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正德的話,在場的眾人不由一陣心驚。李月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趕忙問道:「朱壽,你說什麼?」
正德嘿嘿一笑,語氣頗為曖昧的道:「月軒,我幫你為玉堂春姑娘脫籍,你怎麼感謝我呀?」
這!?李月軒這下子聽清了,可是心裡卻茫然起來。在場眾人中只有他知道正德的身份,別人可能還會質疑正德這句話,可是李月軒卻很清楚,他的話就是聖旨,哪是能違抗的?
李月軒看了看正德的表情,小聲問了句:「朱壽,你可想清楚了?」
正德眼睛不屑的睨了一眼王景隆,笑道:「自然想清楚了,你怎麼還覺得我在騙你不成?嘿嘿,你該知道我說出的話一向都不會改變的」
君無戲言嘛,李月軒當然知道了。
李月軒瞧著王景隆那氣成了豬肝色的俊臉,不由微微一歎,今天這位朱壽大人都開口了,這事恐怕由不得你我了。
側目間,李月軒發現獨孤明也是一陣失神,盯著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微微舒了口氣,李月軒也不再說什麼,他知道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一旁的正德笑嘻嘻的瞧著王景隆,頗為得意的「哼」了一聲。直讓王景隆氣的身子不停的哆嗦。
李月軒轉過身來,看著一旁的三個女孩,只見那位名叫玉堂春的姑娘一臉喜悅攙雜著柔情的看著他,瞧見他看過來,不由羞羞的低下了頭。
李月軒走了過去,看著她,沉吟片刻,笑笑說:「姑娘,過兩日我就來給你贖身,委屈你再在這裡等上兩日」
現在正德的話都說了,李月軒只有照著去做了。聽見李月軒的話,正德嘿嘿一笑,也走了過來,根本不去看王景隆的臉色。
「玉堂春姑娘該怎麼感謝我呀?嘿嘿,本公子說話算話吧?」正德一副沒個正經的模樣,把玉堂春瞧的「噗嗤」一笑。然後深情款款的看了眼李月軒,又向正德福了一禮,道:「玉堂春謝過公子」
引的正德頗有成就的哈哈一笑。
只是,玉堂春身旁的雪裡梅和唐一仙臉上一陣淒苦,她們羨慕的看著玉堂春半晌,雪裡梅不免有些自憐道:「玉姐兒如今尋得良人,今後就只有小梅和一仙在這蒔花館裡空等白頭了」
說著,雪裡梅又頗為幽怨的看了眼李月軒,倒把李月軒看的陣陣心亂。正德瞧見人家姑娘家那副模樣,哪還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剛才瞧見雪裡梅拿出那好茶時,正德就看出了這個小丫頭的心思,此刻他不免想好事做到底了:反正一個也是送,兩個也是送,還不如都送給月軒得了,嘿嘿,反正月軒家裡也有四個了,也不在乎這三個吧?
想到這,正德慷慨萬分,道:「你們真是姐妹情深啊,好吧,本公子替你們一塊脫籍得了,你們呀,以後全部去伺候月軒就行了」
說罷,正德用手肘碰了碰李月軒,笑道:「月軒,小心後院失火喲」
李月軒剛聽到正德的話,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皇帝,也太胡鬧了吧,難道他不知道我家裡已經有四個了嗎?難道他以為天下的女子都到了不知天下有醋的境界?
李月軒苦苦一笑,他抬起頭,看向三個女子,只見雪裡梅,唐一仙在聽到正德的話後,早已歡喜的如一個小喜鵲似的,哪還有半點剛才的幽怨自憐。
王景隆此時再也忍不住了,剛才他和獨孤明就是因為想為玉堂春脫機才惹得玉堂春不高興,所以此刻聽到「朱壽」提起這事,儘管滿心怒氣,卻也只在一邊聽著,等著看好戲。可是沒想到玉堂春在聽到他的話不但不惱反而顯得這麼開心,王景隆哪還能忍受。
他急忙上前一步,喝道:「朱壽,你不要欺人太甚,玉堂春姑娘是本公子喜歡的人,你竟然橫刀奪愛,不是君子所為「
看著王景隆那一臉的不岔,正德開心一笑,緩緩道:「橫刀奪愛?哈哈~~~姓王的,你自己去問問玉堂春姑娘,看是不是這麼回事」
正德把身子一讓,正好讓王景隆和玉堂春面對面相互看得清楚。玉堂春蓮步盈盈,走上前來,經過李月軒身旁時,似乎怕他生氣,柔柔道:「公子,讓玉堂春和王公子說清楚好嗎?」
李月軒點點頭,目光柔和,笑道:「去吧」
看著李月軒那關懷的目光,玉堂春臉蛋兒一陣歡喜,輕輕「嗯」了一聲,就像王景隆走去。
「玉堂春姑娘,你當真要跟著他嗎?」王景隆的目光穿過玉堂春直直看向李月軒,語氣中流露出濃濃的不捨。
玉堂春點點頭,滿臉甜蜜的笑了笑,道:「王公子,蘇三十分感謝公子的垂愛,只是蘇三自從看到李公子的《李門十二曲》後就……」頓了頓,玉堂春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後面的那幾個字,她回過頭來深情的看了眼李月軒,已經讓王景隆知道了她的意思。「王公子,不相信的途徑也許可以為一個人帶來財富,沒見過的配方可以治好一個人的病痛,可是一個不愛的人卻不可能帶給自己幸福」說到這,玉堂春滿臉歉意的向王景隆福了福,道:「對不起,王公子,蘇三這輩子都只做李公子的女人」
說罷,玉堂春轉身就要回來。只是王景隆臉色越變越難看,聽到最後那句話時,王景隆已經怒極而笑,狀若癲狂,大喝道:「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過就是個妓女,是個婊子,本公子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以為本公子真會喜歡你這個婊子嗎?我呸」
王景隆污穢的話如一聲驚雷頓時在蒔花館裡炸響起來,李月軒在聽到他話的一瞬,已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直直將他打飛了出去。
儘管對玉堂春並沒有什麼感情,儘管知道玉堂春是個青樓的卑微女子,但李月軒卻容不得眼前這個自詡讀過聖賢書的「君子」惡意中傷她。看著玉堂春那朦朧的雙眼,委屈的模樣,李月軒情不自禁的將他抱入了懷裡,在一雙雙驚奇,詫異的目光中,他溫柔的向玉堂春安慰道:「別哭,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誰也不能再瞧不起你,再輕視你」
玉堂春的眼淚濕潤了他胸前的衣裳,輕輕顫抖的嬌弱身軀緊緊依在他的懷裡,聽到他的話,抽噎著抬起頭看著他,滿是淚水的眼中,帶著說不盡的喜悅和愛戀。
玉堂春輕輕點了點頭,哽咽道:「公子」
李月軒撫著她的頭髮,沒有說話,只是將他抱的更緊。
蘇淮已經帶著人走了進來,瞧見眼前的狀況,正想問一問,雪裡梅忽然義憤填膺指著王景隆道:「爹爹,他欺負玉姐兒」
唐一仙臉上也是一片慍色,惟恐天下不亂道:「爹爹,快把他趕出去,他還想吃了飯不給錢」
聽到「不給錢」三字,蘇淮臉上就變了色了,他平日對這些公子哥客氣,是因為他們是財神爺,而不是害怕他們家的背景,蘇淮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自然知道讀書人重禮教,怕有傷門風的事,所以從來不准自己子女來青樓這種地方,王景隆他父親雖然是吏部右侍郎,不過他自己肯定是偷跑來的,他有錢時,蘇淮可以裝孫子哄著,可是一聽見他沒錢了,蘇淮立即就變了副臉色了。
「什麼?沒錢還敢到我們蒔花館來?來人呀,把他給轟出去」京城裡,沒有哪家妓院沒有數十個打手,聽到蘇淮的話,跟著進來的六個打手,一哄而上,就把王景隆打翻在地。
緊接著,在王景隆咆哮和咒罵聲中,他被六名惡鬼般的打手丟出了蒔花館。
蘇淮轉過頭,看見玉堂春被李月軒抱在懷裡,眼睛如彈珠子似的,轉了轉,忙換了副神情,哈腰掐媚笑道:「今日多虧公子護著我女兒,蘇淮替女兒多謝公子」
李月軒並沒有說話,一旁的正德卻笑呵呵的走上了前,道:「老闆,說謝就不用了,反正過幾日月軒也要給三位姑娘贖身,嘿嘿,今日真是過癮啊,終於報了仇了」
正德的話說的蘇淮雲裡霧裡,沒聽出個由頭,不禁向雪裡梅看去,雪裡梅走到蘇淮身邊,羞羞看了眼李月軒,低聲道:「爹爹,李公子要為玉姐兒、一仙和小梅贖身,請爹爹成全」
此刻,蘇淮倒是聽清了,不過臉色卻變的不大好看:「噢?為我的三個女兒贖身?贖金可不便宜哦?」
正德不屑的笑了笑,道:「行了,你還怕咱們沒錢嗎?要多少錢你說,過兩日我們就拿錢來」
蘇淮哼哼一笑,一副老奸商的模樣,道:「既然這麼說了,那就好辦了,我蘇淮是個爽快人,三個女兒一個一萬兩,你們就領去吧」
「什麼?你搶錢啊?」正德聽到蘇淮的話,立即大聲叫了起來。
「算了,朱壽,咱們給」李月軒此時鬆開了玉堂春,他四處瞧了一遍,發現獨孤明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心裡一陣悵然。不知道今日的事會不會傷害到獨孤明。看的出獨孤明是喜歡玉堂春的。
輕輕舒了口氣,李月軒看了看天色,心情有些低落,道:「朱壽,咱們先回去吧」
正德本來還想討價還價一翻的,可是聽到李月軒的話也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一輪大大的月亮已經掛在了浩瀚明朗的夜空。
「天都黑了?那咱們快回去吧」正德發現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宮門都要關了。
李月軒點點頭,轉過身向玉堂春、雪裡梅和唐一仙溫柔一笑,道:「你們先在這裡住兩天,我過幾天就來接你們」
三個姑娘哪還有不相信他的話的,都滿心歡喜的點點頭。
李月軒和正德急忙走出了蒔花館,往宮裡趕去。
「玉姐兒,你說咱們是不是在做夢呀?」雪裡梅、唐一仙、玉堂春趟在一張寬大的床上,雪裡梅滿臉甜蜜的向兩個姐妹問道。
「自然不是拉,嘻嘻,剛才不是有人才被人家當眾抱著呢,真是羨慕死我了」唐一仙微微睨了玉堂春一眼,不等她回答就打趣道。
雪裡梅聽到她的話,似乎也想起了剛才的情景,不免又羨慕又好奇的問道:「玉姐,在李公子的懷裡是什麼感覺呀?」
玉堂春臉上霎時爬上一抹極其動人的紅暈,滿臉幸福的呢喃道:「好溫暖,好舒服……」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朦朧的月光如流水般傾洩而下,撒在寧靜的北京城裡,讓這坐雄壯,大氣的都城,顯得如此安詳,靜謐。
寧靜無人的路上,李月軒和正德帶著自己的兩個影子不停的奔跑,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驚到了深巷守宅的狼狗,頓時,北京城內,響起一片狗吠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