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陣陣,輕柔的掠過江面,將水面撫起一層淺淺的漣漪,水中的倒影亦漸漸模糊,看不清是哭是笑。
江岸兩邊,柳絮飄搖,夏花絢爛。時值七月中旬,河中,三五一群的才子佳人乘著遊船,沿江游賞而下,頗是快活。船上時而傳來笑語嬌嗔,時響起一句風月詩詞。鶯鶯雀雀,好不美妙。一派江南好風光。
岸邊的幾個青衫書生束手而立,卻也沒閒著,他們雖說是沒錢上船游賞而只能站在岸上,卻也不能埋沒了自己一身文采。當船上才子意氣風發的剛吟完一句,岸邊總會有人接上一句,彷彿在用一種讀書人姿態告訴天下人:輸了財,卻並沒有輸才。
然而,就在這時,空曠的江面上忽然響起了一聲清脆悅耳,感性嘹亮的歌聲,隨即便是錚錚動聽的琴聲,一時竟將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歌聲如一股清冽的泉水般清澄乾淨,滌蕩著眾人的心頭,這是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曲風,它更明快,更直白,卻聽的人心中澎湃,激情湧動。那極具煽動力的歌聲中帶著淡淡的憂傷,讓人聽了,時悲時喜,一種淡淡的感動不覺間已漫上心頭。
琴音剛歇,一艘三層樓船漸漸駛入了眾人的眼球,它如一隻身如山巒的玄龜般擠進了這條河道般。河中的遊船紛紛讓開了道,讓它過去。
不少人都昂目看去,這樣的樓船平日是極少能見到的,一般來說只有身份高貴的人才有能力擁有,眾人雖不知道船上的主人是誰,但看的出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若是能一堵真容,也不枉到此遊玩一番了。
當然,更多人看的是,剛剛那曲彈唱,是否是船上之人。
「公子,你又唱新曲了」李月軒一曲《笑紅塵》彈罷,雙眼癡癡的看著琴弦,好似入了神,連一旁有人來了也好無知覺。
過了片刻,李月軒緩緩抬起頭來,見著是芷萱和小彤二人,臉上輕輕一笑,說道:「這幾日你們一路照顧小娥,辛苦了,怎麼不去休息,跑到這來了。」
芷萱微微不悅瞪了他一眼,嗔道:「公子還和人家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麼,難道還將人家看成外人麼」
李月軒搖頭一笑,輕輕握住了芷萱的小手,道:「哪裡是將你當成外人了,即便是自己的媳婦,難道就不能說兩句感謝的話麼?」
芷萱臉上一紅,心裡頓時喜滋滋的,聽的出他言下之意是有意將自己接進門了,這些日子來,還一直擔心他不會再提這事了呢,嘻嘻,這下好了。
芷萱心裡開心,臉上卻是白了李月軒一眼,道:「公子這話要說出來恐怕有人就更要得意忘形了」
李月軒輕輕舒了口氣,心知芷萱言下所指的是宮語芙,自從濟寧一事後,她便把自己當成貼身侍女來照顧自己,言語舉止間頗為恭敬,只是一到沒人時卻又太過「貼身」了。李月軒如今身處胭脂船中,本就是對定力的極大考驗,稍不留神,就讓宮語芙得逞了。芷萱、小彤都已經撞上了好幾次香艷的場面了,弄得李月軒也是赧然不已。
李月軒輕輕咳嗽了兩聲,訕訕一笑,岔開話題道:「萱兒,這幾日小娥肯吃東西了麼?」
芷萱也知有些事實在埋怨不得自家公子,便也不再抓著那事不放,規規矩矩的回道:「這幾日只有公子親自去時,楊姑娘才吃一些,平日我和小彤去,她連看都不看一眼,哎,現在啊,也就公子的話她願意聽,只是公子已經兩日都沒去看過她了,現在楊姑娘氣色比起前些日又差了好多呢」
李月軒苦苦一笑,道:「這也沒有法子,紅玉、月兒、憐兒幾人已經把話說死了,做相公的總不能無視妻子的話吧」頓了頓,李月軒輕舒了口氣,才道:「而且前兩日小娥身子大有氣色,本以為就是沒有我在旁,應該也沒有問題了,誰知…回頭我再和紅玉她們說說吧」
芷萱點了點頭,與小彤互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絲無奈。
李月軒站起身來,舉目看去,見著已經進到蘇州境內了,四周到處都是舞文弄墨、結伴遊河的青年男女,心中不由略略激動起來,蘇杭兩地,自古享譽天下,每朝每代,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倍出,實是天下人嚮往之處。
想起自己當初也算是在杭州呆過半年了,卻是除了去游過一次西湖外,其他日子裡幾乎全在風月軒中度過,實在還未好好體驗游賞過江南美景,李月軒心中慨然,暗道此番歸來,定要好好遊玩一番,才算不虛此行。
芷萱、小彤二人見公子欣賞著沿岸風景,便輕輕走到了他身旁,並肩佇立,小彤還是第一次這般和公子一起看著同樣的景色,心中不由歡喜。她目光時而看向江岸風景,時而又偷偷瞟上李月軒一眼,小小的心靈似乎便就這樣的滿足了,開心了。
李月軒悠然未覺,將身心都沉浸在暖暖的江風之中,心情一時豁然開朗。直到關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他才回過神來。
芷萱、小彤見關百戶來了,知道定是有事要和公子商議,便乖巧的先行離開了。
待兩人一走,關二拱手行禮道:「太師」
「朝廷有消息送回了?」李月軒看著江面,淡淡問道。
關二聳立著強健的身軀,點點頭道:「是的,剛剛內廠的飛鴿傳書送來了消息,據說朝廷已經任命戶部尚書叢大人為帥前去剿滅聞香教了,而且內閣六部還在朝議上為太師誅殺楊虎夫妻之事請功,陛下已經封太師為上柱國,特進光祿大夫,享國公待遇,是為大明朝文成武就第一人;朝廷嘉獎的旨意應該不日就會送到了」
李月軒嘴角露出個苦澀的微笑,文成武就?這些文武勳號再響亮又有什麼用,說到底和現在也沒什麼差別。正德這一次捨得連被洪武皇帝禁用了的「上柱國」都給了自己,恐怕也是想到自己與永福永淳婚期一到,便就得離開朝堂,所以才給自己一點安慰吧?
李月軒輕輕歎了口氣,這一路來他已經想通了,在朝為官,做一番事業雖是他的夢想,但家人平安快樂卻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如果沒有妻子爺爺在身旁,他即便成了歷史第一人又有什麼快樂可言。而且即便是離開了朝堂他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實現自己的夢想,又何必執著於眼前的那點浮名。
「關百戶,江南的戰況如何了?」李月軒笑了笑,又問道:「本座已是好些日子沒收到江南戰報了」
關二拱手道:「回太師,七月七日,陸元帥與楊博、杭雄二位將軍領水師分兵追擊倭寇,發現了倭寇的幾處大的據點,目前正在清剿最後的殘餘力量;據內廠送來的情報,日本國一支由他們國內上衫家和織田家組成的聯合軍也開始參與清剿倭寇,高麗似乎也開始有所動作了」
李月軒心中冷笑,這些小國之民只是做這種偷機取巧之事,妄想在這次剿倭之戰的最後關頭分一杯羹?恐怕你們是打錯算盤了。那陸完就是那麼好相與的?
李月軒道:「你以本座之名修書一封與陸元帥,只須上書八字便可」
關二心中不解,問道:「不知太師欲讓屬下寫哪八字?」
李月軒冷冷一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說著,李月軒洒然笑道:「去吧,順便代本座向楊博和杭雄還有趙鐩問聲好」
關二心中一凜,急忙躬身領命而去。
甲板上又只剩下李月軒一人,恍然間,他想起關二說的日本那兩家聯軍好似上衫家和織田家,難道這個織田家是織田信長,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吧?如果是他倒也有趣,至少也可以見識一下日本戰國第一梟雄的風采。不過,李太師這次恐怕要失望了,織田信長目前還未出生,當代織田家的家長不是他爺爺應該就是他父親。所以目前倒是沒那個機會。
李月軒並不知這些,他在腦中頗為惡搞的想了想與那位日本大魔王的會面,不由露齒一笑。這時,黛月兒抱著一個襁褓慢慢走了出來,見著相公果然在此,滿臉開心的走到他身旁,嗔怪道:「相公這幾日沒事便來此處撫琴唱曲,遙兒都已經習慣了呢,瞧,看遙兒睡的多香」
李月軒回過神來,滿臉溫柔的看了一眼黛月兒,轉而又看向自己的孩子。見他小嘴厥著,可愛的小臉粉粉嫩嫩的,小眼睛正安詳的閉著,端是可愛的緊,讓人見了不由想狠狠的親上一口。
李月軒端詳了孩子片刻,笑道:「月兒,你可知道相公為何給孩子取名逍遙麼?」
黛月兒不明白相公為何忽然這麼問,她想了想道:「相公自然是希望咱們的孩子日後能逍遙自在,無憂無慮了」
李月軒淡淡一笑,嘴上不置可否,心裡卻頗為惡劣的想道:李逍遙,哈哈哈---前生自己就曾想過,若是日後自己結婚了,生男孩一定要叫李逍遙,原因雖然是很離譜的,但卻始終是有這個想法,如今李逍遙終於成了自己的孩子,哎,雖然覺得有些怪怪的,但的確也不失為一個好名字。就如黛月兒說的那般,逍遙自在,無憂無慮。
李月軒心中一笑,順著黛月兒的話,道:「月兒真是懂得為夫的心思,哈哈哈,只是日後月兒再為為夫生幾個孩子,為夫可就傷腦筋了,好名字可真不是那麼好取的呢」
黛月兒又羞又喜,嗔了他一眼,道:「日後恐怕有得相公取名字呢,等嫣兒姐姐,月兒姐姐和秀兒妹妹的孩子一生下來,相公可就有得忙了」頓了頓,黛月兒恍然想起家中除了這三位姐姐外,尚且還有好幾位姐妹呢,頓時洩氣道:「若是其他幾位姐妹肚子也都爭氣,相公光取這名字恐怕就要累壞了,保不準一日就都去想名字去了呢,嘻嘻,月兒看,相公的名字也改改算了」
看著黛月兒古靈精怪的模樣,李月軒搖頭笑道:「相公改什麼。」
「李三思啊,相公日後一日三思恐怕都是少的了,應該叫李五思,李十思…」
「胡鬧,到時候相公最多把孩子名字用數字排列起來,哪會這麼不堪,還三思,真是氣死為夫了」李月軒佯怒道。
黛月兒吐了吐可愛的小舌,正想說兩句甜蜜的話,不想江岸邊忽然傳來一聲高亢嘹亮的叫喊:「李月軒」黛月兒聽得一奇,便沒再說出口了。
李月軒也是心感奇怪,現在敢對他直呼其名的人除了京城那幾位幾乎沒有了,聽這聲音竟然叫的這麼理直氣壯,正氣凜然,好似一點也不害怕似的,倒是有趣。
李月軒、黛月兒雙雙向岸邊看去,倒想見見到底是何方神聖敢在當朝第一人面前耍威風,哪知這一眼一看去,兩人卻都愣住了。
「不是吧,她怎麼會在這裡」李月軒表情一滯,心中不敢置信的想道。
P:想了想,還是決定在過春節前把本書結束了.呵呵,也沒太多想寫的了.該交代的,該寫的也都差不多了.有些戰爭,實在是無力去寫了,便放棄吧.希望大家還算滿意,不會以為黑夜是在敷衍了事:),最後,天氣冷了,大家注意多穿些衣服,小寒過後就是最冷的時候了,不要生病了啊,呵呵^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