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球帶著警衛連三百多號人趕到黃府跟前,大手一揮,厲聲道:「狗日的給老子圍起來,不許放走一個!誰失職老子要誰好看。」
看到護國軍氣勢洶洶而來,佛山武館的武師們早已經膽戰心驚地閉緊了大門,趕緊讓人回報老爺和武館館主。
趙球大步走上台階,鐵缽一樣的拳頭重重地捶在沉重的鐵皮木門上,直捶得木門平平震響,嘴裡更是厲聲大喝道:「開門,開門!再不開門,老子要砸門了!裡面的人給老子聽好了,快點給爺爺開門,不然要你們好看。」
沉重的大門霍然洞開,黃家父子的身影在一大群武師的簇擁下出現在大門口。
「秦將軍,莫非護國軍都是這般粗俗無禮的嗎?」
秦漢冷聲道:「趙球,你先住手。」
黃飛虎冷笑一聲,厲聲道:「貴屬無禮之舉暫且揭過不提,秦將軍,你的士兵在古鎮行兇殺人,入民宅搶劫,對我廣東百姓犯下人神共憤之血案,這樣的暴徒難道就不該抓起來問罪嗎?」
「黃二爺,只怕事情不是這樣吧!」秦漢厲聲道,「本帥的士兵告訴我,護國軍將士為了保護百姓的安危,和洋人血戰至最後一人亦誓死不退!相反,有些黑心的劣紳面對飢腸轆轆的百姓,非但不思施米相救,反而將上門借糧的護國軍英勇將士污蔑成匪徒加以殘殺,這等狼心狗肺之徒,簡直死有餘辜!」
黃飛虎臉色一變,強辯道:「此事究竟誰對誰錯暫且不提,牛府犯罪自有廣東人來處理,是誰給貴軍擅自處置的權力?」
「黃飛虎,莫非廣東就不是護國軍政府的下屬省份了嗎?」秦漢嗔目如裂,厲聲道,「護國軍身負保境安民之重任,處理區區一個民族敗類莫非還得徵求您黃府的允許不成?」
「你……」黃飛虎語塞,拉下臉來蠻橫地道,「總之,兇手絕不能放!」
「這人,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秦漢大手一揮,厲聲道,「趙球,給老子搜!」
「誰敢上前!」黃飛虎縱身橫在大門中間,拉開架勢,厲聲道,「誰敢上前一步,休怪本館主手下無情。」
「狗日的讓開!」趙球環眼一瞪,兜頭一拳便向黃飛虎胸口砸去,黃飛虎臉色一變,伸臂相格。
一聲悶響,黃飛虎蹬蹬蹬地退下三步,讓開了正門,趙球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護國軍大兵長驅直入,黃飛府和百餘名徒眾剛想反抗,凶神惡煞般的大兵早已經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領頭的那個莽漢更是厲聲喝道:「誰敢動,就斃了誰!」
黃飛虎氣得臉色鐵青,盯著秦漢咬牙切齒道:「秦漢,你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代價?」秦漢冷笑一聲,漠然道,「為了百姓的生命安全,護國軍不惜任何代價,不過,如果換了你們這些卑劣之徒,護國軍絕不會付出任何一名士兵的代價。」
片刻之後,趙球急急而來,厲聲道:「校長,秦排長找著了。」
「死的還是活的?」
「活的!」
秦漢舒了口氣,憂色一去,怒意上臉,厲聲道:「把他帶上來。」
兩名士兵將秦苦娃扶到秦漢跟前,秦漢好整以暇地瞪著秦苦娃,右手閃電般揮出,賞了他兩記響亮的耳光,這兩耳光下手極重,秦苦娃臉上頓時就浮起十根殷紅的指印,兩邊臉也迅速紅腫起來。
秦苦娃吭也不吭一聲,越發將身軀挺得筆直,一雙眸子卻是毫不畏懼地回瞪著秦漢。
秦漢氣極罵道:「你小子真是沒用,竟然像耗子一樣被人逮住,護國軍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你手下不是還有十幾號人嗎?嗯,孫子義不是給你留下投擲彈和子彈了嗎?你怎麼就打不過百多個烏合之眾呢你?」
這番當面教訓,越發讓黃家父子氣得臉色鐵青,連秦漢身後的鐵漢軍也神色不自然起來。
秦漢卻沒有罷休的意思,繼續教訓秦苦娃道:「洋人不是東西,想奴役中國人,可有些敗類同樣不是好東西,身為中國人卻比洋鬼子還要凶殘可惡!秦苦娃,你聽清楚了,洋鬼子要殺,那些敗類同樣要殺,而且,下手要狠、絕不含糊,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秦苦娃厲吼一聲,已經挺得筆直的身軀又挺高了幾分。
「行了,你可以滾了!」
秦苦娃厲聲答應一聲,掉頭惡餓狼一般瞪了黃飛虎一眼,回頭拿一邊站著的王大雷撒氣,罵道:「還愣著幹什麼?跟老子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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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黃家密室,黃維華、黃飛虎父子正在密議。
「爹,現在看來,鐵漢軍的廣州軍已經指望不上了,我們只能依靠自己了。」
「可護國軍有好幾千人槍,實力強得很,我們與之硬拚是沒有任何勝算的,我看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和護國軍講和吧?」
「爹你傻啊!湖廣的新政改革你又不是不清楚,護國軍可不是廣州軍,他們的改革可不是喊喊口號就能了事,是要動真格的!像我們這樣的家族正是護國軍政府清洗的對象啊,你居然還妄想跟他們講和,那不是與虎謀皮嗎你?」
「那你說該怎麼辦?」黃維華歎息道,「你大哥雖說手下也有幾千人槍,可他遠在瓊崖,遠水難救近火啊,我們總不能跟洋人合作吧?」
「為什麼不能?」黃飛虎陰冷地反駁道,「護國軍要革我們的命,可洋人不會啊!我有個朋友在香港,聽他說,這一次洋人興兵廣東,不再像20年前那樣打一仗撈點好處就走了,他們是打算長期佔領廣東了。」
黃維華神色一動,低聲道:「你的意思是,洋人打算長期統治廣東?」
「是啊飛虎冷聲道,「以洋人的堅船利炮,加上我們士紳的通力配合,護國軍的覆滅只是早晚之事!有了這份功勞,往後洋人真要統治了廣東,我們定能撈個好差使!爹你想,洋人雖說打仗厲害,可他們不熟悉廣東的民情啊,要想治理好廣東,那還得靠咱們這些地方豪強啊,嘿嘿……」
「嗯,老二你說的也在理,那好吧,這件事你就放心去辦,銀子不是問題,但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讓護國軍抓到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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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軍的指揮部。
秦漢陰沉著臉,鐵漢軍也是滿臉憂色,正在向秦漢解釋著什麼。
「將軍,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鐵漢軍已經有些著急,「這些年來,末將不是沒想過把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土壕劣紳給收拾掉,可是他們的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要想把他們連根拔起又談何容易?」
秦漢不為所動,冷聲道:「要對付這些土壕劣紳,只能採用最簡單也最有效的辦法!願意合作的,收購土地,財產留下,不願意合作的,殺掉!財產沒收充公!捨此別無他法。」
「不行啊,將軍。」鐵漢軍急道,「如今洋人大兵壓境,大知當前,你這樣做,不是把他們逼到洋人那邊去嗎?末將以為此法甚是不妥。」
秦漢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殺機,沉聲道:「漢軍,莫非你以為護國軍忍辱負重,這些卑劣的土壕劣紳就會團結抗擊洋人了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我告訴你,這些敗類既使現在不搗亂,將來也一會壞我們護國軍的事!和六國聯軍的戰爭不是一兩個月能夠解決的,這場戰爭可能會持續半年甚至是一年之久!為了打贏這場戰爭,我們需要絕對穩定的民眾基礎,對於這些不和諧的聲音,必須毫不留情地予地剔除。」
鐵漢軍失聲道:「我明白了,今天之事,不過是將軍借題發揮!」
「不錯,今天只是借題發揮!」秦漢滿臉殺機,冷聲道,「錯過今天,我再要殺這些敗類就名正言順了!」
鐵漢軍道:「可末將最擔心的,還是這些敗類和洋人勾結起來啊,到那時候,洋人對我們護國軍的一切情況都瞭如指掌,我的每一步行動都在他們掌握之中,那就大事不妙了哇……」
「真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困難只是暫時的。」秦漢沉聲道,「據我估計,洋人不可能離開廣州太遠!他們雖然裝備精良,人多勢眾,可他們畢竟遠離本土作戰,補給線漫長脆弱!戰場一旦遠離了廣州城,洋人的弱點就會完全暴露在我軍騎兵的馬刀之下。」
「那又如何?」
秦漢冷笑道:「你想,這些敗類一旦和洋人相勾結,他們必然會設法躲到洋人力所能及的『安全』範圍之內,依我看,廣州城方圓兩三百里區域將會成為洋人佔領的敗類統治區,到時候啊,所有不安分的傢伙都會雲集這裡,由暗轉明公開反對護國軍!」
鐵漢軍蹙眉道:「將軍的意思是……」
秦漢冷笑道:「一句話,聚而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