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皇朝 第四卷 聖域戰爭 (十二)屯兵梵亞
    在古麗思的幫助下,夏維終於將一份詳細的作戰計劃按時交到了黎烈汗的手上。黎烈汗拿著總計三百張羊皮紙的計劃書愣了片刻,憤怒地說:「夏維,你存心搗亂是吧?你難道讓我一邊打仗一邊讀你這番計劃?」

    夏維為了這份計劃已經累得半死,沒有心情和黎烈汗吵架,只是淡淡地說:「我把各支部隊所要做的事情都分別寫好了,主要是補給的分配,你叫人把這份計劃裁剪成一條一條,分發下去執行就可以,若有臨時需要變動的地方,到時候再來問我就好了。」

    黎烈汗又粗略看了看計劃,發現夏維確實分門別類的歸納整齊了,於是說:「好,交給我來處理吧。」

    夏維知道他還要再檢查一下,便沒再多說,趕緊去休息了。之後的幾天時間,夏維過得還算輕鬆。黎烈汗已經將他的計劃付諸實施,莽軍開始在近東各地籌集軍需物資,由於亞琉士和大祭司二人在莽軍手裡,藩夷族各部只得乖乖滿足莽軍的要求,但莽軍還是時常遭遇民間組織的襲擊。比如一隊前去搜刮駱駝的士兵,被一個藩夷族嚮導引進了沙漠腹地,再也沒有回來。還有一隊士兵在接受藩夷族女子的熱情慰問之後,於次日清晨集體暴斃,死因是重要部位中毒。另外還有一些比較離奇的傳言,據說有一隊士兵正在一個小部落休整的時候,忽然天空烏雲密佈,一道閃電當空劈下,接下來所有人都倒地斃命了。當然這只是個傳聞,但那隊士兵確實再也沒有回來。

    一時間莽軍被恐怖的陰雲所籠罩,在他們眼裡,所有的藩夷族人都顯得神秘而危險,所有前去籌集物資的部隊都不再集體接近藩夷族人,必需的時候只派一兩個人去和藩夷族人接洽,這樣一來物資的籌備工作便更顯緩慢。

    經過一個月磕磕絆絆的準備工作,莽軍終於在近東西部的梵亞城集結完畢。

    梵亞城是藩夷族在近東西部的最後一座城池,再向西便是聖域地區。從城內向西遙望,已經能夠看到連綿起伏、白雪皚皚的神祐山脈了。多年以來,梵亞城一直是藩夷族進攻聖域的基點,西面五十里外就是西洲人建立的第一道防禦屏障——威嚴之門。威嚴之門是一道長百里、高三丈、厚一丈五的高牆,西洲人憑借這道防禦,將藩夷族拒之門外。黎烈汗去實地觀察了威嚴之門,返回梵亞城後,心情極佳。原因很簡單,威嚴之門與華朝的長城很相似,莽軍可以將此戰當作進攻華朝的預演。

    夏維的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雖然他早已料到這種情況,也準備了許多彌補措施,但還是不禁感到擔憂,萬一他不能及時將猛犸部消滅,後果不堪設想。他想找些事情做,好排解心裡的鬱悶,但黎烈汗為了限制他,幾乎不許他過問任何事情。反正戰備方案已經詳細的寫在計劃中了,只要識字就能看懂,而且執行起來也沒太多問題,開戰之前也就不需要夏維了。

    夏維只好在梵亞城內無所事事的閒逛,最終走進了一家小酒館。由於大戰在即,黎烈汗下了嚴令,不許士兵碰酒,因此酒館裡沒有一個莽族士兵,甚至沒有士兵*近酒館。夏維自然不在乎什麼命令,找了個位子,要了一大杯葡萄酒,自斟自飲起來。酒館的二層是個旅店,有許多藩夷族的行腳商人留宿,這些都是沒來得及離開梵亞城的倒霉蛋,莽軍一來,就把他們都扣押了,並且沒收了他們的所有貨物。更令他們憤恨的,是莽軍還不允許他們離開,要求他們給朋友家人送信拿錢物來換人。

    這些藩夷族商人也比較鬱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邊高聲咒罵著,一邊痛飲美酒,時而向夏維這邊投來並不友善的眼光——在他們眼裡,夏維這個華朝人和莽族人沒太大區別。

    忽然有三個商人站了起來,帶著滿身酒氣圍到了夏維跟前。其中一個大著舌頭說:「你!莽族人,跟我們三個單挑!」

    三個打一個還叫單挑?夏維頓時火起,但他沒有發作,此時他功力全失,估計不是這三個商人的對手,只好強忍怒氣,站起來往外走,只要走出去,他隨便叫一隊莽族士兵就能把這三個藩夷族人收拾了。

    三個藩夷族人卻不讓路,一起擋在夏維身前,其中一個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噗的一下把酒全都噴在了夏維臉上。聚集在酒館裡的藩夷族人齊聲叫好。

    「鑽過去!」一個藩夷族人岔開雙腿,指了指自己胯下。

    夏維感覺熱血騰的衝到了腦門,但他只是臉上露出怒色,便挨了一記重拳。鼻血長流,夏維向後撞在牆上,摔倒在地。沒想到在此時此地遭受如此屈辱,夏維也只能怨自己不該進這個酒館喝酒。

    「鑽過去!鑽過去!」藩夷族人高喊著。那個岔開雙腿的藩夷族人居高臨下,得意洋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夏維,目光中充滿輕蔑。

    夏維翻過身,慢慢向前爬了一點,藩夷族人的笑聲更響亮了,但是驚變驟生,夏維忽然向前猛衝,用頭頂重重撞在那個藩夷族人的下體上。只聽一聲哀嚎,那個藩夷族人雙手捂著下體蹦了起來。緊接著夏維跳起來,抄起一個酒杯砸在了他的頭上,跟進一個鐵膝正中他的面門。其他藩夷族人回過神來,蜂擁而上,拳腳齊出,夏維勉強還了幾拳,之後便被打翻在地。酒館外面,有一隊莽族士兵經過,聽到酒館裡的喧鬧,以為是藩夷族人喝多了自己打了起來,便沒在意,直接離去了。

    夏維倒地之後不久就昏了過去,其間恍恍惚惚醒了一次,聽到藩夷族人正在討論如何處置他。這些人差不多都醒了酒,知道闖了大禍,若是被莽族人發現,肯定死無葬身之地,既然如此,不如把夏維就地埋了,神不知鬼不覺,只要酒館裡的人不說出去,別人也就不會知道。

    這些人說做就做,抬起無法動彈的夏維,鑽進了酒館的地下酒窖,一起動手挖了個大坑。夏維雖然恢復了意識,但全身劇痛,不能動也不能叫,只能任憑藩夷族人把自己放進坑裡,將土一鏟一鏟蓋在身上。

    就這麼玩完了?

    夏維心有不甘,但現在他已經不能憑自己的力量改變命運了。

    半個身子都被埋在土下面了,忽然有人跑進酒窖,喊了一聲:「有莽族人來了!」

    眾人立刻停了下來,緊張得摒住了呼吸。夏維聽到鐵隆的聲音從酒窖上面傳來。

    「看到這個人了嗎?」

    「沒有,從來沒見過。」

    「這小子跑什麼地方去了?這種時候居然沒影了!」

    鐵隆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離開了酒館。

    出事了?夏維心想,去他大爺的吧,出什麼事老子也管不了了。

    鐵隆走後,藩夷族人沒有繼續幹活,這些人都累了,幹不動了。有一個人說:「大夥兒都上去吧,我把他埋了。」

    「還是薩伊德老兄人最好啊。」眾人贊許一番,便一起離開了酒窖,只留下夏維和那個叫薩伊德的人。

    「危難時刻的任何改變都可能是一線生機。」

    夏維忽然想起了這句話,這是高威告訴他的,鬼參營七百律中的一條。夏維感到了一絲希望,但很快這個希望就破滅了。

    涼森森的寒氣逼近了他的眼睛,他知道那一定是匕首之類的利器。接近著眼眶一疼,匕首便在他的左眼上面割開了一道口子。

    媽的,這人是虐待狂!夏維心裡大恨,自己臨死之際還要被折磨,也太命苦了!

    但隨著傷口流出了鮮血,夏維竟然睜開了左眼,他看到那個叫薩伊德的粗壯男人又用匕首在他右眼上割了一刀,放出了腫脹的眼皮下的淤血,右眼也睜開了。又是一刀,割在了夏維的臉頰上,嘴巴能動了。

    「媽的,疼……」夏維呻吟了一聲。

    薩伊德笑了笑,收起匕首,說:「可憐的夏維,你身為教會七子之首,竟然落到這麼慘的地步,真是令人遺憾。」

    「人有失手……媽的,你是誰?曙光教會的人?」

    「是的,我叫薩伊德,是聖域軍副將軍。先別說這些,我帶你離開。」薩伊德將夏維從坑裡拉出來,拎起鐵鏟將坑填滿,然後背起夏維離開酒窖,趁人不注意,閃身進入了一個房間,將夏維放在椅子上,取來一盆水,清洗傷口之後麻利地塗上了傷藥。

    「你叫薩伊德?」夏維問。

    「是的。」

    「藩夷族人?」

    「是的。」

    「既然你是藩夷族人,為何去信曙光教會?」

    「我剛出生不久就被教會收養了。」

    「哦,原來如此。那你也是什麼七子之一?」

    「是。」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閒得難受沒事喜歡找死啊,怎麼總是孤身潛入敵人的領地?」

    薩伊德苦笑著說:「我是來偵察猛犸部的,可惜運氣不好,沒想到莽軍集結如此之快,我剛打算回西洲,就被當成行腳商人扣押在這裡了。」

    「廢物。」

    「彼此彼此,本人固然廢物,但還不至於被幾個行腳商人打得站不起來。夏維你果然是七子之首,開創了七子挨打的先河。」

    面對薩伊德的挖苦,夏維倒也不生氣,反而笑著說:「我喜歡你這傢伙,比伊莎貝拉那女人要有意思。」

    「伊莎貝拉也不大喜歡你,她已經返回聖域,組織人手準備實施刺殺。」

    「殺我?」

    「是的,刺殺的目標包括你、黎烈汗以及莽族的幾個部族首領。」

    「教王同意殺我?」

    「是的,教王已經同意了。」

    夏維沉思片刻,說:「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何要告訴我?」

    「因為我要跟你做交易,我給你這些消息,你要幫我離開這裡。」

    「薩伊德,你們藩夷族人應該是最會做生意的,為何你卻沒有這種本事?你都已經把消息給我了,我何必要幫你?」

    「夏維,你還在我手裡,你不幫我也沒關係,大不了你我一起死。能和你同歸於盡,很值得。」

    「好吧好吧,我投降。不過我幫忙恐怕對你更危險,現在凡是我過問的事情,黎烈汗都會留意。」

    「這個好辦,你只要找一個藩夷族人,從城外送兩百枚金幣來,莽族人就會放了我。」

    「這個倒是不難,但據我所知,莽族人拿到贖金之後,要麼是繼續勒索,要麼就乾脆殺掉,反正是不會放人的。」

    「那就是我的事了,只要他們把我帶到城外,我自然可以離開。」

    夏維想了想說:「可以。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好出去,你需要找個人來見我。」說著讓薩伊德找酒館老闆借來紙筆,給高威寫了一封便箋,由薩伊德托人送了出去。夏維和薩伊德又聊了幾句,不大一會兒,高威便匆匆趕來,夏維解釋了一下情況,高威便又匆匆離去,再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辦妥,取來了給薩伊德準備的通行文書。薩伊德也不耽擱,立刻背上早已準備好的簡單行囊,對夏維說:「合作愉快,下次見面,大概就是在沙場之上了。」

    「薩伊德,我覺得你人還不錯,何必要跟著曙光教會一起送死?」

    「夏維,莽軍雖然有了猛犸部,但想攻下聖域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薩伊德再不多言,逕直離去了。

    夏維回味著薩伊德的話,滿心疑惑,不知他為何會這般自信。雖然二人相處時間如此短暫,但夏維感覺薩伊德不是一個浮誇之人,他的自信必有根據,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其中原因,這是傷處又疼了起來,緊接著一陣倦意遍及全身,昏沉沉的就要睡去。這時高威說了一句讓夏維不得不振作精神的話:「夏維,黎烈汗正在到處找你。聽說是猛犸部出大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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