人都沒有這個心思,各有各的盤算,誰還真把心思放在戲文兒上了?

    這齣戲講的是唐時黃巢作亂,程敬思到沙陀國借兵救駕的故事。吳三桂也是想借此言志明自己就是大明朝的程敬思,搬滿清的兵入關其實就是為了救駕。

    吳三桂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如此人心裡都有一把尺子。反正按照他吳三桂的說法,放八旗兵入關就是為了救駕的,到底是不是如此,唐王才不會在這個時候爭論這些個呢。

    這戲的前半部分很見唱功,都是幾個老須生的戲分,後半部分是靠把武戲眼下的情形還真有點兒類似……

    「算了,算了沒有你吳長伯這樣的涵養工夫,這心裡頭記掛著事情呢麼樣的大戲也看不下去,乾脆你也別看了們說正事兒,你也忙我也不閒,趕緊說正經的事情……」

    吳三桂一揮手,鑼鼓頓停,那些個那足了架勢的戲子也就退下了。吳三桂一言不發,看著唐王等他開口。

    「你也別這麼看著我,我為什麼過來想必你也心中有數,沒有閉門不見就算你吳三桂給了我的面子不小……」

    吳三桂哈哈一笑,很是得體的說道:「唐王是當今萬歲的皇叔,代天的身份,此來秦地肯定是有朝廷的旨意要頒,若是說之給李四傳話稍信兒的,我還真是不敢信呢。」

    無論是哪朝哪代,中樞衰微的時候,地方上的藩鎮也不把朝廷當一回事。吳三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精忠,居然把朝廷放在眼裡了?

    「你也別拿這話擠兌我,我過來是和你說事情的,你要是不把我當大四ど三的,我拍拍**就走人,我這脾氣你也知道。」

    吳三桂笑道:「唐王是誤會了,我雖是在這三秦之地,也曉得知道伯和唐王是共患難的交情。今天能親自過來為我們兩家說事情,也是給足了我的面子,這要是放在平日裡,想見唐王您的大駕都見不到呢……」

    一邊兒打著哈哈兒,吳三桂收起不芶言笑的面容:「既然唐王都這麼說了,我就好好聽聽,看忠誠伯那邊是怎麼是說法兒。」

    「這還像句人話,」唐王拎起片子嫩黃瓜,嚼的咯吱有聲:「我不給你兜兜轉轉的繞圈子,有一句也就說一句了。李四怎麼說我就怎麼學,怎麼聽是你的事情。」

    「願聞其詳。」

    「你也是個聰明人,眼前的形勢也看的出來,這可是李四的原話吶。」唐王看也不看吳三桂,一邊兒和黃瓜較勁一邊兒自說自話:「大勢已經不在了,再想著割據一方的稱王稱霸已經行不通,希望平西王以國家為重以民族為重。如今大敵方去,正是修養之時,大丈夫建功當一心對外。若是戰起,少不了又是生靈塗炭萬骨枯的慘狀,赴死軍不願和平西王見以兵戎,若是平西王執迷不悟,則只有陣中分個強弱高低……」

    這種「曉之以理」的說辭就是開場白,本就是吳三桂的意料之中,「嚮往和平」這種套話誰都會說,關鍵還是實力的比拚。他李四要是真的不想打仗,囤積大量物資在山西,並

    都在動員兵力,這不是打仗是幹什麼?

    「唐王說點要緊的吧。」

    打仗還是不打仗,根本還是利益,要不是為了利益誰弄這些ど蛾子?

    「李四說的是,」唐王道:「你吳三桂是什麼人他李四清楚的很,只要你願意合作,關寧軍還是你的,沒有人會打關寧軍的主意。可是陝西你必須退出,你的兵他會給你養起來管怎麼說~地稱雄的勾當就是李四的底線,碰不得,一碰就要打。」

    「就這些?」吳三桂笑道:「忠誠伯這是要把我逼上死路呢,就算我捨得放下眼前的這一切,只怕我手下的弟兄們也不會捨得。既然話已至此,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我的手中也有幾萬弟兄,戰鬥力未必就比他赴死軍差了。不管是朝廷封賞也好,是我們自己打拼也罷,終究是要是一方養兵之地,陝西我是佔定了。唐王也帶我的話給他李四他李四不想生民塗炭,我也可以答應他,我替他把赴死軍養起來,只要他退出他的地盤兒麼都好說……」

    這已經是等於戰了。

    沒有地盤兒,你手裡就是再精銳的武力也是白搭。尤其是關寧軍和赴死軍這樣的隊伍是硬生生拿銀子砸起來的,沒有屬於自己的地盤很快就會淪落為闖軍那樣的烏合,然後被人消滅。

    地盤兒的重,吳三桂是深有體會。放滿清入關也是一個無奈的選擇,當時要是有一塊穩固的地盤兒,可以把軍隊養活起來全可以繼續反抗李闖或者是抵抗滿清,最起碼也是割地自保的局面。

    手中有兵而養不起來也是當年先投李闖再投滿清的根本原因之一,如今在陝西苦心經營於有了一點兒根基,不可能讓出去。

    一了李四的條件吳三桂立刻翻臉,唐王反而是哈哈大笑:「我說你這個平西王,還真是讓李四給說准了,一提地盤你肯定就惱。哈哈,李四這個傢伙,真是有兩下子。

    既然是鐵了信的想要一塊地盤兒,李四也不能斷了你的活路,所以準備和你換,換地盤?」

    「換?」

    「只要你平西王願意和他李四合,李四保你有更大的地盤兒。」

    「李四願意把河南和直隸給我?那還好商量……」吳三桂話帶譏諷的說道。

    「河南和直隸是朝廷的,你們誰也別想。」唐王笑到:「李四的意思是把亦裡把裡,阿里麻裡、甚至是不花喇等地作為你平西王的養兵之地……」

    這些都是極西之地,根本就不在大明朝的版圖,用當時的眼光來看,就是蠻荒之地。聽起來是廣闊的很,已經和當年蒙古人的欽察汗國接壤了。可這不是瞎胡鬧嘛,還不如直接說用月亮上的地盤兒換陝西呢,吳三桂當然不幹。

    「不管你聽還是不聽,我的話是帶到了。對了,還有最後一句:李四說他絕對不是拿你尋開心,若是你平西王有這個心思,極西之地赴死軍可以包打,打下來算你的。而且不久之後,這些地方將成大明朝的腹心之,赴死軍還會打到更遠的地方,開疆拓土永無極限……」

    吳三桂算是聽明白了,李四是想把關寧軍捆綁在一起,共行對外擴張的事情。吳三桂不得不承認,極西的那些彈丸小邦根本就受不起赴死軍一次像樣的打擊,赴死軍要是擴張的話,輕易就可以拿下這些貌似遼闊的地區。

    可吳三桂也不是三歲的娃娃,拿關中三秦之地去換那些地區絕對不行。

    「唐王奔波輾轉,都是為了我和李四,先謝過唐王的好意。他李四這是欺我,我當寧死不退。他若戰便來打好了。」

    「平西王三思。」

    「不必再思。」

    「那好,李四也說你這邊肯定是要打的,讓我告訴你,姜那邊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就不必再費心費勁的拉攏大同方面了。」

    赴死軍和吳三桂之間的戰爭已經不可避免,當然都要想法子拉攏大同的姜,以吳三桂的弱勢地位而言,就算不能把姜拉攏過來,起碼也要讓他保持一個中立的架勢。

    不過這種情況不大可能出現,姜更有可能倒向實力強大的赴死軍,成為吳三桂的敵人。

    「呵呵,姜就是個蠢貨,也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若我這邊支撐不住了,他也沒有活路。」唐王笑道:「這個道道兒我都看出來了,姜會看不出?不過姜實在不是李四的對手,若不如此,只怕會第一個倒在赴死軍馬足之下。」

    「下月初一,赴死軍將攻打延安府路在虎口關入路在孟家山入,然後齊攻延安府城。」唐王很自然的說出赴死軍的進軍路線,這樣的重大機密,就好像剛才說「黃瓜不錯」一樣,根本就沒有當成什麼大事情。

    「哈哈,多謝唐王告知,看來朝廷是準備隔岸觀火了。」

    兩個大的地方實力派死掐,對於江南朝廷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真要李四和吳三桂打到了口吐白沫無力再戰的程度,朝廷那邊肯定是鼓掌叫好。

    「你們打起來對我那大侄子皇帝沒有壞處好是你李四的心肝肚腸都打出來,然後李四把你的腦漿子撞出來,哈哈。」唐王半真半假的說道:「不過這些情報不是我給你的,是李四托我告訴你的。他說不管勝負如何們雙方都不希望把陝西打爛,所以最好還是一陣見輸贏。到時候西王若能認清楚形勢,也不算晚……」

    這樣的話語若是差個人說出來,不是細作也是雙面的細作,肯定早被吳三桂嚴刑拷打了。可唐王這麼一說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哈哈,」吳三桂仰天大笑:「好狂妄的李四,既然他都如此了我也不能小家子氣了。不管是虎口關還是孟家山,我都給他讓開。他也別偷摸摸的像個摸雞賊一樣了大方方的過來吧,我在延安府等他就是。若是十日之內打不下延安府也會知難而退了吧?」

    「三日,李四說若是平西王真在延安府等日即可。三日之內若是拿不下延安,他就永不踏足陝西半步。」

    「哈哈,看來還真是個君子協定。好得很吶,若是他真有這個本事,我就搬家。」

    總體來說,吳三桂居於劣勢,不管是兵力還是整體實力,都無法和赴死軍比肩。尤其是在很大一部分兵力牽制在四川之後,若是赴死軍真的趁虛而入,麻煩相當之大。喀爾喀等蒙古各部完全可以回頭襲擾,姜也可以趁虛而入,雖然這些都不能從根本上傷了吳三桂的筋骨,可牽制一部分兵力完全可以做到。到時候赴死軍全力一擊,關寧軍勝利的可能不足兩成。

    因為不想陝西打爛,所以李四不願意做逐

    的爭奪。只要吳三桂肯認輸,方法無所謂。

    某日某日攻打延安府,連行軍路線都給對方了,怎麼看都是君子協定,可真要是執行起來,無論是李四還是吳三桂,都不可能就真的是什麼「君子」了。

    戰場上的東西,虛虛實實爾虞我詐,從來就不講究什麼君子。李四要攻打延安府的事情,不能不信可也不能信的實了。就好像吳三桂讓開道路放赴死軍進來作戰一樣,都是基於自己的考慮,可不是什麼堂堂正正的君子氣概。

    吳三桂的兵力本就不佔據優勢,又被牽制了一部分。若是把兵力分散的佈置在邊境線上,就是自取其辱了。赴死軍一旦突破,縱深如何面對?與其在邊境上提防著李四,還不如把兵力收縮回來形成戰略支撐,內線作戰的便宜好處就不必說了,當年在關外就是這個樣子。韃子雖然咄咄逼人氣勢洶洶,可只有幾個有限的支撐點卡著,韃子也是乾瞪眼沒有法子。

    其實吳三桂還有個盤算,前面是在和張獻忠打仗,也估計到了張獻忠會和李四勾結,所以在打的同時也在暗中和談。雙方都在喘息,只要這邊頂住了李四,後方就容易多了,甚至把張獻忠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雖然這種可能很小,可張獻忠的牽制作用已經沒有那麼大了。

    「好了,你們願意麼打就怎麼打吧,最好是兩敗俱傷,」唐王不無諷刺的說道:「我回去準備看熱鬧。」

    「唐王走的也忒急了吧?」

    唐王臉色一變,沉聲道:「怎你吳三桂還想把我扣住不成?」

    「哪裡哪裡,真會了,我是想讓唐王看完這出《珠簾寨》再走也不遲嘛。」

    「賊人已經打走了,沙陀的救兵不搬也罷,忒沒有看頭,你留著慢慢看吧。」

    唐大踏步的出去,身後的吳三枚俯近身子,關切的說道:「怎麼讓他走了……」

    「留著有用處,殺了也是個麻煩。」

    「大哥戲還唱不唱了?」

    「唱個屁滾下去,我好好的想想。」

    吳三枚並沒有下去,而是小聲說:「赴死軍的火器新兵極是有威力。大哥想個法子破解才是。」

    「無外乎火銃火炮而已,要是說起火器,李四和我們就差的遠了。這些都是吞銀子的無底洞,赴死軍不可能有許多。那次所謂的閱兵,其實就是百個樣子唬人而已。」吳三桂說道:「赴死軍中的火炮肯定不少,我會想法子的。」

    要是說起火器,吳三桂比李四要「悠久」的多,經驗也要豐富的多當年對付韃子的時候,火器就曾大顯神威。

    對於李四和吳三桂之間的大戰,很多人都在期待著。其實也不把這場大戰看的如何重要,反正韃子是被打跑了下的就是爭奪霸主地位而已,就好像當年的洪武太祖皇帝和陳友諒的鄱陽湖大戰一樣。

    赴死軍乃當世第一的強兵虎賁遍長江兩岸一直到現在的兩遼,還在打著,未嘗敗績,風頭之盛就不必說了。

    可吳三桂也不是軟柿子,手下都是關寧軍的老底子,還有豪格的一部分滿洲戰兵是數得上的能戰之兵。

    這兩支軍隊要打起來,可真就有熱鬧看了。針尖對上麥芒巨錘砸上頑石,瘋牛算是碰到猛虎了定有看頭。

    「總的來看,還是咱們大帥的勝面兒大過呢,寧遠鐵騎來去如風迅捷電,都是百戰的精兵,還真不好說會怎麼樣。」

    「屁的來去如風,戰馬就是跑的再快,還有火炮快了?赴死軍中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一炮轟下去,就是城牆也得塌半拉……」

    「你可別忘了,吳三桂也是操炮的好手,當年寧遠的大炮也不弱。」

    「你就拉倒吧,赴死軍最大的本事是啥?就是逢強更強,當年的淮揚大戰如何?韃子夠不夠強?現在呢?」

    「我不是說赴死軍不行,我也是看好赴死軍的呢,只是說這一場有看頭而已,我又沒有說旁的,你惱什麼……」

    因為整體實力的緣故,人們普遍看好赴死軍。

    雖然市井民間早就嚷嚷動了,和即將交戰的雙方卻是罕見的低調。

    大夥兒太熟悉忠誠伯的做派了,以前每次打仗,都是做動員做號召,鬧騰的街知巷聞。可這一次卻是不同,既沒有做什麼明顯的戰爭動員,也沒有如以前那樣大發一些慷慨激昂的檄文。要不是往來調動頻繁,大夥兒都看不出是要打仗的樣子。

    大戰雖然是好看,可要是和忠誠伯的大婚比起來,也就遜色的多了。

    也知道是誰放出的風聲,說忠誠伯要大婚了,這一樣下子可就熱鬧了。

    朝廷賜婚,匹配公主殿下,這樣的榮光忠誠伯確確實實也當得起。據說當年李闖破京的時候,就是忠誠伯親自把公主救出去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公主殿下就對忠誠伯心儀了,前番朝廷賜婚,正是天隨人願,只不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才一直沒有成婚。如今大局底定,也該圓滿了。

    這些英雄美女的故事最是讓人眼熱,也頻繁的被人提起。比這還要有轟動效應的還有嫩,忠誠伯大婚是不假,很多方面都在準備著呢,可新娘子不是大明朝的大長公主,而是一個鄉野的小丫頭。

    據說,反正就是據說,到底是據誰說已經無從考證,那個丫頭連大字也認識一個,粗鄙的很。尤其是樣貌容顏都普通的很,別說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色,就是連大戶人家的使喚丫鬟也比不上。想想也是,小門小戶的鄉野丫頭,粗手大腳那是肯定的,再買不起脂粉什麼的,能有三分姿色就算高抬她了呢。

    這些傳言若是屬實的話,忠誠伯可真是太虧了。如此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放著一個身份高貴如花似玉的公主不要,娶個屁也不是野丫頭,簡直是虧到了天上去。

    很有很多傳聞,說是這個小丫頭當年曾救過忠誠伯的性命,也有兩外一個版本說是忠誠伯救小丫頭的,反正就是以身相許什麼的。事實到底怎麼樣,早已經真假難辨。

    連一個小丫頭都能匹配忠誠伯,這老天也忒公平了吧?多少大家閨秀名門淑女都做著這個美夢呢,卻讓一個叫做娥子的野丫頭佔了先,還能不窩火?娥子,一聽這名字就是土裡土氣,肯定也是土渣兒一樣的人物唄。

    要是說新娘子是長平公主,大夥兒還能想的通,可要說是個野丫頭,很多就不平衡。

    具體是怎麼樣,誰知道呢,反正就是念叨碎嘴子嘛。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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