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兇手確切動向和身份的消息是商場裡一個保安提供的,這個保安三十左右,長得一臉的油滑jian詐,以前也在道上廝混過一陣,算是半個趟江湖的。黑河保安公司最近人手有些緊張,環球商場裡和其他商場一樣,大多是僱傭這些失勢的花痞來鎮鎮場面。
商場槍聲大作的時候,保安正在手錶櫃檯和營業員扯皮,手錶櫃檯的營業員是個剛生育過的小娘子,長得個子不高,但是身體育得極為完美,現在剛生過孩子,更是驚濤駭1ang。營業員的老公是個跑業務的,一出去就是倆月,保安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槍聲響之前,他正和小娘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半葷不葷的笑話,這是他的強項,小娘子被逗nong得前仰後合,net眼流波。保安對美女有著異乎尋常的敏銳dong察力,很多男人都有他這樣的天賦,保安打那兩個女殺手走向這邊的時候就瞄住了她們,當時並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是殺手,他就只覺得這兩個女人的身段很美妙,氣質高貴,他很想……槍聲響了之後,開玩笑,保安只要會滅火,嚇唬嚇唬小mao賊也就罷了,這種事情可犯不上去傻不溜丟衝上去玩命。
當時保安躲藏的地方就是手錶櫃檯的下面,金銀飾品櫃檯左側平行相連接的正是手錶櫃檯,玻璃櫃檯雖然擋不住近在咫尺的子彈,但保安還是把整個身子蜷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心裡念叨著滿天神佛。
巧就巧在手錶櫃檯左側就是商場的安全門,環球商場有四個安全門。東南西北各有一個,安全門是用來在火災的時候撤退的,平時用大鐵鏈鎖拷著,手錶櫃檯對著的正是西邊的安全門。兩個女殺手放了兩槍之後,也顯得比較慌1uan。保安甚至聽到了她們爭吵聲,然後兩個女殺手往這邊的安全門跑來了,具體這兩個女殺手是爭吵什麼,保安現在的腦子裡已經記不起來了,被恐懼包圍的他,腦子在那會裡基本就是一擺設。
他只知道這兩個女殺手不知道怎麼搞的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當時從手錶櫃檯過去的時候,矮個子女殺手還踉蹌了一下,把腳脖子給閃了,表情很痛苦。線索就是在這時候綻現的,矮個女殺手當時痛苦得彎下了腰。剛好直對著貓在櫃邊的保安跟前,她穿的開司米很寬大,這一彎腰,開司米裡面一副黑色的胸罩徹底暴露在了保安的面前。左rǔ沒包住的上方有兩排醒目的牙印,牙印時間顯然已經很長了,疤痕的顏色很濁黑,不過當時的保安哪裡還能有什麼色還必須的念頭蹦出來,就只剩下害怕。他也根本沒想到自己眼前看到那兩團rou會成為日後破案的轉折點。
讓保安害怕的是矮個女人的旁邊的高個女人手裡正掂著的那把冒著裊裊硝煙的手槍,槍身烏黑雪亮,那個高個女人雖然戴著墨鏡,但保安能感覺到墨鏡背後比手槍還要冷峻犀利的目光,那目光別樣的刺眼。
保安的心那會就差蹦出腔口了,他感覺自己的胸膛裡簡直有個少林寺的和尚在那撞大鐘。
還好那個高個女殺手並沒有動殺他的念頭。高個女人一手就挽起了崴了腳的矮個女人,隨手耍出一縷淡淡的硝煙。碰一聲槍響,安全門把手上面纏繞著的看上去很堅硬的鏈鎖一下子就被打飛了,直到眼看著她們倆攙扶著從安全門走出去之後足足半天,保安才感覺到自己的褲子已經完全netbsp;原本這個保安並不想多事的,他只是個很平凡又有點好色的猥瑣男人,橫生枝節並不是他的風格。敢動手殺警察的,全國上下,除了以前的那個二王之外,不作二人想,他還沒有這個膽子去捋那種人的虎鬚。
最初在派出所做筆錄的時候他並沒說這事。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到派出所負責基層摸排的幹警無意中報出了懸賞的金額之後,保安猶豫了一下,開始動搖了。
「報告!我想起了一個線索。」保安搖搖晃晃站起了身,身上刺鼻的niaosao味讓聞訊而來的所長直皺眉mao,所長已經忙活了老半天了,找到的線索不計其數,其實所長知道,這其中大半線索什麼用處也沒有,只會1ang費時間。
「說說。」所長rou了rou太陽穴,手指上一片被香煙熏成的蠟黃。
保安有點語無倫次的說了事情的經過,不愧是職業素養很高的老警察,所長很快從他的話中捋清了條理,所長的眼睛亮了。
「破了案,那個獎金你們說話會算話吧?」保安問道。
「這得組織上研究以後才能決定。」所長心裡一陣竊喜,臉上不動聲色。一條人命的案子,就是三等功的槓子,所長一下覺得前程開始燦爛起來。
上報到專案組之後,專案組留守在刑大的領導們興奮了起來,這是個不是線索的線索。黑色胸罩隨處可見,如果你願意的話,半黑半白的都有,可咪咪上有牙齒印的就不多見了。根據這個女人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出入過不少娛樂場所的。
專案組領導正準備調配任務的時候,刑警大隊有個年輕有為的刑警為破案提供了一個更直接的線索。
「我認識一個女人,她胸部有個牙齒印子,而且她特別喜歡穿著黑色的內衣。」年輕的刑警有點侷促的說道,神色極為不自然。
一屋子的領導都盯住了這個刑警,刑警隊長更是有點光火。「別吞吞吐吐的,快說!」
「她叫勝男,我在迪廳經常碰到她。她……聽說她……喜歡男人虐待她,胸部那個疤就是她公公咬的……她和自己公公保持著很長時間的不正當男女關係……這事很多人都知道……嗯……她跟她公公有一次通jian,受了驚嚇,鎖陽了,後來上醫院去打針,好多人都看到過,我那次……嗯……剛好路過……就……」年輕的刑警英俊的臉上全是汗珠,神色極為不自然。
「是那個著名的大破鞋?」隊長嚷了起來。
「嗯。」
「你能不能確定?」
「身高和相貌,按照現場的目擊者記錄來看,開槍的雖然不是她,但另外一個嫌疑人和她卻有著驚人的相似,我……」
省廳督辦此案的領導什麼也沒說,朝隊長翻了翻白眼,走過來拍了拍年輕刑警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伙子估計舞跳得不賴吧?嗯?」
年輕刑警一個勁猛點頭,又趕緊搖頭。
「馬上直接實施抓捕!」領導斬釘截鐵的說道,還很有氣勢的揮了揮胳膊,一臉的正氣凜然。
「是!」旁邊幾個刑警都一個立正敬禮。
刑警隊長把嘴悄悄湊到了領導耳邊嘀咕了幾句什麼,領導的眼睛猛的瞪圓了,臉上的正氣頃刻間消失。
「唔……有點棘手……立刻通知去南區的刑警,先把她家控制起來,在外圍,我這就去給上面打報告。」領導咬咬牙,又說道:「要注意隱蔽!先別給我捅簍子!」
「保證完成任務!」刑警隊長立刻一個立正。
癩痢李本以為這麼近的距離,以他的槍法肯定是能直接擊斃龍五的,事先撤退的線路他也完全想好了,一切都應該順理成章才對,但龍五猶如神助,居然連開了兩槍都躲了過去,而且明顯是已經意識到了有人在暗算他,騰挪躲避的姿勢非常流暢。
所有的計劃全被打1uan了,龍五當時驚惶失措,癩痢李的心裡何嘗不是呢?心思電轉,癩痢李立刻決定撤退,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龍五警覺了,他已經根本沒有把握去殺掉龍五了,他現在就想著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但現在已經沒有時候給他去再多想了,癩痢李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撤離,該怎麼才能安全撤離。
帶著勝男跑到安全門的時候,勝男的腳被崴傷了,這讓癩痢李更加光火,攙扶著勝男出了安全門之後,大街上1uan而嘈雜,很多不明就裡的人和商場中跑出的人撞了個滿懷,1uan烘烘的人流中,癩痢李整整找了三遍,在三遍啊!都沒能找到接應他的人,癩痢李的心裡更慌1uan了。
勝男痛苦的呻yin著,她也徹底嚇壞了,她根本就沒想到癩痢李改頭換面居然是為了再一次刺殺龍五,事先癩痢李根本沒和她講明,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雖然知道小黑和龍五是不共戴天,遲早會拚個你死我活,但勝男還是沒想到,癩痢李會猝然難。現在的她完全靠癩痢李攙扶著她,幾乎是拖著她腳不沾地在奔跑,她有種完全快要窒息的感覺。
癩痢李的心裡異常焦急,手槍就掖在勝男的腋下,他覺得危險正在一步一步bī近了他,而他卻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能做。
拉著勝男僵硬的身子一步一回頭的闖入了路邊一條小巷子,癩痢李背靠著長滿青苔的老牆大口喘息著,剛剛一系列的事已經他的體力過度的被透支了。癩痢李點燃一支煙,奮力用拳頭敲著自己的腦袋,努力使自己能夠平靜下來。這種措施顯然很有效果,癩痢李很快就緩過了氣,腦子也開始清醒了。梳理了一下思緒之後,癩痢李暫時強迫著自己不再去想龍五是怎麼知道自己在背後打他黑槍這件事,而想起脫身大計來。
癩痢李把手裡的半截煙扔在地上,狠狠碾了碾,四周打量了一下環境。這裡是幾家老四合院,牆體很高,一條巷道曲曲折折,寂靜無人,偶爾有炒菜的油鍋聲和外面街道上的聲音遠遠傳來一點。
巷子裡有棵高大老白果樹,樹身巨大,冠蓋下一片陰暗,左邊的有堵牆是沿著它造的,樹身代替了一部份的磚頭牆體。癩痢李根本無暇去欣賞這是誰的腦袋瓜想起的以樹做牆的聰明才智。他看中的是晾在白果樹樹下的那晾衣繩,晾衣繩上有幾件濕答答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小黑迅把自己身上的假和踩腳褲、開司米全脫了下來,換上了晾有竹竿上的勞動卡工裝和一條褲腰fei大的褲子,腳上的高跟鞋也被他在牆壁上板掉了高跟,褲腿很長,剛好可以把腳面基本遮蓋住,小閣樓活動了一下,覺得很滿意。
癩痢李把換下來的幾件女裝和假捲成一團,使勁扔上了旁邊四合院的房頂,高跟鞋的兩個高跟也被他塞到了青苔滿佈的牆腳縫隙裡,癩痢李一邊把褲腰打了個結,一邊用手稍微沾了點地上的乾燥灰塵,往臉上和頭上撲了撲。
等他做完了這一切,勝男還躺在地上,依舊沒能起來,眼神中驚懼未定,除了呼吸之外,就像是個死人。
「我們走吧。」癩痢李攙扶起了勝男,語氣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樣,冰涼而濕漉。
勝男是被人在龍川河畔現的,兩個談戀愛的情侶在河畔的草叢裡現了勝男,她身邊的挎包夾層有她的身份證,這個挎包的帶子緊緊纏繞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專案組接到這個寶貴的消息的時候,已經在勝男家的門口守候了半個小時,這個時候,市領導也剛剛好和勝男的父親做完了溝通工作。
勝男居然沒死,是她平時喜歡佩帶的那種碩大無倫的耳環救了她一命,粗大的耳環和皮包帶子上面的搭扣纏在了一起,就是這個凸起部分,讓勝男緩了最後一口氣,沒有被勒死。
經過緊急搶救之後,勝男奇跡般醒轉了。
專案組終於確定了殺手的真實身份,揭開了神秘殺手的廬山真面目,所有的人都沒想到兇手居然是男扮女裝做案,前段時間的排查徹底走入了一個死胡同,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這段時間給予兇手足夠遠遁的時間,專案組領導大為光火,列車時刻表和長途車站時刻表被一時間調來,無數的協查通報被電波傳送到各地,癩痢李的照片jiao到了每個參戰幹警的手中。
好多人都在心裡暗暗嘖嘖讚歎著,這個小子不愧能扮女人騙過這麼多人,的確是唇紅齒白,臉龐秀麗,擱以前樣板戲流行那陣,扎個辮子,穿個紅襖都不要化妝就是一個《紅燈記》裡的李鐵梅。比起現在的李yu剛什麼的來,也強了不止一個檔次,那是真的男人看了都心動的妖孽啊。
勝男netbsp;「他在河邊猶豫徘徊了好久,他……他肯定是考慮是不是要殺我。」勝男說。
「指使他的是鳳凰會的尹俊傑,我知道……我知道……尹俊傑才是主謀,癩痢李是無辜的!我不恨他,他一定以為是我出賣了他……」勝男依然幫癩痢李開脫著。
「醫生,給她打一針鎮定劑。」郭市長拉長了臉說道。
「這句胡話就不需要作筆錄了。」李副市長對身邊做筆錄的書記員沉聲道。
「老安家怎麼出了這麼個閨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省廳的領導也搖了搖頭。
「這回黨員大會上處分大概是少不了了。」郭市長說道。
「這回這個蘿蔔老安是坐定了,人生啊人生……」李副市長忽然感慨了起來。
「這個歹徒窮凶極惡,已經是兩次襲警了,最好……最好就地擊斃吧。」沉默了半天的公安局長開口了。
「mao慧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錯過了花期花怪誰花需要人安慰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淚一生要流多少淚才不會心碎」被打了鎮定劑的勝男嘶啞著嗓音唱起了正走紅的連續劇《美人心計》的主題曲,豆大淚珠從她眼角串串滾落。
「人生啊人生……」郭市長搖搖頭,又是一陣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