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無所謂笑笑,隨便開了一瓶年份古老的紅葡萄酒,端著杯子踱到了窗前。簾子已被拉開,夜風透進來時,他深深凝望著天上明月,緩緩吐了口氣。從現在開始,他要面對的,是一個帝國數不盡的老怪物的窺視察探,尤其是在中毒實力未復的情況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就在剛剛,足有三道若有若無的精神力鎖定在他身上!他不能回擊,反而要裝作沒事人一樣!只能分出一縷神念,將琪娜的責問輕輕抹消。
琪娜如一個幽靈般跟了過來,眨著眼睛,好奇問道:「你真不是聖獸?」
「誰告訴過你我是聖獸?一切只不過是你下意識的假想與猜測罷了。」方炎笑答,在兩人之間展開一個微弱的結界。琪娜明顯注意到了,卻沒質疑他。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三聲鬱悶的喝罵:「該死的,好狡猾的小子!」
琪娜見他終於承認人類身份,膽子不禁大了起來,瞪著他,頗沒好氣地質問道:「那你沒事跑到莽原那麼個鬼地方當什麼領主,誰見了不以為你是聖獸啊!話說回來,莽原一向是魔獸的天堂,你一個人類怎麼能在那兒生活下去?」
方炎目光悠遠,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忽然問道:「當年的事,你和那個文森特兄妹,沒將它說出去吧?」
「當然沒有,你以為本公主和瑪麗是言而無信的小人啊!嘿嘿,如果明天瑪麗和文森特見了你,不知道還要如何吃驚呢!」琪娜自以為得意地笑了起來,片刻忽然省悟,一瞪眼道:「你別轉移話題,快說,你一個王子,當年沒事幹了?為何要往莽原跑呢?」
方炎淡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小覷了你們,我給你們道歉。」隨即深吸一口氣,望著夜色悠悠說道:「沒事往莽原跑,當真只有瘋子才幹得出來。」說到這裡,他沒注意到,琪娜的臉色微微紅了一下。當年的她,可不是如瘋子一般一頭扎進莽原的麼?
「那年我九歲,如同所有童話故事裡不幸的王子那般,俗不可耐地被王后買兇帶出王宮,yu在邊關將我殺掉,然後拋屍莽原。呵呵,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半路上教我魔法的老師送了我一張雷火雙系的十級卷軸,憑借這張卷軸,我殺了兩個想要殺我的大劍師,這才得以保全性命。不過雙系魔法反噬,精神崩潰之下我慌不擇路地逃命,清醒過來後才現自己已然失憶,並已進入莽原深處。此後的一些年,時時與魔獸爭風鬥狠,實力漸長時,我的記憶也終於恢復。後來覺得做魔獸領主憋悶,實在沒意思,就想出來走走了。怎麼樣,這個答案還滿意嗎?」方炎笑問。
琪娜吃驚地捂著小嘴,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怪物!「你當時才多少歲?十六歲吧?十六歲能與三名聖獸打成平手?」
「想成為強者,自然要付出代價。」方炎輕描淡寫地說著:「正因為失憶,我才能純粹地為了生存而變強,無時無刻不去修煉。再說,又有什麼對手比得上莽原數不盡的魔獸更好陪練呢?瞧瞧,我話能說假,這些傷疤可是做不得假的!」方炎微微拉開前襟的一角,剛好能讓她瞧見滿身傷疤的一小片!
琪娜驚得倒退一步,遠處有人咬牙切齒地怒罵:「該死的,這小子想幹什麼?不行,老子得衝過去,不能讓小琪娜落入他魔爪!」老頭想當然地以為方炎扒開衣服是想用強,當下便怒不可遏地要衝過去教訓!哪知方炎片刻又將衣服整好,琪娜也似沒事人的樣子。他愕然止步,悻悻地哼道:「兩個臭小鬼,故意消遣老子來著。」
方炎一口氣說完,回到座前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琪娜見狀關心道:「你別喝了,喝多了對身體不好!」方炎愕然望著她,實不知她這份關心從何而來。他搖搖頭道:「喝酒是因為無事可做,哪怕喝上再多,以我之實力,又哪有傷身之說。」
「哦。」琪娜尷尬地笑笑,坐過來問道:「說到實力。三年前你能跟三名聖獸打成平手,現在呢?一定更強了吧?既然如此,你幹嘛還要來我們聖凱倫啊?直接打得斯科特落花流水不就得了!」
「呵,我不來聖凱倫,你那一家子人還不急死!」方炎心中腹誹,臉上卻作無奈狀:「我仇人太多,一出手就會被他們找到。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來你們聖凱倫走一趟再說。」琪娜有些不解,道:「以你的實力,斷不致受此委屈。你父王為什麼不另選一個人過來?」
「你們聖凱倫指明道姓地要我過來,還能另選誰?再說,方傾城生我而不養我,我借此還他一個人情,彼此就兩不相欠了,落得自在。」方炎懶懶地說著,仰脖又是一杯酒。琪娜呆呆地看著他,心中想著他最後一句話,怎麼琢磨怎麼不是味兒!
依她想來,如果她是方炎,小時候受了那麼大的痛苦,現在早該充滿怨毒地指揮著魔獸大軍,血洗羽方奪了王位才算揚眉吐氣!如今不但不怨恨,反而還要替那無情老子做一件事,琪娜自認自己沒那麼高尚!不僅是她,只怕數遍她的幾位王兄王弟,也不可能如他這般豁達慨然!這樣想著,她看向方炎的目光頓時有了變化,那是飽含著敬重與佩服,甚至還有一絲其它的意思!
「秘密都說給你聽了,老規矩,還是要保密喲!」方炎笑著打趣。這麼長的時間,他已悄無聲息地在她腦中留下一個禁制!如西爾芙一般,一旦哪天她要吐露這些事情,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禁制都會動,輕則讓她失憶,重則讓她變成白癡!
「對不起!別怪我狠心,你父母哥哥想方設法對付我,我如此做,也是為了自保。」方炎心中愧然,暗地裡喃喃道。琪娜卻不知有它,神色飛揚地笑道:「當然啦,我一定將嘴把得嚴嚴實實。嗯,你說了這麼多秘密給我聽,我也說一件秘密給你聽!」方炎笑道:「哦?是什麼秘密?」
「文森特你還記得吧?就是瑪麗的二哥!」琪娜將頭湊了過來,一臉的神秘與八卦!
「記得。我還記得他是喜歡你的……不會就是這個秘密吧?」
「討厭!你胡說些什麼!」琪娜臉紅心跳,聲音都已提高八度!見得方炎不以為然,她四下裡望了望,極細聲地說道:「當年你手下不是有名聖獸叫艾絲麗嗎?我告訴你,文森特喜歡的就是她!三年來,那呆子日思夜想,好幾次還想再去莽原瞧瞧,都是被瑪麗拉著才沒成功呢!」
方炎石化,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