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鮮花和血雨
艾恩德霍芬城內大約有十萬居民。(小說~網看小說)這一天,他們將收藏了多年的橘黃色的旗幟拿了出來,繫在窗口,繫在廣場上,繫在看得見的任何地方。很多人在衣袖上重新繡上了橘黃色的臂章。他們紛紛湧上街頭,向開進來的美國大兵們歡呼。
「看到你們太好了」荷蘭人用英語大聲的喊著,「歡迎你們來」
「我們一直盼著呢」他們搬出椅子,拿出熱茶和新鮮牛奶、蘋果、梨子、桃子。很熱情的湧上來,為美國大兵們送上他們最好的食物。
「這感覺真好」新兵巴裡對著身邊的格蘭仕笑道,「我喜歡這裡。他們太熱情了」巴裡手裡抓做荷蘭人送上的水果,往嘴裡啃,不住的向著人群揮手,就像是得勝的將軍一樣,他將頭昂的很高,胸挺得筆直,邁出的步子卻有些輕飄飄。
「趁現在有機會早點享受吧,巴裡」格蘭仕點點頭道。很顯然誰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德國人的子彈下一個擊中的會不會是自己。及時行樂是美國大兵們最好的發洩方式。
溫特斯和費力的在人群中擠出來,然後對著李普道:「我需要設置前哨。我們留在這裡等英國人的坦克,然後向多默爾河橋繼續前進。」
「好的」李普點了一下頭,然後離開向身後大聲的喊道:「穆克、麥唐納,召集你們的人手,在前進的路上設置哨位。」他的話剛說完,就有一個女人跑了過來,和他擁抱,然後用紅艷艷得嘴唇將他的嘴巴堵住了。
看著女人咯咯的笑著,春風滿面的朝其他的大兵們跑去,李普不由摸了摸嘴唇,嘿嘿的笑了笑。正要督促E連的兄弟們繼續前進,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他走進人群中,很快就有人拉住了他。
「勇士,你好,能和你合一張影嗎?」有幾個荷蘭人攔住了他,他們手中拿著照相機,滿臉期待的看著他,發出很真誠的邀請。
這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畢竟現在還有時間,英國人的坦克遲到了。李普不由點點頭道:「好吧,如你們所願,這是一個好主意」
但是合影之後,荷蘭人很顯然還不滿足,又有人請李普簽名留念。通常這樣的事情,李普是不會回絕的,他在一個孩子的胸前的衣服上很鄭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他們才滿意的笑著離開了,彷彿獲得了一項特殊的榮譽一樣。
李普正要轉身,就聽到身後有人在衝著他笑道:「嘿,李普,剛才你給那孩子簽名了?」
李普轉身看時,是泰伯特上士,他左手舉著一杯酒,右手用匕首戳起一塊烤牛肉,嘴裡還在咀嚼,發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有什麼問題?」李普不由聳了一下肩膀,攤開手道。
泰伯特嘿嘿的笑道:「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你簽了自己的名字。你知道我給一位姑娘簽的什麼?艾森豪威爾。哈哈,想一想就有趣,有些兄弟甚至簽了一個英國佬的名字——蒙哥馬利。我可不會這樣幹,現在解救他們的可是美國大兵。」
「沒錯,沒錯」李普搖頭笑道,「你都快成上帝了,他們都是你的子民」
「來一口?」泰伯特朝他舉了一下酒杯,「荷蘭人是最熱情的。」
「不,不,留給你自己享受吧」李普搖搖頭,荷蘭人的熱情,讓美國大兵們儼然覺得自己就是大明星一樣。他們接受簽名、合影,然後享受著荷蘭人送上來的科涅克白蘭地酒、新鮮蔬菜、烤牛肉、蘋果醬和牛奶。他們也實際上享受著明星一樣的待遇。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溫特斯搖搖頭,看著這一幕。
他身邊的尼克森笑道:「我們是解放者對於荷蘭人來說。這是他們應得的。有些人也許今後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享受了。戰爭讓他們得到享受,也付出艱辛的努力,甚至是傷殘和死亡。他們已經表現得夠好的了,我們不應當苛求」
溫特斯點點頭道:「你是對的。」他忽然有些恍惚,這裡面少了很多老面孔:帕克斯、威爾士還有蘭道曼、葛奈瑞、托伊……這讓他的心忽然很不好受起來。
戰爭沒有對錯,只有犧牲。戰爭沒有勝利者,只有災難。
溫特斯的心情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他時刻的擔心著遠在阿納姆的E連一排兄弟們的身上,三十多位兄弟們彷彿就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沒有無線電、沒有任何回應也沒有任何和德軍交戰的跡象。這讓溫特斯有些失望,但是也讓他有所期待。
阿納姆大橋依然佇立在萊茵河上,大橋上的英軍和德軍的屍體得到了清理,被擊毀的坦克和裝甲車依然還飄著一縷縷黑煙,它們就像趴伏在橋面上的受傷的獅子,讓人感到他它的威猛還有它的無力。
這裡的英軍沒有白蘭地、沒有新鮮的蔬菜和烤牛肉。第一天的慘敗,讓所有人都蒙在憂傷的氛圍之中,很顯然這裡的裝甲車和坦克打了他們措手不及。
「沒想到比崔斯的坦克也在這裡,這真是糟糕的情報」腓特烈?歌賦中校對著約翰福洛斯特准將不斷的抱怨著,「我們完全送到了德國人嘴邊,我們就是一塊肥肉或者是牛排」
「幸虧我早有心理準備」約翰福洛斯特准將笑道,「我從來就不相信那些鬼話的」
「你是指情報機構所提供的消息,敵軍全部由老人和小孩組成?」歌賦中校嘿嘿的笑著,「沒想到我居然還是相信了他們,真是悲哀」
「我們還可以組織一次進攻,德國人也許沒有我們想像的強大也說不定。」約翰福洛斯特准將衝著歌賦中校道,「或許消滅了橋頭的那些德國人,剩下的就是老人和孩子也說不定呢?」他笑著然後眨了眨眼睛。至少現在他還不是很悲觀,只要堅守兩天,30軍就會趕到,然後將德國人輕易的碾碎。這是唯一可以讓他們支撐下去的理由。
「第2南斯塔福團的C、D二個連兵力作為主攻,第第11營為後衛,再次向大橋以南攻擊」約翰福洛斯特准將對著歌賦中校下達了命令,「我們要打垮橋南的德國人,就這麼簡單,全力以赴,夥計」
「知道了,將軍」歌賦中校點頭道,「或許這一次的攻擊德國人就會崩潰的。」
「或許可不是軍事語言」約翰福洛斯特准將衝著他道,「好了,讓兄弟們準備,然後狠狠的教訓那些德國人吧現在該是他們表現的時候了。」
上午的時候,英軍第第1空降營的兩個連隊朝阿納姆橋南端發動第二天來第二次攻勢。他們失去了昨日的一路狂奔的勇氣,小心謹慎的朝前行進,不時的尋找著各處可能成為掩護的橋樑的鐵架,一邊躲避德國人那讓人喘不過起來的MG42機槍的暴雨般的射擊。
「上帝,我可不願意死在這裡」一名英國士兵膽戰心驚的從大橋邊上小心的前進著。他受不住一觸即發的緊張的氛圍,忍不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那就衝過去,士兵」他身邊的是一位上尉副連長,他對著那名大兵道,「要想活命,就得朝前衝,別管身邊發生了什麼,幹掉對面的德國人,我們才有活路」
德國人嚴陣以待,他們擺出了重武器火炮還有坦克車守候著,就像靜靜的等著進入獵殺範圍的獵物一樣,黑洞洞的炮口泛著幽光,顯得森森逼人。德國人的表情普遍比較嚴肅,他們沒有交談,也沒有笑容,就彷彿一群被擺上橋面的機器或者木偶。
「我總覺得自己心神不寧長官」那名英國士兵又禁不住開口了,他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的副連長,幾乎是帶著哭腔道,「上尉,我覺得自己會被擊中,然後慘叫著死去我會被被德國人的機槍擊中,然後我的腦袋被他們打得稀巴爛。我現在眼前總是會出現這樣的景象,我這次死定了,上尉」
「該死的,你不會慘叫的,你被擊中了腦袋,根本就不會慘叫,你會直接死掉」上尉很顯然有些發狠了,「你再說,小心我朝你的嘴巴先來一槍,我不會介意用這樣的方法讓你閉嘴的」
「好吧,好吧,長官你……」他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陣機槍的掃射聲,然後就是炮彈呼嘯而來的尖銳的哨聲。
「轟——」一聲,炮彈在那名大兵前面爆炸,氣浪直接將他摔在了那名上尉跟面。然後鮮血很快就浸入橋面。那名士兵的腦袋被彈片削了一半。上尉說對了,他連慘叫都沒有一聲,就死了。
上尉敏捷的跳躍到一根橋柱後面,看著那具屍體,忍不住就嘔吐了起來。
「上帝請你保佑我吧,不要讓我死得太受折磨」上尉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端起槍就衝了出去,他瘋狂的朝前面開槍,然後敏捷的跳躍著,躲避著機槍和炮彈的射擊。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有一個跳躍前進的士兵。
透過硝煙,他已經可以看到德國人坦克清晰的樣子了。甚至還有MG42噴出的火焰,他要衝到德國人的陣地上了,就只有七十米的距離,這個距離讓他很興奮。
上尉身邊的大兵們不斷被子彈擊中,然後慘叫著倒在地上,不時的有血肉飛濺過來,濺在上尉的軍服上斑斑點點,但是這並不能讓他停下來。
前面就是德國人的陣地,他馬上就能佔領它。
「兄弟們,衝上去,讓我們幹掉該死的德國人」上尉頓了一下,然後對著後面向前揮手。但是他很快就愣住了,自己身後的幾十個大兵,已經沒有一人了,他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鋪滿了衝上來的那段橋面,偶爾還有一兩個在橋面上翻滾慘嚎。
「該死的,真是糟了」上尉暗自罵了一聲,然後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都飛上了天空,在空中濺起了一陣血雨,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