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大明 滌蕩乾坤 壹九二 這回糗大了
    李月軒望著窗前那憑欄觀景的人兒,一雙眼睛卻是怎麼也移不開了。神情頗為失態,惹的一旁的獨孤玉不滿的嬌哼了一聲。

    李月軒心下窘然回過神來,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崔瑩雖然貌美不俗,姿顏絕代,但論起來,也只是與嫣兒、月兒幾人在伯仲之間,較之於宮語芙而言還略遜一籌。為何自己一見到她在那靜靜獨坐、閑雅觀看的模樣心中會跳的這般厲害?

    他急忙定了定心神,向獨孤玉赧然一笑,隨即便向船艙中走去。走了兩步,雙眼卻是又忍不住往崔瑩身上瞟去,心裡愈發跳的厲害,臉上都不由飛上了兩抹淡淡的羞紅。好似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見到了心儀女子般害羞。

    李月軒心知這下壞了,自己好歹也是娶妻生子了的男人,怎麼還會這樣如個小男生般害羞,若是讓人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只是……當目光一落在崔瑩的身上,她那週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清雅幽冷的氣質,卻像一縷清風般吹動在李月軒心頭,整個身心就這樣被她吸引了過去,眼睛便不聽使喚的直想多看她兩眼。

    廢了、廢了,美人見了這麼多了,今日難道還要出這個丑不成?李月軒心裡又是奇怪又是羞惱,按理說自己都已經見慣人間百色了,怎麼還會在崔瑩面前這樣羞怩,這簡直就像白磷放在空氣中,瞬間就起了化學反應。

    獨孤玉見他一進艙門神色就怪怪的,那雙眼睛直瞅著崔姐姐直看,心裡老大不滿的說道:「李大哥,你可是色心又動了?」

    李月軒心中大窘,想反駁卻是又不知該怎麼說,難道真把心裡那番心動說出來?那莫不是要笑死人家了。他急忙故作不快道:「小丫頭胡說什麼,李大哥在你心中莫非就是個好色之徒?」

    獨孤玉哼哼了兩聲,滿臉狐疑的看著他,道:「若不是,為何這滿船都是漂亮姐姐,怪不得我大哥說你這人花心,原來竟是真的」

    李月軒氣苦,張口便想反駁,但轉念一想,對一個小丫頭瞎計較什麼,不是太不成熟了?於是只好悶不吭聲。

    兩人走的近了,那「噠噠」的腳步聲立時引起了崔瑩的注意。她緩緩轉過頭來,心想應是獨孤玉那丫頭,只是這腳步聲卻是有些雜亂,莫不是她還帶了其他人來?

    崔瑩心中略感疑惑,定睛看去,只見到獨孤玉小臉繃著走了過來,卻不知是誰惹的這個小妮子生氣了;再往她身旁一看,那修長高挑的身影,一身潔白勝雪的絲袍卻是讓崔瑩心中一跳。忍不住在心中驚呼了一聲。

    「崔姐姐」獨孤玉見崔瑩已看見了自己,便笑嘻嘻的走了上去,甜甜的叫起人來了。

    崔瑩從那古雅樸質的雕花木椅上站起身來,伸手拉著獨孤玉,笑道:「今日怎的過來這麼晚,姐姐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獨孤玉冽嘴一笑,然後惱了身後李月軒一眼,嘟囔道:「還不是找不到這人的緣故,嘻嘻,今日玉兒專門將他帶來給咱們解悶的」

    崔瑩微微驚訝的看了一眼獨孤玉身後那白裳俊逸、神情幽雅的李月軒,心中一時不由淡淡歡喜。不過,崔瑩這一看去,只覺得今日李公子目光飄忽,俊臉好似有一抹霞紅,卻不知是怎麼回事。

    「李公子勿要聽玉兒胡鬧,公子日理萬機,切莫讓我們耽誤了你的時間」崔瑩向李月軒福了福,彬彬有禮的說道。

    李月軒急忙擺擺手,目光飛快的掠過了一遍崔瑩的臉龐,笑道:「崔姑娘不必客氣,在下這番出行,純是為私事而來,並無公事可言」

    崔瑩心裡稍安,便微笑著請李月軒坐了下來。

    李月軒情知自己是遇到了剋星了,人道是世間總有一個與自己是緣分天成的人兒,如今見著眼前崔瑩,他算是明白了。這崔瑩雖然不是天下間最美的女子,卻是他心底最憧憬愛慕的那類女子。如果用前世的話來說,便是遇到夢中情人了。

    李月軒剛剛坐下,崔瑩便端上了一杯早已沏好的香茶。李月軒小心的接過,澄淨明亮的眼眸卻是都不敢抬起。崔瑩心中也是羞喜交加,也沒注意李公子的不適。兩人俱是羞怩拘謹的坐了片刻,終於才找到了話題,便說道起來。

    「在下聽玉兒說,崔姑娘手上有一副畫,是關於在下的……」李月軒老臉緋紅,支吾著說道,舌頭都打起結來,開始不大靈光了。

    崔瑩亦是聽的臉上一紅,狠狠的瞪了獨孤玉一眼,沉吟了一陣兒,才羞赧道:「那本是家父一位好友送於家父的,家父心知素瓊喜歡文墨,便又將此畫轉送給了素瓊,素瓊才有幸能見到公子撫琴時的…絕代風姿」

    崔瑩美目閃動,臉如朝霞,這番話實是已讓他吐露了心事。李月軒心中瞭然,崔瑩說的其父好友定是唐伯虎錯不了了。不過被崔瑩這麼誇獎,他整個人也飄飄然都快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好在他始終還有些定力,忙謙虛道:「崔姑娘見笑了,在下只是撫得兩手臭琴……難堪大雅,姑娘容姿絕代,幽雅脫俗,才是讓在下心中昂慕不已」

    崔瑩臉上更紅,心裡一時如只小鹿亂跳。垂首低低道:「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公子之才,素瓊早已瞭然於胸,即便是家父那位好友對公子也是贊服不已,素瓊亦是……」

    崔瑩欲說還休的模樣,嬌羞動人,美的不可方物。即便是一旁的獨孤玉也看出了貓膩了。

    咦?李月軒聽著聽著便覺得味道變了,頓時心中一喜,暗忖難道崔家小姐也是和自己一般,千里相逢,一見成姻緣了?

    李月軒並不知道,崔瑩自小聰慧,到六、七歲時,容光如洗,聰慧非凡,父母視為掌上明珠,與兒子一般,竟不作女兒看待。到了十一、二歲,崔瑩連文章也做得可觀,至於詩詞,更是出口皆有驚人之句。父親常常說:「若當今開女科試才,我孩兒必取狀元,惜乎非是男兒。」母親說:「有女如此,生男也未必勝她。」崔瑩長到十三歲時,更是異樣嬌姿,風流堪畫。父親見她漸漸長大,每每留心擇婿,必欲得才子配之方快,然一時也沒有中意之人。這一天忽然有故人來訪,崔文博高興不已,隆重接待。席間兩人暢談天下的逸事鮮文,談到興處,故人展圖一副,讓崔文博大驚失色。只見畫中是一男子,雪梅綠瓦下,白衣勝雪,氣質飄然;雙手輕撫琴弦,神色淡雅悠然,好似正在享受那琴音來的美妙感覺。更讓人歡喜的是畫中男子容貌奇佳,風姿絕代,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風流俊才。

    崔文博看後心中甚喜,還道是故人神思之作,便厚顏相討。誰知故人不但不給,還說道此畫乃是仿真人所畫,天下間只此一副,他自己再也作不出第二副了。

    奈何崔文博見了此畫後,心中另有打算,對此畫是勢在必行。甚至不惜將替女兒擇婿之事也都說了出來。那位故人本就是個風流人物,聽後大感有趣,便也不忍再為難,便將畫留在了崔家。

    事後,崔瑩見圖,也是醉心不已。只是她不知畫中之人是誰,心有傾慕卻無處話衷腸,不由悵然。偏偏父親那好友又賣起了管子,不願說起此人,實是惱人。後來,直到獨孤伯伯家的女兒到了家中來玩,見到此畫,才將畫中男子身份說了出來,崔瑩才知道那畫中撫琴男子竟是李月軒,連聲稱讚這才是真正的風流才子。

    只是崔文博既是朝廷官吏,又如何不知李月軒這三字,一時直為女兒大歎可惜,心中也明白了,那位好友為何不願意透露這畫中男子的姓名,原來實在不是自己能攀結的上的。

    崔文博心中對此事便不再作多想了,只是崔瑩得此畫卻如獲至寶,每日都要將畫拿出觀看兩遍,每每肝膽肺腑之言,略無忌避,崔文博心知女兒心事,奈何此事卻由不得他做主。只希望女兒日久淡忘,莫要過於癡纏了。

    今日兩人見面可算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了。

    崔瑩本是個含蓄內斂、聰慧明理的女子,說完剛才那番話,心中雖是開心多於羞澀,但轉念一想,不免又有些思慮擔心。因為少年人不患其無情,而患其情不耐久。初見聞既親且熱,恨不得一霎時便偷香竊玉。若久無顧盼,則意懶心灰,而熱者冷矣,親者疏矣。今日自己若是主動相從,他又嬌妻美妾一堆,反倒是讓他輕視了。恐怕此情也不得長久。若是他對自己也是有心,便得讓他也吃些苦頭才是。想通了此節,崔瑩心中暗凜,忙喜色內斂,壓抑住自己的一片愛戀之情。淡淡然說道:「素瓊讓公子見笑了」

    李月軒心中亦是羞喜交加,此刻只要崔瑩一句話,說不定他就願意去為她摘天上的星星了。只是聽到崔瑩聲音忽然間漸漸平淡,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便擺擺手道:「崔姑娘客氣了,今日姑娘既然有這分雅興,在下願意為姑娘撫幾首小曲」

    崔瑩淡淡一笑,點點頭道:「如此,素瓊在此謝過了」

    獨孤玉被兩人晾在一旁半天,心中老大不樂了,只是這丫頭近來漸漸明白了很多事情,看到李大哥和崔姐姐那眉目神情,也已猜到了一點這其中的緣由,實在也不好插話。便就忍著做個乖孩子了。

    此刻,兩人話一說完,李大哥要彈曲子了,獨孤玉一掃不快,拉著崔瑩的手,笑道:「崔姐姐,快坐下,李大哥的曲子彈得可好聽了,只是他可小氣了。當初在京城時,人家要聽他彈曲,他還要收人家的錢呢」

    崔瑩本就忍的十分辛苦,被獨孤玉這一逗,終於忍不住笑了出聲來。李月軒恰巧看見,整個人又成了木頭了。

    崔瑩見他神色癡癡,心知他對自己並非全無意思,心裡不由喜滋滋的。輕笑了一下,崔瑩忙又斂住笑意,道:「今日姐姐身上可沒帶銀兩,若是一會兒李公子索要銀兩,玉兒可得先為姐姐墊上」

    李月軒哪有向獨孤玉要過錢,當日那不過是句玩笑罷了,她竟然這個時候拿來調侃自己,她一定是挾私報復,李月軒恨恨的瞪了獨孤玉一眼,然後忙向崔瑩笑道:「崔姑娘莫要聽玉兒胡說,在下豈是見錢眼開的守財奴」

    「守財奴?這說法倒是有趣」崔瑩心中一笑,說道:「素瓊相信公子,公子可否開始了?」

    李月軒也不知道崔瑩信了獨孤玉的話幾分,一時又氣又惱,卻又不好發作。便只好換了個心情,開始彈奏起那些清雅動聽的小曲來了。

    「沒想到李公子笛子還吹的這般的好,剛剛公子吹的這曲輕快活潑,讓人聽完心中生出一絲俏皮之心,實是妙曲,不知此曲可有名字?」看著李月軒長笛在手,瀟灑輕靈的吹完了一曲,崔瑩心裡彷彿有一道激流淌過,滿心的歡喜好想大聲向眼前的男子表白出來。只是一想起剛剛的決定,終究壓抑在了心頭。

    李月軒洒然一笑,道:「崔姑娘喜歡便好,此曲本是首解悶小曲,名叫玉滿堂」

    「玉滿堂?」崔瑩心中默念了兩遍,心想若是有人金玉滿堂,肯定也會變的和此曲意境那般活潑高興吧?她想了想,只覺得曲名真真是恰好貼切。終於向李月軒報之一笑。李公子今日變成是木頭人做的了。

    李月軒見著崔瑩喜歡這類曲子,便又憑著記憶吹了《夢中仙靈》《還魂草》《御劍江湖》《夢迴仙遊》幾首曲子,聽得崔瑩如癡如醉,眼中心裡已滿是那白衣公子的身影。

    船於第二日下午到達了杭州。因事先並無通知浙江官員,便只有浙江巡撫趙勇貞,杭州知府獨孤宏義,江南特派使嚴嵩等寥寥幾人去碼頭迎接。

    李月軒此番本就為了回來探親的,也樂得清淨。在和老岳父及獨孤宏義見過面後,便讓嚴嵩帶著一家老小先去他安排的住邸---西溪。李月軒本人則沒法在岳父大人眼皮子底下開溜,只得拉上紅娘子和劉良女陪著愛妻趙嫣兒回娘家住上一夜再說。

    崔瑩不便再和李家家眷住在一塊,便只好跟著獨孤玉回了家,原本熱熱鬧鬧的一船人,下了船不到半刻,便就四分五散,冷清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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