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所說的新傢伙就是手榴彈,準確的說是一種類似於手榴彈的新火器。
在這個冷熱兵器並存的時代,刀槍劍戟與火銃火炮同時在戰場出現,新式的火器已經進入蓬勃發展的時代。但是受技術和工藝的局限,火銃的實戰效果並不是很高。
火藥的普及使得這種具有化時代意義的東西已經進入尋常百姓之家,但是老百姓手中的火銃實戰不值一提。
作為獵槍使用的火銃不僅笨重而且擊發速度慢的令人髮指,而且射程極近,獵戶們寧可使用方便快捷的弓箭,也不願意攜帶沉重笨拙的火銃。
曾幾何時,李四甚至想通過種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弄些明軍的制式火銃,但是這個想法立刻就被老兵油子路丙寅給否了。
天下火器之最並不是京營的火器兵,真正大規模裝備火器的軍隊還是遼東遼西的邊防軍,火器裝備量一度達到三成,但是裝備和使用是完全不同的量個概念。
剛投軍的時候,路丙寅就是火器兵,後來才轉做的弓兵。
明朝的制式火器確實比老百姓手中狩獵的火銃要精巧許多,射程也更讓人滿意一些,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當時明軍所使用的制式火銃威力確實不凡,但是損耗率卻高的嚇人。
在前二十此擊發的過程中,火銃確實能夠表現出比弓箭強大的多的威力,但擊發次數一超過二十,尤其是在三十幾次射擊之後,槍管的開裂率幾乎要達到兩成。
槍管都裂了,整個火銃自然就報廢。也就是說,無論多麼精良的火銃,在經過幾次戰鬥之後,也就全部報廢了。
大明地匠戶們依靠其龐大地數量可以彌補火銃製造地種種先天性不足。但是原材料地缺陷不是人數和精巧可以彌補地。火銃最重要地部件——槍管地質量完全取決於冶煉技術地高下。再高明地匠戶也無法彌補這一點。
所以在做了幾個月地火銃兵之後。老路和他地許多戰友拋棄火銃重新抄起了弓箭。
路丙寅說地現象使李四明白其中地真理:真正地火器需要先進地科技為先導。以雄厚地工業體系為支撐。才能形成戰鬥力。
在真正地工業體系形成之前。火銃這樣地武器不可能在戰場上具有主導地位。
火炮也只是在守城戰中才能發揮巨大威力。在野戰中。大刀長矛等冷兵器還是這個時代具有普遍意義地武器。
在所有人地意識中。火銃加火炮就是所有地火器。當然李四不會這麼認為。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鼓搗真正地一次性火器更有實戰價值。
所以從年後開始,就已經開始著手生產並且試用李四所說的「掌心雷」。
這種被命名為「掌心雷」的原始手榴彈的製造並不順利。
在李四印象中,原始的手榴彈應該很容易製造的,但事實遠比想像能艱難。
拉弦就炸的木柄手榴彈也弄出來過,可引爆的時間極難把握,有許多甚至根本就不能引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引爆系統太過粗糙,稍微撞擊就會脫落。
索性放棄這種高難度高風險度的木柄手榴彈,直接製造點燃引線式的麻瓜雷。
圓鼓鼓的麻瓜雷製造簡單,鑄個有較深紋路的圓殼子裝藥後就能用,問題是這種東西很難精確把握爆炸點,尤其是在有坡度的地方,說不準會滾到哪裡去。
幾經試驗之後,李四夢想中的手榴彈終於製造完成。
只不過這種手榴彈和後世常見的形狀完全不同,有一把粗細,足足有一尺三寸長短,,頸部留出長長的火絨引線,更像是條繫了繩子的粗壯黃瓜。
「這是啥物件兒?鐵黃瓜麼?」
當眾人見到「鐵黃瓜」爆炸之後的威力之後,立刻目瞪口呆。
圍攏在爆炸點外圍的木板被黃瓜內部預裝的鐵珠子打出無數細小的空洞,星星點點煞是觸目驚心:「我的天爺,這要是打在人身上豈不成了篩子?」
因為鑄造技術的緣故,不能指望彈片的殺傷力,所以在中空的「鐵黃瓜」內部填充細小的鐵柱子,以形成範圍殺傷。
那個叫丁乙的傢伙仔細觀看密佈空洞的木板之後:「李兄弟,這鐵黃瓜當真厲害的緊,可是你看,還有許多鐵珠根本就沒有穿透木板,若是用在戰場上,穿透敵人的重甲之後恐怕就不剩多少力道,至多是創傷敵人,直接炸死的可能不大。」
「炸片的炸傷敵人遠比直接殺死更加有效,每有一名敵人受傷,起碼需要兩個敵人才能把傷者撤離戰場。即使是在脫離戰鬥之後,傷者還能給敵人的後勤造成重大壓力。」李四晃悠著手中的鐵黃瓜:「試想一個滿身小孔的傷兵是如何慘叫的?耳聞目睹其慘狀之後,敵人還能有多少戰鬥意志?」
死去的戰友或許可以擊發士兵的血氣,但是傷兵卻能極大打擊對付士氣,尤其是那種慘不忍睹徹夜慘叫的傷兵,簡直就是所有士兵的噩夢。
滿身都是細小的孔洞,每個孔洞都在涔涔的往外滲血,直到所有的鮮血都流乾,才慢慢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腦海中勾勒出的恐怖場景讓這些硬漢們忍不住的汗毛倒立,如見惡魔一般躲開拿著鐵黃瓜晃悠的李四。
「怕個毛,這東西不見火是炸不開的。」劈手把「鐵黃瓜」丟下,李四問丁乙:「我剛才看了,火藥備的很足,鐵珠準備的如何?」
「嘿嘿,鐵珠比火藥還要簡單。」
只要在地上鋪滿陽面朝上的青瓦片兒,以水淋之,再把廢鐵器燒融直接倒在瓦片上,遇冷的鐵水就會順著瓦片的陽面滾成一個個的小鐵珠子。
「每日能產四百多斤鐵珠,婆姨和娃娃就能製出的。」丁乙心有餘悸的比劃著:「我的乖乖,四百多斤珠子能造出八百多鐵黃瓜,這還了得……」
「四叔快看,我爹他們回來了。」路澗大叫。
十幾匹快馬蹄聲如雷似鼓,風一般擦著村邊飛奔而來,引得村邊玩耍的娃娃們不住發出羨慕的尖叫聲。
騎士弓著身子隱在馬頭之後,來在近前之後炫耀一般提住韁繩,神駿戰馬微微一頓人立而起,馬上的路丙寅哈哈大笑:「老路我這麼一把年紀,還能有如此精湛的騎術,我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光會騎馬有個毛用?你會騎馬衝鋒還是會馬上馳射?」經過幾個月的訓練,大部分人都會騎馬,已經有人開始嘲笑老路的自誇了。
無論是馳射還是騎兵衝鋒,老路都不會,他的極限也就在飛奔的戰馬上不掉下來而已。騎馬步兵又不是騎兵,不必學那些騎兵的玩意兒。
故作瀟灑的飄身下馬,老路興奮的說道:「真叫兄弟你說著了,李闖確是在運甚的東西,我看的真真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