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村子裡人口激增,多是從北方逃難過來的流民。至於讓這些外來人口做什麼,誰的心裡也沒譜,問題最終還是擺到了李四的面前。
為了在最短時間內壯大實力,李四也是絞盡腦汁的想辦法,一個又一個新奇的點子出來之後就增添一條發財的捷徑。
前幾天聽一個從北邊過來的流民說,李自成再一次到了河南,揚言要和大明官軍決一死戰。這個消息讓李四愈發感覺到時間的緊迫。
早就知道農民軍在河南折騰的天翻地覆,一直以為李闖本人也在河南。如今才明白李自成本人早在河南轉悠了個夠,南下湖廣之後兜一個大圈子又回了陝西老家。
按說李自成回陝西對大明朝來說是好事,可是崇禎皇帝急於剿滅闖賊,令陝西總督孫傳庭調集主力尋找闖軍主力決戰,務求「一網成擒全殲賊軍」。
李闖的大勢已成,豈是旦夕之間可以剿滅的?何況孫傳庭的軍隊是大明三大主力之一,若是駐守不動不僅可以使闖軍無論北上還是南下都有後顧之憂,更主要的是堵截北方的建奴。
如今的闖軍分成兩個部分,分別在陝西和河南,有意思的是這兩支闖軍都高舉闖王的旗號,很明顯是誘敵之計。
李四根本就不必去想哪一支闖軍才是李自成的主力,歷史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嘛,不管孫傳庭如何作為,終究擋不住李自成的席捲。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時間。李闖滅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關鍵是明朝滅亡還有多少時間,建奴入關還有多少時間?能不能在建奴的屠刀落下之前發展出足夠的實力才是李四最關心的。
明軍主力有三,其一是遼東軍,這支部隊要防範建奴,根本就動不了;其二是左良玉的軍隊,奈何左良玉本人跋扈的很,朝廷很難調動的了,何況他剛被李自成打的落花流水。
孫傳庭的部隊已經是大明朝能夠拿出手的最後主力,決戰一起,大明朝的日子就只能用天來計算了。
每每想到這裡。李四就感覺到壓力空前。那種迫在眉睫地危機感有如泰山之重。
這是一個沒有希望地時代。大明朝已經到了崩潰地邊緣。無論出現什麼樣地奇跡也不可能挽回其必然滅亡地命運;看似前途一片光明地李闖和他地大順也比朱明強不了多少。在瘋狂破壞之後如開敗地曇花一樣煙消雲散;至於苟延殘喘地南明……基本就是一個廢物。
「還有半年多。李闖就要破北京了。然後就天翻地覆地血火世界……我已經盡了全力。但是發展起來地實力只有護村隊地那幾十號人。」護村隊地那點人手在不遠地將來能起到作用嗎?李四自己也在懷疑這一點。
村民終究是村民。國家觀念民族意識到沒有覺醒。即便是現在有充足地人手。也不可能訓練出一支足以匹敵建奴地軍隊來。時間上根本就來不及。
看李四愁眉不展。路澗低著嗓子道:「四叔是不是在想大明朝地將來?我一直在琢磨四叔曾經對我講過地話。現在看來。大明朝好像真地不行了。李闖嘛好似有幾分霸王之氣……」
「李闖……」李四不屑地哼了一聲。也不想說太多。簡單地囑咐路澗:「將來肯定是前所未有地亂世。要想在這個世道下生存下去。必須有武力為保障。現在咱們還做不了什麼。只好盡最大可能地積攢錢糧。同事要把護村隊弄地更大。不必太顧忌官府。我看官府不會長久了……」
二人正說話間,堂屋裡傳出路丙寅的喝罵之聲,緊接著就聽見娥子在大聲哭泣。
「怎?你爹在罵娥子?我去看看。」
「沒啥事,四叔不必去看了。」路澗不在意的笑笑:「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白日裡有個媒婆給妹子提了門親事,我爹也應了人家,娥子那丫頭也不同意。我看那家人就不錯的,娥子是吃多了豬油蒙住了心竅,讓我爹打她幾巴掌就明白事理了。婚姻大事哪裡輪到她女兒家家的做主?」
「是給娥子提親,又不是給你爹提親,自然是要娥子做主的。」娥子已經十四歲,也到了嫁人的年紀。雖然在這時代說婚姻自由有點扯,不過李四素來喜歡娥子那丫頭的乖巧,也不想看她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我去看看,你爹手重,再把娥子打出個好歹來……」
見李四進來,路丙寅也不好再沒頭沒臉的打女兒,一把拉過李四:「叫你四叔說道說道,這天底下的婚事從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和我都應了人家媒婆的,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都輪不到你做主……」
娥子這丫頭臉蛋漲的通紅,眼眶裡的淚珠子還不住的往下掉,宛如梨花帶雨又似芍葯籠煙,見到李四就好像見到救星一樣:「我爹要把我嫁給一個老窮酸,四叔救我……」
「娥子莫泣,我先問問你爹。」李四小聲安慰了哭泣的娥子,轉過頭來問路丙寅:「路大哥給娥子找了個甚麼樣的婆家?」
「是鄰村的王老爺,王家是本地鄉紳大族,家業也百分豐厚,家人僕婢足供使喚,。王老爺本人也是讀過書的,可不是娥子說的什麼老窮酸。」路丙寅道:「王夫人喪的早,娥子嫁過去就能當家。要是以前王家才看不上咱這小門小戶的呢。現在咱也有錢了,給娥子厚置妝奩,風風光光的嫁了……」
「我才不嫁,那老窮酸都四十多歲了……」
路大嫂苦口婆心的勸說女兒:「王老爺年歲是大了些,可人家是讀過書的呢,家裡也不缺錢糧。不嫁這樣的好人家你還能嫁啥樣的?」
娥子氣呼呼的說道:「我就是不嫁那又老又醜的傢伙,就是嫁也要嫁給四叔這樣有真本事的好人兒……」
此語一出,再無聲喧。
剛才還高聲長調的堂屋裡立刻落針可聞。
這些事情不過是當時許多人家都會遇到的家長裡短,李四本想勸說幾句,不想娥子這丫頭爆出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李四臉皮騰就變的赤紅,又尷又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從來就把娥子看成個孩子,娥子也是滿口「四叔」「四叔」的叫,雖然有時候也有些親切是舉動,卻從來沒有動過歪腦筋。一時間還真不最多應該說點啥來打破這叫人難看的沉寂,琢磨了老半天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小聲說:「都怪我太寵你這丫頭了,沒大沒小的說出這些話來。若是叫外人知道,還不笑話死?我可是你四叔呢……」
「四叔有啥,那王老窮酸比四叔的年紀要大一倍都不止……」
李四無語。
眾人亦無語。
只有院子裡的雜毛狗叫喚了幾聲很快就安靜下去,娥子還在直眉直眼的看著李四。
「我……我瞌睡的很,先去睡覺了,路大嫂好好的說道說道娥子,莫再打了……」感覺自己說什麼也不太合適,索性找個借口退出來。
「那個啥,李兄弟莫介意,娥子這丫頭是胡亂說的……」路丙寅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急忙拿話遮掩。
娥子還是不依不饒的大叫:「我沒有胡說,你們說四叔是不是比拿個王老窮酸強的太多?」
李四羞的滿臉通紅,趕緊從屋子出來,再呆下去還不知道這丫頭會說出什麼話來呢。
外面正是月朗星稀的好夜色,燥熱早就退了許多,微風習習沁人身骨,說不出的涼爽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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