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時鐘悄悄地指向了「2.3」這個注定是讓人難以忘記的日子。
「2.3」日已經距離net節不遠,x市內禁止燃放鞭炮,便有不少人開著車冒著寒風到郊區去過癮。紛飛的紅紙代表著一年的喜悅,震耳yu聾的聲響讓人心裡也不再那麼冷清。只有尹俊傑依舊一個人靠在柳樹下,不停的chou煙喝酒,所幸沒人到這塊來放鞭炮打擾。不過在這熱鬧的氛圍中,尹俊傑的身影愈顯得孤寂冷清了。
彪子為了這次幹掉尹俊傑可以說是做了有史以來最充分的準備。他沒有找那些老油條來幹這事,他找的全部是清一水十八郎當的小伙子。都是剛剛畢業的那種楞頭青。九分半堂的玄武堂就像一個震耳yu饋的大鐘,敲醒了所有的幫派。現在的幫會成員想要達到九分半堂玄武堂那種為了幫會捨生忘死的精神高度,必須找這些剛出道的小孩。社會上的老油條很多都被勞改過,一個個比鬼都jian,一到開戰之類需要流血的場面,要出場費的,要裝備的,什麼都來了,而且一個比一個後路想得都要周到,真要東窗事了,一推二五六,說不定把背後主事的還給咬出來,太得不償失。小孩們不同,這些十七八的小崽子們,個個血氣方剛,迫切地希望通過一場傳揚後世的血戰來奠定自己的江湖位置,而且一個比一個賽著講義氣。
一夜之間,所有的幫會全部都猛醒了,x市除了北城,大大小小的高校裡驍勇善戰的小孩們,一下子被靠得近的幫會收編了,加裡森敢死隊當然也不例外。
石油化工區幾所子弟高中成了加裡森敢死隊的新兵營,近水樓台先得月,敢死隊和東城幫干的那一架中,那幫初出茅廬的小傢伙們著實讓加裡森敢死隊的高層們眼前一亮。彪子今天就是特意挑選了一幫在上次的大戰中比較醒目的二十幾個彪悍的未來猛將級小兄弟,來對付那只已經落魄的猛虎尹俊傑。
癩痢李並沒有自己出馬,這種事情屬於打打殺殺,坐館大哥級別的人物就有點自持著身份了。但是癩痢李對這件事情的關注程度也是空前的,這是場惡仗!癩痢李自己絲毫沒有看低過尹俊傑,他反覆的跟彪子說著這句話,說得彪子都有點煩了。
彪子自己何嘗輕視過尹俊傑。每個小兄弟都了把三稜刮刀,每一把都磨了又磨,瓦藍酲亮得能耀花人眼。一大捆用麻繩捆著的大鐵掀砸在了每個小子的面前,每個人都挑了一把,就著找來的電砂輪,磨得鐵屑四濺,人手一把。彪子自己還揣了把鋸短了槍筒的雙筒獵槍,雙筒獵槍和當年威鎮江湖的五連都有個顯著的據點,就是一到做活的時候就要鋸短槍筒,這著實讓彪子有點不開心。
他的本意是乘著車直接殺過去,chou出槍遠距離地把尹俊傑撂倒,乾淨利落。雖然這是他一次使用獵槍,以前的彪子喜歡扛著把汽槍去打鳥,偶爾也打打人。彪子對自己的槍法有絕對的自信,天上沒有他打不下的飛鳥。同樣一個道理,他也能在一秒鐘之內放倒任何射程之內的對手,他非常非常希望死在自己槍下的一個人就是當年名動江湖的大佬級別的人物。
可是癩痢李提出了一點異議,癩痢李的意思是把水攪渾,就這麼悶聲悶氣地幹掉尹俊傑,沒什麼意思,按照癩痢李的計劃,先挾持住尹俊傑,然後用麻袋裝好,扔到九分半堂或者東城幫的地盤上去再幹掉是最好,混黑社會哪能不會嫁禍栽贓啊。
不能放槍!放了槍就是大案了,nong不好就要出漏子。癩痢李不停地重申著這句話。
得毆殘致死,先用鐵掀拍,再用磚頭砸,人的要害就是那一條中軸線下為。咽喉,眉心,下陰,只管照著狂奔,這樣人死了也是打架鬥毆來定案的,警察上才不會盡心去查。癩痢李的理論讓彪子聽了只有點頭的份兒。
「我們是不是去保衛科再借把手槍?聽說那貨身上掖著把五四,我怕你應付不來。」癩痢李還是有抑制不住的擔心。
「你瞧好吧,李哥!」彪子一眼的不屑,「我跟你說件事你就明白了,昨天咱們手下跟大軍玩的一個小兄弟去西城他對像那玩。他對像家就住在賭場邊上,這個兄弟去見他們家父母的,被那幫黑屁股灌了個海醉,結果回來的路上有點憋不住了,就停了車,就著棵大柳樹撒了泡niao,撒到一半,才現那棵樹下面還坐著一個人呢,一泡niao澆在他背後的倒在半泡,這個兄弟藉著酒意上去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酒醒了一大半,你知道那個被他澆了半泡niao的傢伙是誰?」
「是誰?」癩痢李有點明知故問。
「尹俊傑!」彪子臉上的不屑更加濃郁了,「咱們那個小兄弟在報紙上見過那貨,一眼就認出來了,那貨的眼睛就這麼傻楞楞地看著前面,居然一點感覺不對勁來。後來那個小兄弟看到有兩個大漢趕了過來,趕緊跑了。今天咱們的那個小兄弟把這事當件大大的牛b在外面吹噓著,都傳開了。你說說,這個和神經病差不多的尹俊傑還有什麼可怕的?」
「他受刺激太大了,也難怪。多厲害的一個人啊,你說怎麼說變就變成這樣呢?」癩痢李環抱著膀子,言語中的惋惜不言而喻。
「那最好了,咱們正好省事。」
「別太想得簡單,虎死不倒架,他手下還有幾員猛將,那個陳靜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我們可不能大意。」癩痢李臉上罩上了一層煞氣。
「那就一勺燴吧。」彪子冷哼了一聲,把指節掰得辟里啪啦一陣暴響。
「別節外生枝,到時候你自己看情況掌握尺度吧。你打鳥的槍法很好,如果實在不行,直接開火幹掉尹俊傑,我相信你有這本事。」癩痢李抬起了眼簾,眸子裡射出一道冷光。
「我要用槍指著他的腦門,就像他當初勒死黃龍那樣把他勒死。」彪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又忘了!我不是說過要把他毆殘致死再嫁禍別人嗎!」癩痢李口氣中有點不悅。
「嗨!」彪子拍了拍腦袋,「瞧我這記性。」
彪子和一幫小兄弟一直等到了傍晚時分才動身,一大幫人早在中午就聚在了一起,喝了大半晌的半行酒,酒全是刻意安排的啤酒,因為啤酒不容易醉,卻又含著酒精。喝到了這會,每個人都有點飄飄然,大話也開始格外地多起來,酒精讓這些小孩們的血液就像岩漿一樣沸騰著。彪子講了很多自己以前的光輝戰史,每個小兄弟只知道這趟活是跟著彪哥出大買賣,是幫彪哥給自己兄弟去報仇血恨的。
這裡就可以看出癩痢李的聰明之處了,這種場合下,主要負責人盡量不出面,自己辦事的兄弟知道的內幕越少,越會在必要的時候給自己留下很大的緩衝餘地。
溫煦的陽光也終於隱沒了,空氣中隱開始漂浮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了,彪子和手下的一幫小兄弟們終於出動了,地曠人稀的鳳凰賭場,賭場早就關閉了,這會扔個手榴彈,人mao都炸不到一根。
彪子他們一幫人騎著摩托車,穿過x市的大街小巷,挾著一股勁風,呼嘯著在大街上穿梭而過直奔西城而來,每個人都是白色的手套,一水的尖頭皮鞋,磨得雪亮的鐵掀就架在了車側面,每個人都將度放到了極致,打頭的兩輛摩托車在後座之間拉開了一條老早就準備好的橫幅——「草榴書友會」,橫幅被風吹得獵獵。
一過龍川橋,就看到了一溜擺成了長龍的新疆人地攤,新疆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西城的街頭,一條街上散著隱約的孜然香味,逗得彪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飽嗝。新疆人正在擺出了所有的傢伙什,忙碌得就像一堆螞蟻,彪子他們瀟灑的在街道轉彎處越過了新疆人的地攤,有個叼著漠河煙的新疆漢子抬起腦袋還好奇地注視了他們一眼,和彪子的眼光剛好對上了,新疆人明顯怔了怔,還是避開了頭。大多數x市人都看上去傻了巴唧的,但是有的x市人卻讓新疆人沒有勇氣和他們的目光對視,彪子的目光就屬於後者。這個新疆人覺得這個傢伙眼神很凶,他看的明白,那幾輛摩托車上面的條幅寫的是什麼。書友會他也知道是什麼,不過他覺得現在這個騎車而過的漢子根本就不是看書的人,倒有點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鳳凰賭場方向的路明顯比原來的路要好許多,平坦得讓放到高的摩托車沒有一點震動,彪子他們騎得很暢快,他們覺得自己有種飛起來的感覺。這條路不就是尹俊傑自己花錢整修的那條嗎,他大概怎麼著也沒想到這條他修好的路,去給來辦他的人帶來便利吧?彪子在心裡不由一陣好笑。
兩旁道路邊的柳樹忽閃著往後退去,大地一片白色偶然可以看到突兀的黑色,彪子開始有意思地放慢了度,所有的小伙子們也感覺出來,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也放慢了油門。
彪子的心裡開始沒來由的出現一陣緊張,每一次的火並,彪子都會有這樣的感覺,這次感覺來得比較的強烈,彪子感覺手心裡汗津津的,連摩托車把手都有點浸濕潤了。彪子的臉上還是一片平靜,這時候帶頭大哥千萬不能有什麼示弱的表現,這是這些小孩的揚名立萬的機會,兩樣也是他自己的。
尹俊傑的過去就像一座橫躍不過的大山,壓得大家的心進而都沉甸甸的。
「呆會聽我的號令,誰上得最猛,今晚獎勵一個水靈靈的小妮兒!」彪子低沉的布著動員令,眼前的鳳凰會賭場已經能一目瞭然了,路邊的大柳樹彷彿也快到了盡頭,彪子的話裡也情不自禁地帶上了激動的顫音,他的目光就草原上低空掠過的金雕,不停地掃掃視著面前的柳樹間的堤壩,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哥,你瞧那!」有個滿臉青net痘的小伙直起了身子,指著不遠處的一棵老柳樹有點驚惶地說道。
一個落魄的背影,幾隻東倒西歪喝了半干的酒瓶,那一頭被風吹得有點凌1uan的長,夾雜著點點銀絲的長。
尹俊傑和宿雲微頭像被小報當做頭條,早已經被傳閱了無數遍了,大家都已經瞭解得不能再瞭解這個人了。
「就是他!」彪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的喉嚨就像是一隻困獸在艱難地嘶啞著號叫著。
「光當」之聲不絕於耳,所有的小伙子全chou出了車大槓上斜cha著的鐵掀,摩托車立在那裡。
「媽的,干死他!」彪子兩眼通紅的嚷嚷著。
兩個忽然從跑邊雜草叢中衝出的漢子打1uan了彪子的計劃,這兩個傢伙手裡拎著兩尺半的唐刀,一上來就殺了個彪子一行措手不及,有幾個沖得猛的小孩被長馬刀一下子砍倒了,鐵掀招架時被鋒利的馬刀一下子砍成了兩截,順勢而過的馬刀就像割開一塊破布一樣將小伙子的身軀重重的撞倒在塵埃裡,鐵掀打磨得極為鋒利的鏟頭兀自在空中翻滾著,橫飛出了老遠,「當郎郎」的在石板路上砸出了一溜白色的印記。
「老大快走!」兩個漢子一邊狀若瘋虎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刀,一邊對著湖邊靜坐的長男子吼道。旁邊的小孩們蜂擁上去,長柄鐵掀在半空中掄成了一個個半弧,亡命般的招呼了過去,鐵掀雖然磨製得很鋒利,但畢竟比不上馬刀,兩個漢子的身上掛了彩,但還沒倒下,鮮血雖然浸染了他們的全身,可他們的目光中還閃著不屈。
坐在樹下的男子終於緩緩站起身回過了頭,刀光,劍影,鮮血,在他面前瘋狂的演著,憤怒的吶喊,熟悉的感覺,勁風吹得他的長在空中1uan舞著,他的身體就像一桿亙古以來就cha在這裡的長刀,他的臉龐在可怕的扭曲著。
彪子看在眼裡,急在了心裡。
「都起來,讓我來!」彪子一邊嚷嚷著,一邊從自己的一車架上綁著的門球袋子裡chou出那把烏黑沒亮的雙筒獵槍,他的眼睛充滿了嗜血的瘋狂,他已經不能再耗下去了。
小伙子們嘩地全散開了,兩個渾身浴血的漢子都背靠著背,用長刀拄在了石板路上,他們的手全部因為脫力而顯得有點痙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豁口在他們的臉上翻捲著,露出了裡面白花花的內容。
「碰」的一聲槍響,兩個漢子中飛出去一個,還有一個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住了自己的肩膀,他感覺自己的身上就像是開了個自來水龍頭,有種「嘩嘩」的感覺。
「媽的!」彪子憤憤的朝著漢子吐了口口水,一腳將漢子踹倒了。漢子手裡的馬刀也撲稜著摔倒在了身邊。「幹他!」彪子瀟灑地對著尹俊傑一指,小伙子們怔了一怔,全都興奮地嗷嗷叫著,揮舞著手裡的鐵掀,身尹俊傑的方向衝了過去。
他們全然沒有注意到尹俊傑原先以英俊而馳名x市的面容已經扭曲變成了多麼的猙獰可怕。
「碰」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劃過了已經半瘋狂的小伙子們的身邊,五四手槍賴以成名的貫穿力將彪子持著獵槍的胳膊肘關節一下子截出了一個透明的空dong。胳膊就像一根被強有力的大手扳斷的火柴梗,垂dang了下來,如同湖邊濕潤的寒風吹拂裡的老柳樹幹枯依舊柔軟的枝條,還有輕輕的晃dang著,獵槍吧嗒一聲摔在了地上,蹦彈了兩下,寂靜了。
彪子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胳膊,他能看到自己的袖部似乎還冒著煙,一波一波的鮮血劃著弧線往外噴濺著。
一大幫加裡森敢死隊的小伙子們傻傻地看著站在近在咫尺的尹俊傑,看著他手裡持著的那把五四手槍烏黑的槍口,全部呆住了。他們無數次的幻想著今天的場景,但絕沒想到這樣的情形,大家的心裡都沒有類似的準備和承受。
「想活命的全給站在這裡,我只要他。」尹俊傑用手指指著彪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伙子們有點倉皇地互相打量著,他們都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大家都傻了。
尹俊傑慢慢地走近了,沒有一個人敢妄動,每個人的目光都盯著他手裡的手槍在出神,尹俊傑從容地從他們中間穿行而過,小伙子們都不由自主地閃開了一個過道,尹俊傑就像一個檢閱著部隊的長,從他們中間傲然而過,有個閃得慢的小伙兒被他隨隨便便的一腳掄飛了,護在胸口的鐵掀柄喀嚓斷成了兩截,跟自己的主人斜刺裡倒滾出了好遠。
「你是誰?」尹俊傑站到了彪子的面前,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肅殺,所有的在場的小伙子們都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彪子的臉已經成了豆腐一般的白色,可怕的蒼白。他彎下腰,還想揀地上的那柄鋸短了槍筒的獵槍,一隻腳重重地踩在了獵槍管上面,獵槍管被踏成了一根扁扁的黃橋大餅。
「說不說?」尹俊傑不住地冷笑著。
「呸!」彪子的血氣也上來了,「你也配知道爺爺是誰?」
「為什麼想來幹掉我?我和你什麼時候結過仇?」尹俊傑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他為自己能有這樣的耐心,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為什麼不能幹掉你?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這他媽是古人說的,你以為你是誰?」彪子站直了身子,直挺挺的面對著尹俊傑,眼神中的不屈在猛烈燃燒著。
「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尹俊傑移動了一下方向,轉到彪子的身後,手槍的槍口也移動著到了彪子的後腦勺。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別bī我。」尹俊傑的眼神在蜷縮著,就像一隻困獸。他的目光讓一幫妄想著闖dang江湖鯤鵬展翅的小子們的心頭開始不可抑制的感到後悔。
「媽的,你殺了我吧。」彪子抱著自己鮮血直流的手臂,面若死灰。
「你們知道誰指使你們來幹掉我的嗎?小兔崽子們,說實話,只要你們說實話,我保證放過你們這個大哥。」尹俊傑的槍口在移動,又指向了一幫噤若寒蟬的小馬崽們,他在刻意地偽裝著一種各善,他腦海裡曾經一度把這樣的表情遺忘了很長時間了。
小馬崽們其實現在已經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了,每個人都在注視著黑dongdong的槍口在楞,這樣的場面本不屬於他們這個年齡段能夠接受。
「紅將就是你們幹掉的吧?」尹俊傑壓抑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一字一頓地慢慢問道。這時候來落井下石的人,實在是有過多的嫌疑,謎團只要揭開,尹俊傑就能一往無前,就能無所畏懼,就能快意恩仇。尹俊傑這時候其實比誰都緊張,他自己能感覺到那種睚眥yu裂的血在燃燒。
「放你娘的屁!」彪子破口大罵。
「你很有勇氣!像極了我以前的手下黑尾。」尹俊傑又邁著穩健的步伐站立到了彪子的面前,「你有膽子和我再說一次剛剛的話嗎?」
「我為什麼不敢?」彪子的腰桿挺得就像青松一樣筆直,眼中凶光灼灼。
「是我們做的就是我們做的,不是我們做的就不是!針對無辜,那是最殘忍的人才能幹出的事,我們不是你尹俊傑!」彪子沒有絲毫的懼意,直直的面對著尹俊傑的眼光,兩道目光會聚在一起,讓溫熱的天氣一下子變得寒氣澈骨。
「那你和我有什麼仇,準備了這麼周到來奪我的命,不是我手下兩個好兄弟捨命呼喚,我怕連反應也來不及就被你們幹掉了吧?」尹俊傑的雙眼一片猩紅。
「江湖仇殺而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落在你手裡,我無話可說。」彪子的口氣蠻橫。
「沒想到我尹俊傑這個招牌這麼不值錢了。」尹俊傑淒涼一笑,「連你們這幫小屁孩也敢來打我的主意了,都當我沒用了吧是吧?垮了是吧?我還活著呢,你們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nainai個爪!」彪子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又穩穩地站住了,他的臉色因為血液的流失就像一張潑墨揮灑的宣紙,「翱翔萬里聲名顯赫有什麼用?你以為就沒人敢動你了嗎?你以為你是誰?你也是一個凡人!你要真有能耐,你老婆就不會被人幹掉!你不是有本事嗎?把殺你老婆的人揪出來啊!我們是小屁孩?你以為你在x市又有多少年的根基了。」
尹俊傑竭力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才把心頭直接想開槍把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子腦袋打暴的念頭壓制了下去。彪子還想繼續再說點什麼,黑dongdong的五四的槍口直接杵進了他的嘴巴裡,橫衝直撞的鐵器把彪子的門牙都撬得鬆動了。彪子一個趔趄,又站住了,腰桿還是繃得筆直,彪子知道,自己已經到這份上了,怎麼也不能丟這個人,江湖中人的面子和生命,有時候直接有著對應的衝突。
「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再問你們一遍,紅將是不是你們幹掉的?」尹俊傑笑了,淒涼的笑意裡,有掩飾不住的殺機,這就是x市道上久以聞名的炮哥殺戮前的微笑。
彪子臉上閃過了一絲怪異的光芒,整個臉也扭曲了,豁開的嘴巴裡滴滴答答往外流著鮮血,順著腮幫,一點點濺入塵埃。
「炮哥!」有個小馬崽實在是忍不住了,衝到了尹俊傑的跟前,只覺眼前一花,那把五四一下子又頂在他的腦門上,小馬崽腿一軟,差點栽倒,彪子的身軀晃了兩晃,一下子癱在了地上,他因為失血過多休克了。
「說!」尹俊傑咬牙切齒的咯蹦直響,「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
「炮哥,」小馬崽冷汗直流,「我們今天來找你報仇只是為了你幹掉了彪哥的親兄弟黃龍,至於你說的紅將嫂子被人幹掉那件事,我們真的沒幹過。」
「你們誰的手下?」尹俊傑目光凝視著他,森亮的眼神就像一柄開膛破肚的手術刀,小馬崽感覺自己的身上颼颼地往外冒著寒氣。
「我們是南城敢死隊的。」小馬崽已經幾乎崩潰了,尹俊傑的眼神讓他有竭力逃避的yu望,卻又不敢那麼做。
「沒聽說過,是後起之秀?」尹俊傑若有所思。
「是剛起來的,我們原來是在南城外的石油化工區。」小馬崽一五一十的說道,他的臉上也在竭力的擺出一副真誠。
「哦。」長歎了一聲,尹俊傑的心不由得涼到了底,加裡森敢死隊以前與鳳凰會沒什麼矛盾,不在x市自然也不會知道紅將的行蹤。
「我和你們這個大哥什麼時候結的仇?」尹俊傑還是不死心。
「我們彪哥的親兄弟叫黃龍,前段時間在湖邊被的撈了起來,外面瘋傳這事和你……」小馬崽抬頭觀察了一下尹俊傑的臉色,支吾起來。
「黃龍的確是我的人幹掉的。」尹俊傑沮喪的抿了抿嘴角,臉上充滿了失落。
兩個人都沉默了,四周只剩下了風吹過樹梢的嗡嗡聲,場面上靜寂無聲。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滑過,有幾個機靈的小馬崽偷偷的打量著不遠處的摩托車,有一個念頭在蠢蠢yu動。
「你們走吧。」尹俊傑揮了揮手中的槍,臉上又寫滿了一片落寞。
「真的嗎?」小馬崽有點失態的驚訝道,他身後的小馬崽們臉上也全閃爍著驚訝不解的神情,大家的心裡有種揀到了一筆巨款的感覺。
「針對無辜,是真正的殘忍。」尹俊傑喃喃說道,「這個道理沒想到居然是一個想要取我性命的對頭教會了我,我就沖這句話,我放過你們了。」
「謝謝大哥。」小馬崽們狂鞠躬,感謝的聲音此起彼伏。
「把他也帶上。」尹俊傑喊住了正準備撤退的小馬崽們,指了指地上已經休克的彪子說道。彪子的嘴角邊泛著象螃蟹一表泡沫,情況很糟糕。
「報應啊!」尹俊傑抑天長歎。
「大哥我們這回走了啊!」小馬崽攙起了彪子,回頭戰戰兢兢地說道。
「走吧!」尹俊傑捏了捏他粉嫩的臉蛋。
「我們真的走了噢!」小馬崽哭喪著臉沒挪窩。
「放心吧,我不會打你們黑槍的,以前我也許會這麼幹,現在絕對不會了。」尹俊傑冷然道,「還有句話請你們捎給你們這位硬骨頭的大哥知道,我——尹俊傑,最看不得自己兄弟流血,我平生也最佩服夠勇夠狠的對手,你們打傷了我的兄弟,我也幹掉了你們大哥的兄弟,大家算扯平,今後如果有意思繼續,我一定奉陪。江湖上有句老話我記得最牢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後到西城來玩,只要是帶著橄欖枝,炮哥永遠是你們的朋友。」
「炮哥,謝謝您!我們真心的感謝您。」小馬崽們都有點感動了,這樣的年齡本就是容易感動和衝動的年齡。
「我總算豁然開朗了。」尹俊傑把槍掖回了腰帶上,「只要我活著一天,我的仇人怎麼會安寧呢?他們遲早要找上我的,今天是一個,明天也許還會有二個,替我放話x市,我尹俊傑又回來了!我還要大把大把的賺錢,大把大反佔地盤,我要有烏鴉也飛不過的產業,但凡是和我有仇有怨的,眼紅耳熱的,不妨來試試。」
豪邁的聲音在空曠寒冷的空氣裡飄dang著傳出了老遠,震顫著大地。
尹俊傑已經冷卻的熱血又重新翻滾的時候,那個暗中的敵人也下手了,和以往的手段一樣,神秘人先找上的是陳靜,陳靜是尹俊傑這條蒼龍嘴裡最後僅存的獠牙。
「2.3」這天,敢死隊一次走了背字,陳靜也倒在了轟鳴的鐵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