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棍笑嘻嘻的說出潞王千里奔襲遼東的時候,李四,旋即笑罵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是那個潞王在拿大軍胡鬧,就是你魏無牙在拿南都情報胡鬧……」
「我的忠誠伯,我會拿軍情密報胡鬧麼?」老神棍還是一幅笑瞇嘻嘻的樣子。
軍情密報方面的東西,李四隻是簡單安排個大致的框架,至於具體詳細的諸般事宜,還要是老神棍等人去做。針對的對象除了各方面的敵對勢力之外,自然也包括南都方面。
僅僅兩天多一點的時間,就能擁有南都的詳細奏報,這個速度在當時也算是比較快的了。還不算是最快的,從資料上來看,在幾乎相同的距離上,當年的九千歲魏忠賢的手下,傳遞情報的速度比老神棍還要快一點點。
王這麼折騰純粹就是胡鬧了。
先不說他能夠投送多少兵力去遙遠的遼東,就算全部能夠安全到達,就算有奇襲的效果,最多也就是在前幾天的時間裡能夠開拓出一點兒地盤而已。這種根本就不具備持續打擊性的襲擊,既不能取得什麼戰略成果,也不能為己方帶來什麼優勢,純粹就是拿士兵的性命開玩笑。
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之下,若是不能實現打擊的突然性,或跨海的大軍出現了什麼意外,再或在登陸的時候有什麼不順利,估計就是給人家送上門的點心罷了。
這種把軍家大事當成唱戲一般異想天開的舉動,其實也不是是處。
在軍事層面上,這種事情就是傻子也做不出來。但是牽扯到政治層面上來說,或許還真的有點作用。
朝廷裡的王師陷足於淮揚,潞王一軍獨出行此壯舉,確實能夠收取一點兒人氣兒。
除了這些,還真就看不出有什麼必要值得這麼去做。
這件事情的骨子裡就是政治層面的東西,至於軍事上的勝負和那些士卒的犧牲是不是有價值,估計朝廷和潞王都不怎麼關心。
歷朝歷代,這種看似荒誕不經的事情就在真實地上演著。每當這個時候,李四就很馬後炮的感歎當時主動撤出江南是何等英明的決定。
要是和這些人攪和在一起,光是這種亂七八糟的爭鬥就得灌一腦袋,正經事情還做不做了?
尤其是現在的開封之戰,確實是戰略佈置上極其重要的一環,赴死軍這邊的事情都忙的腳底板打屁股,哪裡還有心思理會那些荒誕無聊地破事兒?
關於開封之戰,遠沒有外界傳聞的那樣精彩絕倫,更沒有什麼所謂的十萬大軍合圍開封。
赴死軍攏共才多少兵力?不可能實現真正的合圍。
即使是到了現在,也只有幾個先導營真正見過開封的城防而已,其他主力一直在外圍清掃。
至於李四,根本就沒有打算用多鐸攻揚州那樣的老方法攻取開封,更準確的來說,對於強攻城池這種攻堅戰,李四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
把寶貴地兵力硬往攻堅戰地絞肉機裡填,赴死軍的兵力還沒有強盛到這個地步,李四更不會真的這麼幹。
在這片土地上輪番角逐的幾股力量,一個個你方唱罷我登場,對於攻取掌握大型城市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狂熱,甚至不惜在這種攻堅戰種投入海量兵力,哪怕是伏屍百萬也要攻克堅城。這其中或許有很多政治上的需要,或許有不少給自己增添政治籌碼的意思。這一切,對於現在的李四來說,已經不再是一種必要。
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盡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也就是消耗對方的人命,這才是李四一貫奉行的戰略思想。
赴死軍本意不是攻城,而是殺人。開封城最多是一個中遠期目標或是象徵意義,戰略核心和一切圍繞這個核心的戰術準備,都是為了殺人。
所以赴死軍的主力一直在開封外圍遊走,不住清掃各地的敵對力量。
越是如此,開封方面的壓力也就越大,愈的認為赴死軍是在為奪取開封做準備。
隨著時日的推移,赴死軍後續地地支各營和淮揚軍弓箭營等預備力量相續趕到,更顯得聲勢壯大。
尤其是各地聞風而動的義軍和宗社會黨等雜七雜八地隊伍,彷彿雨後春筍一般遍地開花,然後打著五花八門的旗號就過來「攻打」開封,那股子鬧騰勁兒可比赴死軍熱鬧多了。
燒香地、請神的、大仙兒附體地,一個個大師兄們披紅掛綵,搖著骨鈴,了牛角瘋一樣。在香煙繚繞當中,一個又一個牛鬼蛇神粉墨登場,名號一說出來都能嚇死人。
你這邊剛請了金身羅漢下凡,我這邊就能弄出赤腳大仙附體,你能請來八百羅漢,我就能召喚十萬天兵。反正也是順嘴胡咧咧,但凡有一點兒名氣的神仙都不值錢的很,隨便一道符就能「請」下來。
就是老神棍魏無牙這種依靠神鬼之道蒙事兒的老手,也不得不佩服新一代神棍們的膽大心雄,看著這些把胡鬧當飯吃的傢伙,不得不承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真他娘敢鬧哇,當年我老魏裝神弄鬼騙人的時候,起碼還知道畫幾道符燒幾張黃紙,這些人可到是好,連這個都省了,就是玉皇大帝西天佛祖也是張口就喊,信他們的人還是嗚洋嗚洋的這麼多,可比我當年要強的多了。」
最讓人不敢相信而又不得不相信的事情還在後頭,這些天神附體的大師兄們本事可真不小,哪一個手底下也有好幾百弟子,甚至還有規模上千的。
赴死軍這邊還沒有開始進攻,也就是打幾炮試試虛實,或乾脆就是試試炮而已。可炮聲一響,這些傢伙就像是吃了兔子肉喝了兔子血一樣,嗷嗷叫著往上衝。
這些手持鋤頭木棒的愚民連最起碼的戰術配合也不懂,就是熱血上腦,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刀槍不入的金身羅漢了,念著所謂的「六字真言」就敢迎著韃子的箭雨硬往上填。
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每一次攻擊都是徒勞,連城牆根兒也摸不著就讓韃子給打散了,遍地都是屍體,到處都在流血。
就算是打成了這個鳥樣子,就算是面對一堆一堆的死屍,那些大師兄們還在忽悠別人:「不礙事,不礙事,念著大仙真言就不會死,過七七四十九天……最多九九八十一天,這些死去的弟子就會復活,你看,已經有人活過來了……」
屍體堆裡難免有一個半個沒有死透,或乾脆就是裝死地,硬生生被這些人說成是「復活」了。
面對如此哭笑不得的場面,人們還信的實實的,香火燒的更加旺盛,真言念的更加響亮,從各地趕過來的弟子還越來越多。
這麼折騰了兩天,李四也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下令暫緩攻城,統一行動。
道命令都被大師兄們解釋的走了樣子:「你們二師黃道吉日天尊托夢之後,再降雷霆仙法,以無上天火誅盡世間妖魔鬼怪,韃子只不過是有三百年道行地微末小妖,已是在劫難逃……」
就是戳穿這些人的鬼把戲也沒有用,因為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們就真信這個。與其賣力不討好的說什麼「從來就沒有什麼神仙」,還不如順流疏導一下。
不管怎麼說,只要是打韃子,這個大方向就沒有錯,至於其中細節,現在還不是糾葛這些的時候。
根基軍情密報分析,湖北的阿濟格肯定是坐不住了,已經是收縮兵力,大有回師往北的意思。
儘管這一點還沒有得到最終確認,可李四也能明白阿濟格地顧慮,就是換成了自己,肯定也在湖北呆不安穩。
河南一線要是鎖住了,湖北就是一個鐵棺材,就是想跳也跳不出來,何況這口棺材裡還有一支生命力極其強悍而且最善於死纏爛打地闖軍殘部不是一支,是很多支。
估計現在的阿濟格已經十分想回頭了,但是肯定還需要北京方面的最終肯,就算是滿清中樞同意了阿濟格回頭,或是讓阿濟格增援穩定河南,這裡面需要的時間還有很多,不是說過來就能過來的。
最主要的是阿濟格雖然佔領了湖北絕大部分重要的戰略點,但是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實際控制過這個地區。在大中型城市以外的地區,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牽一而動全身,誰也說不好究竟是哪家地天下。尤其是阿濟格露出不得不撤退的意思之後,各方的反撲就是一個大問題。別的不說,光是那些闖軍的殘部就夠他忙活一陣子的了。
南邊的清軍一時半會兒肯定是過不來,可北邊的韃子大軍開過來的可真不少,尤其在攻佔歸德之後,清軍明顯是增強了開封的防禦。
在這六七天地時間裡,從黃河以北過來的清兵保守估計也不會少於八千,而且很大一部分是精銳地戰兵,更有各方大軍還在往這邊調集。再加上羅錦竹原來調集的人馬,還數量相當可觀地新附軍,開封還真不是赴死軍能夠吃的下地。
隨著韃子增兵速度越來越快,兵力日漸雄厚,已經有很多人提出要以奇襲的姿態以猛烈的火力摧毀幾處黃河渡口,也只有這樣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合圍,同時掐斷清軍的增援和補給。
如果總是這樣僵持的話,開封方面始終會得到源源不絕的補充,直到赴死軍無能為力進而徹底放棄為止。
在一次試探性的進攻之後,赴死軍的小股部隊甚至還沒有運動到北部,就被謹慎的韃子給現,立刻做出激烈反應,遣出大軍把赴死軍的小隊趕走。
開封之後的黃河才是這一戰的關鍵,這是敵我雙方都很清楚的事情。但是李四說什麼也不同意這種給敵人斷奶的戰術,更不同意使用決定性的力量在這方面展開殊死爭奪。
誰也不明白李四為什麼不這麼幹?但是出於對李四的盲目迷信,眾人都深信這個從來都是算無遺策的赴死軍締造,一定是有什麼更加深遠的安排佈置。
「此一戰為我赴死軍之最大決戰。」李四一直在給自己的下屬灌輸這一點:「決戰,知道什麼是決戰嗎?我不想再強調什麼,總之所有的進退攻取,一切大小事宜必須要有我的命令!」
從歸德之戰開始,主動權就已經在赴死軍手中,韃子只能是被動迎戰,這和以前赴死軍處處救火的局面大為不同。最讓人們感受到赴死軍佔盡優勢地對方還在於,韃子拚命的抽調四面八方的兵力,來迎戰赴死軍,這本身就已經說明韃子並沒有傳說的那麼強大。
真正要追本溯源,多鐸南征軍的覆滅就已經是韃子最後的瘋狂。
整個滿洲人口基數有限,突然之間面臨一個疆域空前的老大帝國,兵力配置上處處都是漏洞,何況就算是北方也是烽煙處處?如果滿清不能迅速的消滅自己地對手和震懾潛在對手,不能取得一個接一個的勝利,以少兵據大國的嚴重後果立刻就顯現出來。
眼前的開封就是最好的證明。
多鐸覆滅之後,滿洲能夠機動的兵力已經去了三成,還有不到三成在阿濟格手裡,另外的三成多一點被豪格系人馬給分散了。面對赴死軍地強勢姿態,只能從地方上頻繁抽調,這本身就已經說明起內在地虛弱。
能不能拿下開封無所謂,只要能把敵人費盡心機湊出來的這點兵力吃下去,韃子就已經無力再維持黃河以北的統治,北方必然大亂。
甚至是滿洲內部出現分裂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赴死軍無論如何也要把開封之戰作為決戰。
赴死軍的綜合戰鬥力應該在清軍之上,但是面對堅城,這點兵力就顯得捉襟見肘了。好在李四根本就沒有強攻堅城的打算,不過這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起碼要做個強攻的樣子給別人看看,否則如何讓別處更加空虛?
每天都有象徵性的攻城舉動,稍微一遇到抵抗立刻就撤退下來。
至於遠程攻擊這種只消耗武器儲備而不折損人員地事情,則是多多益善了。
遠程攻擊主要是由火炮來完成,因為開封城本身就有相當數量的大型火炮,所以赴死軍的小鐵炮根本就不能揮什麼作用在進入射程之前已經先進入敵人射程了。
真正能夠用得上的也就七湊八湊拼攢出來的十幾門神威銅炮而已,還有兩門通過購買方式得來的紅衣大炮。
但是敵人的火炮是架在高高的炮台上,佔據了天然的地利優勢,無形中就延伸了射程,更讓赴死軍的火炮居於不利地位。
也只有這個時候,符二瞎子地作用才會凸顯出來,或說符二瞎子本人的作用比炮營地作用更大。
「行了,行了,就這兒,下車,架炮,然後給我卯足了勁兒的轟,把韃子地屎尿都給我轟出來,」符二瞎子儼然就是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大人物一般,大大咧咧地命令士卒準備開炮。
老實說,這個炮營的最高長官忒沒有個正經了,經常說些瘋瘋癲癲的鬼話,而且上躥下跳的像個情的騾子,能打是能打,可在士卒的心目中威望並不高如果符二瞎子還有威望的話。
就拿眼前來說吧,既沒有炮群的支持,又沒有地形的掩護,連堆積護牆都省了。孤零零拉出幾門炮來就想開打,還真當這過家家了?
這邊一開炮,韃子的炮火更加密集,頃刻之間就能把這一片兒給覆蓋了。到那個時候,大夥兒連個躲閃的地方,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們知道個屁?」符二瞎子裝了半天的高人,一句話就把粗鄙的底細給露出來了:「你們說說我以前是干」
「摸寡婦門的唄,偷雞摸狗啥你沒有做過,連小丫鬟都敢勾引……」符二瞎子的這點「英雄事跡」早不知道顯擺了幾百回,炮營的士卒早就耳熟能詳。尤其是這個營官整天牛皮吹的比天大,一點兒正經也沒有,他手下的士卒也就是和他差不多的樣子。
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符二瞎子整天著三不著兩的胡咧咧,炮營的士兵和他也是一個德行,也不拿這個營官當營官看,照樣敢拿他的姐姐妹妹開玩笑。
「要說那個小丫鬟呀,細皮嫩肉……屁話,老子和你們說地是打仗開炮的事兒,怎麼給我扯到這些花花綠綠的事情上?」符二瞎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脖子上的腦袋不光能吃飯,你們都他娘用用腦子想想,當年老子勾當的小丫鬟是哪裡的?」
「是周王府裡的,周王府在哪?就在對面的開封城裡頭。」一說起這個,符二瞎子地精氣神兒可就全上來了,兩隻小的幾乎看不到的眼珠子都瞇成一條縫了:「當年李闖打開封的時候,老子可是司炮的,開封南城大大小小的炮台老子都摸了個門兒清……」
大夥兒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裡是敵人火炮的射擊死角。
因為當時火炮地特性,誰也不可能實現全方位地火力覆蓋,或多或少都有死角。符二瞎子這頭騾子本就是開封的炮兵,參加過兩次開封大戰,對於開封火炮的射程、覆蓋區域、甚至射擊死角等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不然符二瞎子就是有八條命也不敢就這麼大馬金刀的把大炮孤零零的拉出來,真當這獨角戲是好唱的?
符二瞎子很清楚對方火炮的弱點,所以才如此膽兒肥。
要說起這種事情,他符二瞎子膽子確實是夠肥的,他手下地士卒也同樣如此,一聽有這麼大的便宜,立刻就明刀明槍的擺開陣勢,把大炮支架起來。
可以玩兒了命的狠揍對手,對方卻不能還手,這樣的好事兒誰不喜歡?
「娘的,老子在開封打炮敢情是為今天準備,不枉老子賣力氣好幾回。」符二瞎子笑的見眉不見眼:「你們照著這幾個方向給我轟,都是韃子的炮台位置,和老子叫板,嘿嘿,老子在開封打炮的時候,小韃子們還在關外喝風呢……」
「轟」「轟」
幾門大炮在片刻之間就開始咆哮起來,開封城牆之後立刻就騰起幾股大的煙柱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打到敵人地炮台,反正就是按照符二瞎子指點的幾個方位死命招呼而已。
「肯定是打到了,再轟幾炮給韃子敗敗火……」
在遭受炮擊之後,對方也開始還擊,二三十門大小火炮齊鳴,在炮營士卒左右炸開。
敵人火炮數量多,把這一片兒打地沙土瀰漫幾不可視物。聲勢果然驚人。不過就是打不到符二瞎子等人所在的這一片兒,只是把左右地帶打地千瘡百孔而已。
「哈哈,老子在這兒呢,哈哈,龜兒子們瞄準兒點再打……」
符二瞎子這頭騾子算計的果然沒有錯,這一片兒還真是射擊死角。既然敵人打不過來,炮營地士卒們膽子更肥,脫下軍裝在高處揮舞:「老子在這兒,他娘的你們瞄準點……」
又接連轟擊幾次,感覺也差不多了,符二瞎子解開褲子痛痛快快的在原地尿了一泡,心滿意足的說道:「打的不少了,時候也不早了,套車,轉移,還有死角等著咱們哩。」
敵人不可能就這麼挨揍不還手,肯定是費著九牛二虎之力的調整笨重的火炮方位和角度,大夥兒估摸著便宜占的也不少了,趕緊套車,拖拽著大型火炮離開這裡。
果然如大家所想的那樣,剛走出去沒有多遠,敵人的炮火就傾斜而下……
「哈哈,別送了,別送了,老子早他娘走了,咱們一會兒再見……」
在士卒的哄笑聲中,符二瞎子得意的揚長而去。
在這兩天的工夫裡,符二瞎子倚仗著原來的經歷打起了麻雀炮戰,給開封的好幾個炮台造成相當程度的損壞和人員傷亡,己方的傷亡數字是零。
據說,當然是據說符二瞎子自己所說,只要大軍能壓上去,只要能掩護他的火炮開過去,他能閉著眼睛轟到周王府裡頭。
這種漫無邊際的牛皮自然也不會有人真的相信,真要是等到火炮能壓上去的時候,大戰就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就算你真能指哪打哪兒也屁用沒有。
你要是敢拋棄壓制敵人炮火的軍令去做別的事情,忠誠伯肯定砍了你的騾子腦袋。
符二瞎子也是吹牛吹的習慣了,大夥兒最多是諷刺幾句也就拉到,不會有人真的相信。符二瞎子還說他地姘頭是江南第一美女呢,誰搭理這些瞎扯淡的鬼話。他的>頭若是第一美女,那我的老婆還是九天仙女呢!
可同樣是鬼話連篇,那些更加荒誕離奇的忽悠還就真的有人相信,而且是堅信不。
每當符二瞎子開炮的時候,那些什麼什麼大仙兒什麼什麼天尊也就集體下凡了,附身在數清的大師兄們地身上,開始大肆顯現神通:
「今有大仙來救世,妖魔鬼怪露原形……」一個用雞血把身上畫滿了扭七扭八神符的大師兄,唱的嘴角都冒起了白沫子,得了癲狂瘋病一樣,在這邊大冷的天氣裡還裸著個膀子:「天雷降世,天誅地滅……」
似乎是在回應這位「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大師兄一般,炮營的炮火果然在城內打起莫大的聲勢,更讓這位大師兄如醉如癡:「大仙顯靈了,以五雷正法轟了韃子地老窩……」
下面地百姓哪裡知道炮擊和「五雷法」的區別,還真是信了大師兄的鬼話,真當成是什麼什麼大仙在顯靈,一個個把香火舉過頭頂,跟著念什麼狗屁的「五雷仙訣」……
旁邊那位更是誇張,爬上一丈多高的大旗桿子,在桿子上樹蜻蜓玩兒倒立,抓耳撓腮大作猴戲:「齊天大聖附體,急急如律令……」
下面的信徒弟子們也就真信了,異口同聲的高呼:「大師兄,大師兄……」
上面裝扮齊天大聖的大師兄也有幾分真本事,接過別人遞上來的白蠟桿子當作金箍棒,單手就耍地如同風車一般:「如來傳法,神魔同得,今日大聖要殺盡妖魔……」
在種種荒誕離奇的表演中,下面老百姓的呼喊可就真賣了力氣,一個一個把喉嚨都喊疼了都猶自不覺。
若這位大師兄是齊天大聖的話,李四這個「二師兄」豈不就是豬八戒了?
當然這種情況下有大師兄的金箍棒就足以清平宇內,誰還記的李四這個「二師兄」?
對於眼下這些就生在身邊兒的鬧劇,李四實在是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
大夥兒是過來幫襯著打韃子的,說
有用說重了不好,乾脆就當作沒有看見。
雖然這些人的戰鬥力實在值得懷,可人家人多呀。
李四也需要這些人,需要他們的幫襯。真要是打起來,這些人肯定是用不上地,可不代表沒有別的作用。最起碼有這麼大數量地人在這裡擺著,能夠吸引韃子的更多兵力,未嘗就沒有號地作用。
反正李四很清楚這些人的德行,索性連下去看也不看一眼,眼不見心不煩嘛,由著他們瞎折騰去吧,等有了機會再說。雖說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地事情用在這些人身上沒有多大的必要,也不值得,可還是應該在戰後想個法子把這些人驅散,該回家的回家,該種地的種地,總不能這麼瞎鬧騰一輩子吧。
對於赴死軍,開封的羅錦繡是有最充分的準備。
赴死軍崛起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尤其是在打敗多鐸之後,已經顯露出其不可低估的實力。開封的戰略位置極為重要,這一戰的重要性無論怎麼強調都不過分。
所以羅錦繡不敢輕視眼前的局面,雖然手中的兵力已經足以守住開封,還是在瘋狂的增兵。
有了歸德「禍起蕭牆破金湯」的前車之鑒,不是有意用金大俠的文字的,嘿嘿,對於開封城內的防控,羅錦繡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謹慎。
赴死軍的七殺決死兵和鋤奸團真是太恐怖了,尤其是這種內部開花的戰鬥方式,往往能迅速瓦解一個堅固城池。羅錦竹用盡一切心思,把能動用的力量都動用了。嚴密排查外來人口,排除大軍控制城內主要街道和重要地點,嚴防一切閒雜人等靠近城防重地。
只要現可之人,也不必審問清楚,立刻就砍了腦袋。
只要有人不遵禁令,在重要地點徘徊遊走,也是就地正法。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歸德的教訓實在是太過深刻,不得不多加提防。
在整個開封,無論內外,戰爭這根弦子都已經繃的緊緊。
而李四則要輕鬆多了,除了時常騷擾一下之外,就是等待各地赴死軍的聚集,看樣子只要等到大軍雲集,就會有勢不可擋的雷霆一擊。
幾乎所有人,包括敵人都是這麼認為:赴死軍不動則已,一旦動起來,就是天雷地火般的亡命攻擊。
因為赴死軍以前一直都是這麼幹的。
「大帥,外面有白蓮會黨求見……」
李四最煩的就是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頭也不抬的揮揮手:「不見,以後這等人一概不見……」
近衛剛要出去,李四忽然想起什麼:「回來,回來,你剛才說白蓮會黨?是不是白蓮教社,是不是一個叫紅娘子地?」
「是一個女人,是不是叫做紅娘子還不清楚……」
「我知道了,讓她進來吧。」李四已經知道是誰了。
天底下打著白蓮旗號打韃子的女人再不會有第二個了,除了紅娘子還會有誰?
紅娘子樣貌如前,一身火一般艷麗的大紅衣衫,用塊子紅巾包了頭,腰裡還纏著一條軟鞭,肋間鼓鼓囊囊,想來是短刀短劍一類的兵器。
「讓她進來吧。」門口的孩兒兵正要下了紅娘子的兵器,李四聲阻止。
對於紅娘子這個女人,李四還是相當尊重的。
別的不說,在那個平行時空當中,韃子已經穩固了統治,就是這個女人依舊不屈不撓堅持抵抗幾十年。知道康熙初年鰲拜專權地時期才徹底灰飛煙滅下去,甚至到滿清勢力鼎盛的乾隆年間,已經過去百年,依然有後進英雄舉用她的名字再樹抵抗大旗,可見其影響之深遠。
在那種環境下堅持抵抗,一沒有基地二沒有後援,處處是敵人處處是死地,比自己這種大軍團作戰的方式要艱難的多。
面前的紅娘子容顏樣貌如昔,只是更加清瘦,眼角魚尾紋也更加清晰,滿面都是風塵僕僕之色,在這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也不知道吃了多苦楚經歷多少劫難。
「忠誠伯……我早聽說你做地莫大事業,心裡也歡喜地很……」李四一直不知道什麼叫做「淡淡的語氣」,但是從紅娘子這裡是真的知道了。
以李四所坐下的絕對當得起驚天動地氣壯山河的評語,誰說起來不是滿面敬仰?偏偏這個女人就如古井不波一般,說的很是輕鬆。
這種輕鬆,可不是那種無知之輩的貶低。二人都是做的同樣事業,只是所有的路子不同而已,其中在艱難險阻卻是一樣地,甚至紅娘子比李四更難。
「說什麼忠誠伯,還是叫我李兄弟吧。」李四說了這句之後,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麼,過了好半晌子才說道:「當日一別,你我各奔東西,今日一晤感慨實多。怎只見你一人?震天虎大哥……」
「震天大哥已經歿了,今春為掩護我突圍,慘死於陽須水鎮,連個屍骨也沒有收回……」一說起全心全力保護自己的震天虎,紅娘子眼中已有水光。
李四一向奉行強力手段,而紅娘子固執的認為應該採用非暴力的手段,這才是二人之間的根本分歧,要不是二人都有抵抗外敵的大宗旨,就是在對待士紳官僚的方法上就已經是水火不容。
「震天虎大哥死的慘吶!」紅娘子有些神經質的念叨著。
說起震天虎這條山陝大漢,脾胃性格反而更加接近李四。可因為李巖李公子的恩惠,這條大漢才義無反顧地在紅娘子身邊貼身保護,一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
「白蓮弟兄僅存四百餘人,且多是老弱病殘……」紅娘子似乎是在埋怨自已一般小聲地念叨著。
白蓮社教曾有數萬之眾,甚至有和孔有德正規軍一較高下的實力,絕對是總社會黨之眾實力最雄地一支。如今雜七雜八的會黨齊聚,偏偏顯露不出白蓮社教,李四就知道紅娘子和她地隊伍遭受了重大打擊,要不然以白蓮社教的實力和組織度,也輪不到那些狗屁不是大師兄出風頭。
讓李四想不到的是紅娘子的隊伍已經虛弱到了這種程度,穿州過縣幾萬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下幾百!以紅娘子和震天虎的軍事素養絕對不那些大師兄要強的多,怎麼會只剩下這麼點力量?
紅娘子深呼一口氣,微微搖頭道:「或許李公子原本就是錯的,或許李兄弟你就是對的,可這其中的對錯也只有我家公子和兄弟你這樣知道大道理的人才分的清楚,我家公子的路實在是走不通了,今天才腆著臉來兄弟你這裡,是有一事相求……」
李四已經預感到紅娘子要說什麼了:「你我本為同脈,不論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