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埃的每個人,都是我的親人。」女間諜瑪莎的表情很平靜。
「我是問血緣上的。」左丘白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好萊塢電影裡的蓋世太保,趕緊補充一句:「不想說也不用害怕,我是一個職業軍人,不會為難你。」
「沒有。」
「也就是說,你接近我,並不是為了刺殺我?」
「我本來想刺殺你,但是組織不允許我這麼做。」
「不是你自己不想殺我?」
「不是。」
左丘白聳聳肩:「感謝組織。」
「他們說,讓你這膽小鬼多帶一些人逃走,分散德國法西斯的力量,是更好的。」瑪莎說,「沒想到,你雖然膽小,卻……對女人很好。」
「每個人都有優點的。」左丘白厚著臉皮笑笑,然後問:「你接近我,不是為了殺我,那是為了刺探卡拉奇的防務了?」
瑪莎點點頭。
「那好,我回頭給你一輛車,你往南走吧,第四機械化軍也該到了——你開過半履帶裝甲車麼?」左丘白好像在幫朋友思考去哪裡借net游用的越野車,「剛才這一仗我們也損失不小,我不能把好車給你,只能給你一輛有些彈孔、但是不妨礙開的。我再給你一罐油漆,你想漆什麼對空識別標識或者暗號之類的,隨便你。」
「真的?」
「當然,咱們互相幫忙,我放你走,你見到第四機械化軍的時候,讓他們到卡拉奇附近來胡1uan放一通炮,我就讓城撤走。」
「你想利用我給紅軍設陷阱?」
「沒有沒有,我保證我仍然很想逃走,現在只需要你們給我一個逃走的理由。」
女人的臉上1u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真是……」瑪莎估計想說「軍人之恥」之類的話,又吞了回去,
左丘白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懶洋洋地說:「我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
「jiao易?」瑪莎厭惡地說,「資本主義社會來的人果然又貪婪又無恥,把什麼都當做jiao易!」
左丘白終於忍不住了,反net相譏:「布爾什維克的人原來又大方又自尊,其實我嚮往貴國很久了,連蘇聯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普京,對了,蘇聯哪個單位接受移民申請你知道麼?」
瑪莎被他這通連珠炮式的話說得有些愣,呆呆地問:「真的?」
開玩笑鬥嘴最怕遇到老實人,左丘白自己是胡說八道,沒想到對方居然信了,只好澄清:「我開玩笑的。總之,你請便吧,去開215號車,如果有人攔你,你就叫他來見我。」
「你真的放我走?」
「你雖然是間諜,也害死了我們三個士兵,但是我們前前後後也殺了你們不少人,咱們兩邊就算打平了。」
瑪莎看看左丘白,點點頭:「好,但是,如果下一次我在戰場上遇到你,我不會留情的!」
「沒關係,你不會在戰場上見到我的,我逃回德國之後,就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瑪莎眉mao一動:「不打仗的地方?」
左丘白想了想,回答:「當然,是一個永遠沒有戰爭的地方。」跟這片滴血成冰的沙場相比,自己那個時代的卡片比賽實在是友好到了極點,真是想像不出來,如此慘烈的戰爭,怎麼可能持續四年?四年後,蘇德兩國還能有幾個活人……
瑪莎走了,又被女人耍了一次的左丘白關上大門,想一個人喝一會兒悶酒,德**官們卻走馬燈般地輪流跑來報告情況。左丘白敷衍了幾個人,忽然意識到他忘了到這個世界的根本任務,忙跑出來查看部隊的情況,重點是可以使用的車輛。
坦克兵們正在歡呼,他們繳獲了大批來不及開動的完好的蘇聯坦克,看著正被塗上卍字標記的坦克,左丘白心裡舒服了一點:「今天也不算賠本生意嘛。」
「這一次賺大了!」京特眉開眼笑,「少校先生,三十多輛坦克,差不多兩個坦克連的編制呢。」
「咱們的兄弟們終於有用武之地了!」哈曼補充,「我有信心,我們可以再擊退俄國佬一個坦克軍!只要再送一車油上來……」
「你說什麼?」左丘白捕捉到了這句話中潛藏的信息——在這個古老的時代,裝甲戰鬥車輛能攜帶的燃料和彈yao非常有限,沒有燃料和炮彈的裝甲部隊,就是一堆等著人敲打的廢鐵。
果然,剛才這一戰加上之前的「大範圍機動」,他之前辛苦搜刮到的汽油儲備已經見了底。
「不可能!不可能!」左丘白拿出自己的小筆記本,「我算過的,我們一共只走了一百公里路,應該還有足夠的油可以開到卡爾科夫才對。」
兩個坦克兵過來看左丘白的計算,「長官,您似乎是按照正常行駛計算的油耗。」
「啊?你們的正常行駛,不,咱們的正常行駛是什麼意思?剛才那些路咱們不是正常行駛麼?哪輛車飛起來了?」
「越野就是比較廢油……」兩個坦克兵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向外行長官解釋。
「我想起來了,剛才打仗,腦子有點糊塗。」左丘白想到了這個時代運輸技術的低能程度,「簡單點說,我們現在手頭的油,考慮到現在的天氣和路況,能開多遠?」
「不知道,俄國的天氣很奇怪,這幾天臨近結凍,如果等到土地凍實,又有嚮導不走冤枉路……」
「***哪兒有那麼好的事情……說最壞情況。」
「一百公里。」京特想了想。
「堂堂機械化部隊,作戰半徑只有一百公里?」
「不是作戰半徑,是行動半徑,作戰的話……」
「還要打折,我明白了。」左丘白鬱悶地結束了對話,找通信兵向上級要求補給,但是天氣太差,他們手頭幾部電台都得不到後方補給站的回音——也可能他們都在慌1uan地撤退中,倒是附近的第11軍回了電,問他們手頭還有多少車輛和油,能不能幫他們運送一批裝備和物資去斯大林格勒新陣地,左丘白憤怒地命令部下關掉電台睡覺,等待天氣好點再說。
卡爾給上司的小屋燒了個煤爐,但是這間屋子一面牆被機槍掃過,多處漏風,被窩和空氣一樣冰冷床上很久左丘白還沒有覺得暖和起來,恍惚間覺得門口似乎有人,他起身去開門,門外空空如也,只有這幾天每夜必來的濃霧。
左丘白歎了口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