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大明 烽火邊陲 壹貳五 難得糊塗
    聽到李月軒的話,楊博愣了愣,兩眼不敢置信的轉過頭來看向他,李月軒心知楊博對於這些意圖加害自己的大同官員並無好感,不過從種種跡象表明,許寧、張俊等人的確都是不知情,他見楊博沒有動作,親自上前兩步,一邊伸手欲去解開繩子,一邊道:「還不快快給許大人他們鬆綁」

    這下見太師親自動手了,楊博儘管不情願,也只好幫著解開繩子。

    許寧、張俊、江彬一眾剛剛在久盛樓裡不明不白的被人指作行刺欽差的主謀,心裡驚懼不已,他有心想替自己辯解兩句,偏偏這事就發生在他宴請人家之時,他說的話誰會相信?

    被關押起來後,許寧已經心灰意冷,雖然明知這是別人嫁禍,但他卻找不到半點替自己辯護的證據,無論是時間,地點,動機,都指向了這個大同總兵官。不僅是他,就連張俊、江彬幾人都是面如死灰,心知這一生的前途已經毀了。然而誰也沒想到見到李太師後,他會親自給大家鬆綁。

    李月軒和顏悅色的替眾人解開繩子,微微一笑道:「各位大人受苦了,剛才情勢所逼,本座不得已才將各位一併拿下,各位大人勿怪啊」

    許寧一度大悲大喜,還沒回過神來,訥訥道:「太師,這是……」

    李月軒擺擺手,打斷他道:「許大人,先進屋再說,本座也有話要問你們」

    說罷,李月軒向廂房走去,許寧幾人面面相覬,愣了片刻也跟了進去。

    廂房裡,李月軒坐於茶几旁的椅子上,臉色與剛才的和氣相比,忽然間變的陰沉起來,許寧幾人則神色肅然的站於他身前,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過了半晌,李月軒微微一歎,道:「說吧,日前你們帥部偷襲土默特部落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李月軒提到土默特部落,許寧臉色一變,心中頓時驚駭無比。在久盛樓裡,雖然那名刺客說起過他兵敗折兵八百多人,但也只是籠統一提,並未點出事情的始末,而且這件事情極是隱秘,除去許寧和張俊親領的兩衛外,其他衛將領幾乎都不知情,當初陣亡的那百八多將士也是許寧一衛的士兵。這件事可謂是密不透風,許寧本還想等韃子打來後,虛報陣亡人數就矇混過去了,沒想到李太師竟然已經知道了。

    許寧額頭上冷汗直冒,臉色慘白,眼珠子急急轉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月軒見他不願說起,冷哼一聲,道:「許大人,可是還想隱瞞下去」

    許寧「匡當:一聲跪到了地上,埋頭乞求道:「太師饒命,出兵土默特部落並是下官的命令,下官不過是受命行事而已」

    李月軒臉色一冷,低喝道:「受人命令?哼,你戲耍本座不成,大同一鎮,以你總兵官為首,所有的軍事行動,沒有你的命令,誰敢動作?受命行事,哼,除了受陛下的命令,誰還能命令你?」

    李月軒厲聲喝道,看的出是動了真怒了,其實對於許寧說的受人命令,他如何不知是代王。大明律裡有明確規定,藩鎮王爺,除了王府守衛外,不能調動地方守軍的一兵一卒,如有需要,可與地方官員協商。全天下都是如此,更別說是在九邊這種軍事重鎮了。然而許寧卻是受了代王的命令,率軍深入,最終被北元土默特部落半道伏擊,死傷八百餘人,怎能不讓人火大?李月軒在久盛樓裡說許寧目無王法,便是指他無視大明律,而私尊王爺調令。

    許寧一聽李太師這話裡有話,心中一緊,心知恐怕自己受代王命令偷襲的土默特的事他也知道了。想到這,許寧無聲一歎,索性大方承認,道:「太師想來已經知道了下官乃是受代王爺的命令出兵而被伏擊的」頓了頓,許寧見李月軒神色平靜,不由苦苦一笑,道:「太師以為在大同這一畝三分地上,下官當真能做主嗎」

    李月軒眉頭微微一皺,道:「許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寧道:「太師長年在朝,恐怕也是不瞭解個地藩鎮的事情,其實無論是九邊還是中原藩鎮,真正做主的人都是那些王爺們啊,咱們這些朝廷大員,雖說是封疆大吏,聽命與朝廷,但朝廷也有規定,各藩鎮官員皆受藩王節制。

    下官戍守邊疆三十餘年,四年前蒙先皇信任,調任大同總兵,管制一鎮軍務,一心想著為朝廷戍守邊陲,北擊北元,然而事情卻遠非如此簡單」

    說著,許寧輕輕搖了搖口,模樣說不出的蕭索,李月軒微微沉吟,見一旁的張俊、江彬等人也面露認同之色,心裡不由略略一驚。

    李月軒道:「許大人說了這麼多,可是在為自己找脫辭?朝廷雖有規定各藩鎮官員受藩王節制,但也僅僅起個監督之責而已,還沒到越權到可以命令你堂堂二品大員的地步,哼,你這般死性不改,當真是讓人失望,本座若不是見眼下九邊戰火將起,定要把你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去審」

    許寧今天已經把話說開了,索性豁了出去,他聽到李月軒厲聲質問,心裡一時怒起,直直凝視著對方,道:「太師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未及弱冠的黃口小兒,如何瞭解邊陲重地的事情,以下官看陛下派太師來巡邊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大膽許寧,太師乃是陛下欽命巡邊欽差,你竟敢信口雌黃,藐視欽差,簡直是找死」一旁的楊博一聽許寧的話,頓時出身上前,怒目圓睜,大喝道。

    許寧哈哈大笑,不去理他,向著李月軒繼續道:「下官一心為朝廷戍守北疆,竭心盡力,天可昭見,然而雖有拳拳之心,卻始終敵不過朱家子孫勢大,不得不低頭,本就為做了不少違心之事而悔恨不及,不想到頭來,竟然還要受你這個無知小兒奚落,真是報應啊,哈哈哈」

    許寧狀若瘋狂,笑聲悲淒蒼涼,一直在旁平靜看著他的李月軒臉上終於也為之一變,心裡默默一歎。

    「許大人請起,本座年少,不知深淺,大人勿怪」李月軒淡淡一笑,扶起許寧,略略思忖片刻,繼續道:「代王本座在京城倒也聽聞已久了,他向來沉穩,謹慎,循規蹈矩,乃是各地藩王的楷模,陛下也常掛在嘴邊。為何這次他會命令大人偷襲土默特部落,這裡面可有什麼蹊蹺」

    許寧感激一笑,向李月軒抱拳道:「說起來,代王以前倒是從不干涉下官的行事」他皺眉細細想一想,繼續道:「自從今年六月,他去南下遊玩一番回來後,才開始橫加干涉下官的命令」

    這時,一旁的張俊也附和道:「許大人說的是,代王為人謙和,從前很少過問軍務上的事,直到今年六月他南下遊玩回來後,才開始威逼利誘,干涉軍務」

    李月軒微微頷首,看來這一切的問題倒都出在代王身上,只是人家是王爺,是皇帝的親戚,即便眼下知道是他越權行事,造成八百多將士無故犧牲,卻還真沒法去治他的罪。

    一般來說,皇室宗親犯法,只要不是謀逆大罪,都是由宗人府去處理,三司衙門一般都無權過問,上次安化王也是先經宗人府審訊,再交由大理寺、刑部審訊,督察院三司會審。而一般來講,宗人府對於皇室人員都是抱著寬容態度處理的,從大明建朝以來,還沒見過哪位王爺因一點貪贓枉法的事而被宗人府處以重刑的。

    想了半晌,李月軒心知這事唯有找代王當面詢問,才能知道事情原由。只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北元寇邊在即,代王若是真出了問題,再牽扯出八百將軍陣亡一事,勢必會動搖軍心。軍心一亂,事情就麻煩了。

    權衡了一下的利弊,李月軒無聲一歎,將正德賜與的密旨拿了出來,交於楊博,楊博接過黃綾密旨,朗聲道:「內廠廠督、超武侯、太師李月軒代朕巡視邊疆,如朕親臨,沿途親王以下官員,無論品級,皆受其節制,如遇突發事情,可便宜行事……」。

    待楊博念完,許寧、張俊、江彬等人頓時倒吸了口涼氣,想不到皇帝竟然給了他這麼一分密旨,親王以下官員,無論品級皆受其節制,這簡直就是如皇帝親臨了,這將是何等的恩寵才能做到的?眾人神色複雜的看向李月軒久久說不出話。

    說起來,代王也不過就是郡王而已,北僵九邊所有王爺中只有晉王是親王級別,其他的王爺幾乎都是郡王,朝廷早有律令九邊各藩王節制當地各接官員,而各藩王卻皆受晉王節制。只是晉王生性柔弱,貪圖安樂,不願管事,才致使如安化王乘機坐大。

    眼下,見李月軒拿出了皇帝的旨意,許寧等人也不敢再說話了,說白了,他們都在受節制之列,還能說什麼。一行人靜靜等著李月軒開口,可是等了半晌,卻聽不到聲音。

    江彬始終是年輕膽大,見太師悠著大家沒說話,便抬起頭來,誰知李月軒一雙目光正默然的游移在幾個大同官員的身上,此刻,他這一抬頭,兩人目光正好對上。

    錢寧心下一凜,急忙低下頭,這時卻聽李月軒說話了:「代王之事,本座概不知情,此番本座路經大同,本想巡視一番,奈何路途坎坷,長途顛簸後身體忽然不適,只好先往太原,大同一併官員練兵築城,難能可貴,本座回京後會像陛下如實稟明」

    李月軒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通,許寧幾人心裡卻是漸漸佩服起了這位小太師。他們幾人都是精明的人,如何看不出李月軒的用心。審時度勢,因勢導利,這位小太師不簡單啊,許寧待李月軒說完,心裡感激著,小聲問了一句:「太師,那代王之事……」

    李月軒微微一歎,道:「還能怎麼辦,只有交給你們了,平日多多留心與他交往的人,如果能順籐摸瓜找出這位王爺那次南遊發生的事,那麼本座回京後也好向陛下稟明啊」

    「下官領命」許寧心下感佩,恭敬一揖。

    李月軒擺擺手,起身,道:「好了,大同一地本座是不能再呆了,今日本座在這寺院中過一宿,明日便起程西行,大同防務,本座便交於你們了,切莫讓陛下和本座失望」

    許寧此刻激動的都快肝腦塗地了,如何還敢疏忽防務,只見他領著張俊、江彬幾人,單膝跪地,朗聲道:「末將定不辱命」

    李月軒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輕輕走出廂房,楊博心中不解,躊躇了片刻也只好跟著走了出去。待出了門,他一腦子的疑問向李月軒問:「太師,就這麼放了他們?他們可是罪將,你莫不是糊塗了?」

    楊博說的太過激動,一不小心過了頭了,只是李月軒卻並未生氣,他淡淡一笑,喟然道:「本座還能怎麼辦,哎,人總得糊塗一兩次啊」

    P:呼,可以睡覺了!眾位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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