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議的差不多,正德又一通豪言壯語後被眾臣恭維半天,大家才各自散去。李月軒膝蓋骨被磕的生疼,站起後眉頭就微微皺著,只想找個地方坐坐,但眼前還剩下陸完被留下,他也只好忍著疼痛強撐著。
正德把所有大臣全部喚走了,只留下陸完和李月軒,讓陸完心中止不住生出一絲高興。他心中暗暗想著,剛才陛下讓自己聽了這麼多朝廷的決議,肯定是另有深意,看來陛下果然十分器重自己啊。
陸完心下一喜,臉上極力裝作寵辱不驚,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點點笑意。
正德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皺了皺,璇即向李月軒笑道:「你在打什麼擺子,想坐就跟朕說,回頭可別說朕欺負你」
李月軒苦笑道:「陛下以為這裡是你家裡麼,還說坐就坐」
正德不以為意道:「嗨,還不是答應了太皇太后必須回宮處理政務,否則朕可不想回來」
李月軒聽的搖頭一笑,雙腿卻是越來越無力,只好轉而道:「陛下,還是給臣拿張凳子吧」
正德嘿嘿一笑,朗聲道:「來人,給李太師賜座」
不一會,一個小太監拿著張凳子走了進來,擺在李月軒身後,李月軒輕輕坐下,終於舒了口氣。
陸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這對君臣之間說話怎麼這般沒有規矩,李太師竟然敢主動要座,嘖嘖,這換做自己真是敢都不敢想啊。難怪別人都說李太師和陛下間比兄弟還好,看來果然是真的。
陸完向李月軒投去一道羨慕的目光,只覺得這位小太師如今看上去與當初初見他時,不僅更為俊逸除塵而且更多了幾分雍容高貴,那絕倫的臉龐讓人見之心曠神怡,如沐春風,情不自禁的為之心折。即便自己是個男人,都不由心生親近之心。
儘管男人不應以外貌為意,志氣雄心更為重要,但是不得不承認,李太師之容貌氣質,讓同為男人的陸完都不免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陸完看著李月軒半晌,不由心下一歎,剛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正德直直看著自己,陸完急忙躬身道:「陛下留臣下來有何吩咐」
正德微微一笑道:「陸侍郎前番立下大功,朕心中甚為滿意,此番江南用兵,朕正思考領兵之人,不知陸侍郎可有推薦人選?」
陸完心中一聲驚咦,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正德,訥訥說不出話來。
正德笑道:「陸侍郎?」
陸完心神急轉,他怎麼也沒想到正德會突然這樣的來問自己這個侍郎領兵人選,看正德那那神色,分明是有意自己的,難道他是讓自己毛遂自薦?可萬一自己會錯了意出了洋相怎麼辦?
陸完喉結不由上上下下,思前想後,還是放棄了主動請纓的想法,回道:「陛下,臣前番圍剿霸州綠林,雖微建薄功,但那也是太師有意謙讓,否則以太師之能,想來霸州綠林覆滅不過是舉手之事,臣以為江南之事,陛下可托付給太師」
「噢?你真這麼想的?」正德眼睛微微一瞇,神情有些古怪。
陸完看了一眼正德的臉色,立即垂首道:「在陛下面前,臣不敢胡說,此全乃臣肺腑之言」
正德看了一眼李月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朕知道了」
陸完如獲大赦,重重舒了口氣,目光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李太師,只見他眉頭舒展,氣定神閒,雙目輕輕閉著,好似在假寐。竟一點也沒被自己那番話驚動。
過了片刻,正德忽然道:「陸侍郎,朕有意命你為江南道兵馬大元帥,你可願意?」
太師他?」陸完心中又喜又憂,目光在正德和李月軒兩人間回轉一遍,急忙跪道:「臣惶恐,臣自問才疏學淺,難以擔此大任,請陛下以太師為元帥,臣為副便可」
呵,這小子,看來不是不想領兵而是怕月軒猜忌他,看來也並非全無心機嘛,不過正德和李月軒此番另有打算,正德還是堅定道:「陸侍郎領兵作戰統御將士之能乃我朝翹楚,陸侍郎應知朕日後要北擊韃靼,然而現在朝中能征善戰的將領實在已經不多了,即便保國公也是年紀一大把,過幾年肯定是上不了戰場,而邊疆將軍雖然長年和韃靼作戰,經驗豐富,但他們正因如此反而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所以朕需要一批年輕的新銳將領,敢拚敢闖。陸侍郎可理解朕的苦心?」
陸完心神又是一震,沒想到正德思慮如此深遠,而且會把他看的如此之重,一時竟有些凝噎無語。霎時,兩人都沉默了。御書房裡一時安靜無比。過了片刻,陸完才跪下道:「謝陛下如此看重臣,臣定當殺敵報國,不讓陛下失望」
陸完說出這話,正德已看出他是答應了。正德暗暗高興,看來月軒說的對,武人最是忠君愛國,這陸完若是用的好,必定是自己的絕對力量。正德看了一眼還是在那裝死的李月軒接著有道:「陸侍郎能有此心,朕很高興,你回去後好好準備一番,不日朕就會頒下聖旨」
「臣遵命」
正德示意陸完起來,忽然又道:「此番你統帥江南兵事,朕為你找了兩位副手,此二位將軍都是能爭善戰之士,希望你們相互協助,多多合作」
「不知是哪兩位將軍?」陸完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德,正德笑道:「此二位將軍一叫杭雄,一叫楊博,兩人本是李太師的副將,皆能爭善戰,還是朕向李太師要來的呢」
陸完聽說過李太師身邊有兩位將軍,一位謀略出眾,善於掌控全局;一位練兵嚴謹,殺敵勇猛,想來就是這二人了。陸完也不知正德是什麼心思,想了想後,只好拱手道:「多謝陛下,臣遇事定會與兩位將軍多多商議,多聽兩位將軍的意見」
正德滿意的點點頭,正要勉勵兩句,李月軒卻忽然睜開眼睛道:「陸大人,此番剿滅倭寇,其實並非正規大戰,不要以常理度之,倭寇上岸就搶,搶了就跑,實在是防不勝防,一不注意幾萬大軍便會被牽著鼻子走,本座令杭雄、楊博跟在你左右也是為了幫你參謀,他們在本座身邊也已經呆了很常時間了,本座這半年來時常與他們二人討論如何去打江南這場仗,已經頗有心得,想來對陸大人會有幫助,大人要好生用之。」
「請太師放心,臣絕不辱使命」
正德輕輕搖了搖頭,暗暗想著如果不是月軒家夫人臨盆在即,永福、永淳兩個丫頭又不讓他再去冒險,這個統兵元帥朕非得要他去做不可。哎,不過話又說回來,月軒說的也對,日後他若是娶了朕那兩皇妹的確不適合再掌權了,現在功績越大對於日後外朝百官來說定是更為戒備了。而且一人功績再大能有什麼用,為上位者最主要是能知人用人,千金之子,坐於朝堂。自己去爭功實在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還是事先多培養一些領兵將領妥當些。來日,北出草原,月軒若不能跟著朕一起去,沒一批好的將領可不行。
正德笑道:「好了,陸大人,你先回去好生準備吧,朕與李太師還有話要說。」
陸完向正德行了一禮,道:「臣告退」。然後又向李月軒欠了欠身,轉身而去。
陸完一走,正德和李月軒兩人可就沒什麼君臣樣子了。正德坐到書案前的階梯上,看向李月軒古怪的笑道:「月軒,劉姑娘朕已經賜給了你,你怎麼還不把人家迎進門啊,鳳姐這幾日從你那回來都向朕抱怨好幾回了,你可得給朕點面子啊」
李月軒笑道:「臣已經和芷萱說過這事了,是她不願意,並非臣不主動」
「噢?劉姑娘拒絕你了?」正德神色一喜,可以看李月軒出糗,他就十分開心。
李月軒搖頭道:「陛下,看來從前倒是臣和陛下都小看芷萱了,她其實有自己的打算」
正德聽得來了興趣,問道:「什麼打算,劉姑娘愛你之心,朕是知道的,你若願意娶她進門,她肯定是高興都還來不及,她竟然拒絕了你,這還真是咄咄怪事了」
李月軒聽得苦笑道:「芷萱恐怕聰明就聰明在這裡了,她說若是臣以大禮將她迎進門,日後便只能待在家中,而臣又經常外出,她勢必不能再能隨時伴隨臣左右,芷萱說,若是如此,那即便成了臣的妻子又有什麼好的,所以她不要這個名分也要時常跟在臣身邊」
正德一想,果然覺得劉良女有理啊,婦女成婚後自然是在家裡相夫教子,哪能隨便跟著丈夫外出的,那外人看了去,肯定是會覺得這人有失婦德,人前不是件光彩的事,而侍女就不同了,想去哪只要主人一句話都可以跟著,這倒是很方便。
正德不由大大的佩服起劉良女來了,笑嘻嘻的道:「哎,劉姑娘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月軒真是好福氣啊,這家中嬌妻美艷,連侍女都這般知情識趣,好生讓朕羨慕」
李月軒好笑道:「陛下新納十二妃,聽說都是天下間少有的美人,何來羨慕臣之說?」
正德淫蕩一笑,故作傷神道:「她們美是美,可是洞房那日,朕只顧著鳳姐,把她們全忘了,這些日她們有意無意就向朕抱怨,朕又不忍冷落了美人,每每一夜要臨幸數人,實在是不堪其苦啊」。
話是這麼說,可正德那臉上哪有半點苦色。
李月軒也不管正德說的是真是假,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正德一次娶了這麼多妃子,這房事肯定會過於頻繁,對身體的確不益。就是自己長年鍛煉的身體最近不也乖乖和紅玉幾人開始研究起素女經什麼的;又讓楊博教了自己一些強身健體的少林心法麼。
不行,這事得和正德提提,否則過度沉迷女色,萬一身子抗不住,別說北掃草原了,到時候恐怕連下個床都雙腿都站不穩。
正待李月軒開口,正德忽然又道:「對了,月軒,朕有件事要和你說一聲,你可得注意了,永福、永淳可都跟朕發了幾次脾氣了,說你再隨便找女人,他們就讓朕馬上下旨賜婚,還說如果朕不肯,就讓兩宮太后賜婚,反正這賜婚聖旨已經下了兩道了,她們也不怕人家說道什麼了」
李月軒聽得一陣頭大,訕訕道:「為何臣去見她們時,沒聽他們說起過」
正德嘿嘿笑道:「朕那兩個妹子朕還是知道的,她們愛你甚深,在你面前不忍你為難,所以是絕口不會提的,或者永淳還會發發牢騷,不過永福把你看的比她命還重,怎麼會說這些,所以便就只有來威脅朕了,她們還警告朕決計不能告訴你呢」
「那陛下為什麼告訴臣了?」李月軒心頭微微感動,笑道。
正德擺出一副鄭重誠懇的神態,認真道:「你和朕是什麼關係,朕豈能被皇妹幾句恐嚇威脅的話就拋棄我兩人多年感情?就算她真能說服兩宮太后從此不再管朕,朕的心也是像著月軒你的」
李月軒聽得啞然失笑,這個朱厚照啊。
正德恍然想起自己說漏了嘴,訕訕一笑,忙胡說了兩句,乘機便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