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愛德華開口之前,不少人就已猜得其意。此刻聽其施施然道出,不由會心一笑。一眾女子那邊,有人滿臉欣慰,也有人心中複雜。看著蘇珊紅得通透的臉頰,不少人已知愛德華所言非虛。此時安娜正與艾絲麗攜手細語,攸忽之間,只覺艾絲麗握住自己的一隻手猛地縮緊,竟是微微顫抖起來。安娜心中一震,不禁轉頭向方炎瞧去,霎時擔心起來。
龍靜珊雍容一笑,那笑容之中似乎有股說不出的味道,瞧得愛德華心中隱覺不妥。片刻,面前這名令他又敬又怕的女子輕啟朱net,悠悠說道:「金童yu女,確是絕配。」此話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悉。愛德華喜極,正yu相謝,卻聽龍靜珊接著又說:「但不知兩位當事人意下如何?」
一剎那間,方炎只覺二道目光牢牢盯住了自己。此時場中眾人聽了龍靜珊之言,不是望他就是望著蘇珊,顯是想聽聽兩位當事人如何應對。是以對方炎大感興趣的人絕不在少數。但說來奇怪,面對那許多人的注視,方炎卻單單只感覺得到兩道目光。雖未與那主人對視,但他卻從那目光中感受到了萬千情緒。他一一望去,先見龍靜珊俏目盯著自己,眼神似促狹,又似帶著隱隱的期盼。她為什麼期盼?難道她已經看出了什麼?方炎心中複雜,移目看向艾絲麗,正見她呆呆望著自己,目中失落蕭然一覽無餘,甚至都還夾雜著淡淡的無助恐慌。這一瞬之間,他不由想起了不久之前,艾絲麗捨身來救己卻反被電光毒龍所害,那時的她,是否也如此刻這般恐慌無助?一念至此,那顆優柔寡斷的心,立刻變得剛硬起來。
「大人,少年人當此終身大事難免羞澀。可是我這當長輩的啊,卻將他們之間的情誼看得一清二楚。方炎對於小女的感情,那可是經受過重重考驗的。他能將珍惜罕見的參靈草與神器戰甲拱手送出,愛慕之心還用說嗎?」眼見氣氛過於沉默,愛德華自以為是地哈哈笑道。對於這門親事,他最最擔心的,還是女兒蘇珊的態度。當初蘇珊執拗地一口回絕他,可是留給了他很深的煩憂。此刻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敲定親事,倒有一部分原因是yu藉著大勢,「bī」女兒就範。是以龍靜珊話一說完,他就將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女兒身上,方炎與艾絲麗的對視,他可半點沒有覺察。待看見女兒默然不語的嬌羞模樣,已經老於事故的他立刻明白,女兒是真對方炎那小子動心了。前後轉變如此之大,結合此次參靈峰會中生的事情,愛德華很快就推算出,必是方炎的幾番行動,已經實實在在地打動了她。
這下好了,雙方終於情投意合,再也不用擔心以後的事。愛德華開心地想著,卻聽龍靜珊還是那副悠悠的口ěn,不緊不慢地道:「對一個人好,未必就是對那個人鍾情。這世上本就不缺與愛情無關的純潔情誼,比如兄妹之情……方領主,你覺得本尊說得對嗎?」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巨大的壓抑感覺,幾己讓人忘了呼吸。此刻再蠢之人,也聽出了龍靜珊話不對頭。眾人齊齊望著方炎,但見他雙目閉了又開,不理會咄咄bī人的龍靜珊,卻向著愛德華躬身行了一禮,緩慢卻不失堅定地道:「神上明鑒。龍前輩說得不錯,晚輩對於蘇珊,實是出於一種兄長對於妹妹的愛護,與愛情無關。神上的美意,晚輩推辭已是惶恐。但為了蘇珊的終生幸福,晚輩還是斗膽請神上收回成意!「
愛德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著方炎顫聲道:「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方炎心中一狠,應道:「還請神上收回成意!」愛德華心中一顫,只覺自己似被人扇了老大一個耳光,周圍眾人驚愕地張大著嘴,也被他想當然地理解成了譏諷與嘲笑!他年輕時極為自負氣盛,不然也不會與蘇珊的母親分道揚鑣。這些年年紀大了少與人動手,脾氣不僅未消反而愈老彌盛。這剎那間,心頭鬱積了一二十年的火氣驟然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大聲喝道:「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你……」手中青光一閃,就yu擊出!
旁人大驚,龍靜珊對著維克裡多與木斯塔法一呶嘴,兩人立刻知其心意,均想:「方炎年紀輕輕,潛力無可限量,比之愛德華那是重要得多,不能讓他有事!」維克裡多右移兩步,左手拍上愛德華肩頭,和聲道:「老弟,有話好好說,別動肝火啊。」木斯塔法同樣拍上愛德華另一肩側,嘿嘿笑著接道:「是啊老哥,咱不是一般人,咱要講道理,哪能隨隨便便動粗呢?」
片刻之間,眾人只覺愛德華身上的氣勢剎時消於無形,有心念轉動得快的,立刻便明白,龍靜珊一行人是護定方炎了。這一來更是不敢妄動。愛德華只覺身側二人已在自己暴怒之間,趁隙拿住了自己要害,心中一片震驚!及至聽到二人勸說的話語,心中更是大怒!當下恨恨說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維克裡多登時不悅道:「什麼意思?組織中的紛爭自有組織決斷,豈能任由個人獨斷專行?老弟你以往驕縱的脾氣也該收收了。」作為龍靜珊的老牌手下,他本就對新進的愛德華沒有好感。此刻聽其語氣不敬,當下也就顧不上落他面子,不軟不硬地將他頂了回去。這一來愛德華心中更是憤懣難當,一雙眼睛直yu噴出火來。
他轉頭看了看龍靜珊,卻只看見一張笑顏中透1u著冷漠的臉。他忽然意識到,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說一不二的霸主了,失了絕對掌控的權利不說,就連自身尊嚴,都已一落千丈。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霎那間令他心中一片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