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又白從昏沉的睡夢中醒來,首先聞到的是一股濃濃的藥味,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山洞裡面。
他緩緩坐了起來,環視四周,山洞四周豎立著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面排滿了瓶瓶罐罐,而山洞的中央擺放著一鼎碩大的鐵爐,爐下熊熊燃燒的火光溫暖並照亮了整個山洞。
李又白向鐵路後方望去,只見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正背對著自己。
而且,男子口中還嘀嘀咕咕地念道:「如意散半錢,屈魂草半錢,恩!好像不對應該加上一錢甘草。」
李又白愣了愣,撓了撓腦袋,隱隱作痛的肩膀讓他回憶起了一切。
我現在在哪兒?
「你還不能下床,躺下!」青袍男子的冷喝,把正想下床的李又白嚇了回去。
「我我在哪兒?」
青袍男子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藥瓶放下,轉身慢慢朝李又白走近之後,才慈祥地說道:「這裡是麒麟峰九元洞,我煉藥的地方。」
「你是?」對於面前的中年男子,李又白有一絲印象。
青袍中年男子笑了笑。「如果你喜歡,就叫我元尺吧!」
元尺,天山派三代弟子,原名張元。
在未上山之前,本是民間的一名大夫,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把一株珍貴的靈草贈與天山派的某位仙長,故而被帶上天山,改名元尺。
上山多年,可,元尺依然鍾愛鑽研丹藥而無心修煉,境界一直停留在靈寂期,不思上進。
「是你救了我?」李又白不確認地問道。
元尺點點頭。「算是吧!」
為何說算是,元尺也是把少年帶到這裡,仔細檢查少年身體之後才發現一件怪事。
照理說,凡人中了修真者一掌之後,修真者的真力會灌入凡人奇經八脈,斷其經骨。那施掌少年雖被自己卸去大半真力,但,至少兩成真力也進入這少年的左臂,左臂緊連心房之處,真力極易震碎心房。
怪異的是,少年左臂經脈雖然破損,但心房卻安然無恙,
只要心房無礙,手臂的經脈對元尺來說只是小事,再過數日,就能痊癒。
「多謝神仙大人的救命之恩。」李又白跪在床上對元尺叩了又叩。
元尺搖頭笑了笑。「你這小子,上山這些年,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我派到底是何種門派?我們不是神仙,只不過,學會了修真之法,能飛天遁地罷了。」
李又白雙手緊了緊,垂低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苦澀。
修真?
又是修真,修真到底是什麼?
住在山上的這些人並不是仙,並不是村裡老人口中那些大慈大悲的神仙。
見少年沉默不語,元尺歎息一聲,好言勸道:「打傷你的人並不是我天山派的人,那人是仙劍門的弟子,不過,你也不要記恨在心,對方也只是因為年少氣盛,並非有意為難你。」
那可惡的白面少年固然讓少年有些記恨,但,元尺豈會知道少年心中最介意的是,違背了自己承諾和對神仙們的失望。
「我想回山門去。」
「你傷都沒好,不能離開這裡。」
「哪我何時能離開?」李又白只想盡快回到自己躲風避雨的小屋裡。
元尺眉頭一皺,微怒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迂腐!你在上面都待了三天,現在回山門去,還不是一樣違背了承諾,再說,根本就沒人會在意你有沒有遵守承諾。」
元尺一語道中少年的要害,讓少年臉色更加難堪。
元尺接著又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思如何報答我,卻一心想要離開,這怕是說不過去吧?回山門當你的掃山小童也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見事情。」
李又白毫不猶豫地點頭。「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元尺又道:「好,我平日鑽研丹藥,卻差一個奉藥小童,以後你每日來此處,幫我打打下手。」
李又白身體一顫,臉色也冷漠下來。「我不學天山派的東西。」
這小子看來也不傻。
元尺嘴角笑了笑。
再說,你想學也沒人敢教,你之前在玄青殿前那般怒罵兩派門人,誰敢收你入門?
「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我只是天山派低級弟子,不能擅自收徒,更不會教你天山派的修真之法,但,我上山之前,本是一名行醫大夫,會一些行醫煉藥的功夫,不是天山派的東西,如果你願意學的話,我可以教你,等你以後下山,也能用得上。」
李又白啞然了。
大夫可是一個備受眾人尊敬的職業,村裡並沒有真正的大夫,只有遠在百里之外的城鎮才有,也沒有大夫願意來村裡看病,如果當年母親能及時就醫的話,也不至於早早離開人世。
如果真能學會行醫,不但可以濟世救人,還能很好的養活自己。
元尺已看出少年的動搖,再次問道:「你要不要跟我學?」
咚咚咚~!
李又白的頭在石床上磕得咚咚作響。「李又白叩謝元尺師傅。」
元尺點頭笑了笑,再次提醒道:「我身為天山門人,不能擅自收徒,以後不要稱我師傅,叫我先生即可。」
「是。」
「好了,你仙躺下休息休息,我出去摘一些草藥回來。」
元尺離開山洞,並非摘草藥,而是見人,一位青紗女子早已在洞外等候多久,見元尺出來,便馬上迎上前來,問道:「元尺師弟,他怎麼樣?」
元尺拱手點頭回道:「紫青師姐放心,他的身體已無大礙,也答應跟我學習醫術。」
「呼~!是嘛!」紫青長吐一口濁氣。「多謝元尺師弟成全。」
「同門何必言謝,師姐要不要進去看一看他?」
紫青慘淡一笑,搖搖頭。「不了,以後再說。」
「也好。」元尺點點頭,直到這位心存愧疚的師姐御劍遠去,也沒有把心中的話說出口。
要怪就怪藍師伯,又豈是你的錯。
山中歲月,流光如梭,
春去冬來,一晃就是七年,
「小黃,快看,是月光草,哈哈!我終於找到月光草了。」
月光之下,一俊朗青年單手懸掛在峭壁之間,左手拿著一株靈草,歡喜的喊道。
「汪汪~!」
懸崖之上,全身金黃的小黃狗探出腦袋朝下面叫喚著,彷彿在回應青年的喜悅。
「小黃,快看天上,又是御劍飛行的修真者,恩?我幹嘛要用一個『又』呢?哈哈!」青年大笑兩聲,三下兩下就攀上了懸崖,如履平地一般的敏捷。
站在懸崖頂上,仰望星空,御劍飛行的修真者們在夜空中留下了一串串七彩霞光,可,俊朗清目的青年眼中並無羨慕之意。
他已不在是多年前的無知少年,修真,飛劍,天山派,仙劍門,他一一皆知,不過
「他們飛他們的,我挖我的草藥,不相干。小黃,走,咱們回去煉丹。」
「汪汪~!」小黃狗叫喚兩聲,卻不願意隨青年而去。
「哦!你又要回去了?」青年蹲下身來,輕輕摸了摸小黃狗的腦袋。「去吧!」
小黃狗到底住在哪裡?為何每次夜來夜歸?七年了,為何還是不見長大?
也許揭穿這一切,就會失去這個朋友,不值得。
見小黃狗遠去之後,青年笑了笑,哼著小曲朝著麒麟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