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入口如燒紅之刀刃,吞入腹中猶如滾燙之火焰,爽!」沉穩的鐵蛋,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對著李栓道:「單憑這一口酒,老闆若有所求,只管說來!」李栓心中一陣大喜,顧不得被人誤會以為是要錢要物的,彎腰開口道:
黑熊精有些鬱悶,不就是欠了一頓酒錢嗎,至於嗎,二十三年過去了,領著自己最親的兩位兄弟來這裡喝酒,還是被人認出來了,這面子丟大了,不過他見楊蛟與鐵蛋那般說,卻也不好怒,只是一邊喝酒,一邊悶聲道:「既然當年我說過此話,今日我們兄弟又喝了你的酒也該送上酒錢才是,你便說吧,有什麼事問我。」
李栓見黑熊精臉色,便不禁苦笑,知道自家把這位高人得罪了,不過他也是情非得已,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只怕日後便要後悔死,但是事情又有些為難,他看到四周茶客好奇的樣子又不好意思把楊蛟三人拉開單獨說,只好說道:「實不相瞞。鄙人父親已經病入膏肓了。」
「噗!」黑熊精一口不防,酒水噴了出來,終於明白李栓為何如此豁出臉來,心中對李栓的一絲惡感也消了,不過,雖然同情李栓,卻也有些鬱悶地說道:「老闆,你不會是讓我叫你長生不老吧!這都病入膏肓了,我老黑怕是無能為力,而且我也不是大夫,蛋蛋,你懂得一些醫術,不如便幫這位老闆的父親看一下病吧。」
「唉。為人一世,不求富貴顯赫,但求無愧於心。父親大人一世行善,這天地輪迴,生死有命本是正理,哪裡會苛求那長生不老事,只是父親患疾,小人身為兒子,自當詢問八方,尋求良方,只是即便散盡家財,請來的名醫仍舊醫治不了小人父親。只是說便是傳說中的大羅金仙下凡也無法醫治父親大人的病了,故此小人已經不報希望治好父親,但是父親大人卻有一個願望無法實現,今日冒昧之處,還請幾位仙長不要見怪!」李栓誠懇地說道,他也不是沒見過其他玄門眾人,比如道士,道姑,但那些人即便喝了他的酒也不願過問這些俗事,這次遇到了曾經欠下一語酒錢的黑熊精,不過是抱點希望而已。
「那好,你便說說乃是何事,我替自家兄弟酌情幫忙便是了。」楊蛟聽聞大羅金仙都無法醫治,心中一動,卻是淡然開口!
「仙長」李栓跪地就是一拜,淚流滿面地說道:「仙長在上,請聽小人細細道來。家父一世行善,如今行將就木之時卻是屢有不解之惑。他老人家還有一個最大的心願未了。」
「別跪了,你去請你父親來吧,有什麼心願,我盡力就是了。喝了你家的酒,也算是一次緣分。」楊蛟有些好奇那老人究竟是什麼心願未了!
旁人更是來興趣了,低聲議論,不敢大聲,畢竟看樣子,那三個青年可能就是山中飛天遁地的仙人,惹不起。
不多時,李栓從裡面扶出來一個白蒼蒼的老頭,一路咳嗽不停,身子仿若風中殘燭,任誰都能看出是命不久矣的膏肓之狀了。
「匡當。」眾人一愣,只見楊蛟忽然站起來,手上的酒杯已經掉到了地上,打著滾兒跌出好遠,李栓和那老人也楞住了,黑熊精與鐵蛋也是驚異的望著自家老大,不知道生了什麼!
楊蛟的面皮不自覺地床一般,深邃如海的雙眸裡也寫滿了驚詫,外人卻是不知這位『仙長』怎麼了。
其實不為別的,只是那老人,那個酒館老闆李栓剛把他自己父親扶出來的時候,楊蛟就驚呆了。
一看到那老人,楊蛟雙眼便是一陣刺痛,隨即便覺得眼前一閃,那老人身影已經微微變幻,一個仿若虛體的影子漂浮在他身上,隨時都像要離他而去一般。
楊蛟知道,那是魂魄,他是一個大羅金仙,看出一個普通人的魂魄並沒有什麼,但是楊蛟不自覺地右眼一眨,那老人身體的左邊便浮現出另外一幅景象,一處熙熙攘攘的鬧市街頭,一個死刑犯正要被砍,那死刑犯身上也淡淡地浮現著一個影子,正是現在老人身上那個影子。
楊蛟覺得左眼微微痛,左眼沒眨右眼卻眨了一下,老人身體右邊又是一變,卻是顯出一個大富人家,一群衣著華貴的人正圍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子,那小嬰兒身上依舊浮現出一個身影,正是如今老人身上那個。
「啊!」
楊蛟頹然坐下,閉門凝神,也不說話。
「這位仙,仙長,老頭子要麻煩您了。」眾人都有些驚愕於楊蛟的反應,反而那老者卻是從容地坐到楊蛟對面,蒼老地嗓音中帶著種認命的味道。
「仙長,我父親大人」
良久,楊蛟睜開眼,微微擺手示意老闆不急,卻是抖著手拿起坐上的另外一個杯子,倒了一杯酒,也不喝,只是放在桌子中間,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對那老者說道:「為人一世,但求無愧於心。你的擔憂我已經知道了,而你要問我的事,盡在這一杯茶水中。」
話音剛落,其他茶客都圍了過來,但那杯酒中卻什麼都沒看到。
老頭聞言,哆嗦著站起身,朝著那酒杯中望去,只是一看便激動地老淚縱橫,半響才嘶啞著嗓子說道:「哈哈哈哈哈哈我李老頭子一世為人皆以善字當頭,老了還怕天地間少了那輪迴之事,枉了我下一世,命,這都是命。謝謝仙長,謝謝仙長。」
老頭子掙扎跪下,別人也沒攔他,楊蛟也沒有,三磕頭完了,老頭也不再說話,大喜地起身後,從懷中拿出了兩個怪異如同石眼一般的石頭放在楊蛟面前,然後自己便回屋裡去了,哪裡還像半死之狀。
楊蛟站起身來也不再喝酒,收了那兩個拇指大小的石球,拿出來十兩銀子放在桌上,就要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