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定炎的指點,方炎於實力與身體的變化終於瞭解得七七八八。等到實力提升的興奮感漸漸退去,他才終於記起了一旁的艾絲麗,趕緊問定炎道:「現在能救她了吧?」
倒不是他對艾絲麗不夠關心,只是剛剛太過專注於煉化參靈草,直到現在才有餘裕分出心來。定炎應了一聲後,在下丹田中漸漸變幻,終於變作一點白光鑽出了方炎眉心。白光於空中稍停了一會兒,方炎心中一動,竟似感受到了定炎的些微猶豫!正想詢問一二,定炎攸惚間又鑽入了艾絲麗腹部。
方炎心中一鬆,暗想自己多疑了,定炎出手,哪還有擺不平的事呢?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經此一戰,他對於定炎的信賴已經有些盲目了。
「辟啪!」艾絲麗脊椎骨節出一聲爆響,如爆竹爆裂一般,嚇得方炎一個愣怔!有道是關心則1uan,他一顆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全神注視著接下來的變化。只聽得艾絲麗身上「辟里啪啦」的爆響聲連綿不絕,或在脊椎骨上,或在雙手腕處,有時又是xiong腹面,不一而足。直到後來她眉心紅光一閃,至此才消了所有聲響。
「嗯,聽那些聲響,應該是定炎在打通她體內經脈吧。現在看來,第一步工作應該是完成了。」方炎心中想著,卻不敢有絲毫放鬆。接下來定炎該進入艾絲麗腦中,為她吸納掉魔核中做祟的雷元素了。這一步危險無比,腦部又是所有生物的重中之中,稍有不慎,艾絲麗只怕會萬劫不復!
漸漸地,艾絲麗嬌軀巨烈顫抖起來,額上汗水涔涔而下,雙頰紅如烈火!方炎萬分緊張地盯著她,猜她此時必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這一來心中憐意大盛。自小開始,他就懂得了隱藏,心中喜怒哀怒,極少顯於臉上。外人看他,總是一幅懦弱可欺的模樣。這些年在莽原中生存,他的性子漸漸被磨煉得冷了許多,就是阿爾法與安娜等與他最熟之人,也斷然不能瞭解他內心深處的想法。或許有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此時他卻忽然覺得,他對於艾絲麗,應該是有些愛意的吧。雖然以他十五歲許的年紀,並不懂得愛是什麼,但這般真真切切地關心一個人,卻是生平未有之事。這其中,或許有部分原因是因為艾絲麗奮不顧身救了他,但卻絕非僅止於此。
思緒紛飛之際,他竟分心開了小差。他又想到,當初初見艾絲麗時,她半身赤1uo,當初的他,何嘗沒有心動過?或許就在那時,他心中就有了她的一絲影子吧。要知道,就算是面對曾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蘇珊,他都沒有如此關心掛念過。如此說來,這份關心,豈非真的是愛?
好半天,他臉上堅毅的線條漸漸柔和起來,側面看去,當真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形象!緩緩睜開眼來的艾絲麗盯著她,目中儘是mi惘。方炎猶不自知,繼續想:若是她現在醒來,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她呢?是說出這份愛意,還是將它藏在心底?他心中大感踟躕,想到要跟她表白的場影,臉上現出些許忸怩。
場中情形有些怪異,方炎神遊天外,心底所想,盡數現諸臉上,瞧來讓人好笑的同時,也讓人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他真的還是個心思懵懂的少年。艾絲麗愣愣地看著他,目中mi惘之色漸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三分好笑,以及七分警惕!!!
「叮」的一聲劍yin,定炎飛出艾絲麗眉心,立刻回到方炎體內躲藏起來。艾絲麗嚇了一跳,身體迅彈起躍至後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方炎不動!
方炎亦是渾身一個jī凌,終於回過神來,急急轉頭望去,看見艾絲麗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大定!只是一時之間百感jiao集,竟不知說什麼是好。沉默良久,見她還在望著自己,他輕聲道:「你醒了?現在感覺如何?沒什麼不適吧?」
艾絲麗神色不變,語出驚人道:「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這句話如一道驚雷,立將方炎當場轟傻!他腦中hun沌一片,耳中嗡嗡作響,似有無數聲音正在耳旁聒噪。他直勾勾地望著她,聲音乾澀道:「你說什麼……你問,我是誰?」
「沒錯!你到底是誰?還有,我為什麼又在這裡?」
「我,你……」方炎喃喃兩句,心中突地升騰起一股無法言語的恐懼,澀聲道:「難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方炎啊!」
「方炎?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啊……」艾絲麗蹙起眉頭想了想,在方炎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忽地驚聲道:「你是上面派來接任的那個領主?可是,為什麼我們……咦,我化作人形了?」她似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上上下下將自己打量個遍,神色中除一絲疑huo外,更多的卻是歡喜!
方炎神色卻一片灰敗,一個詞語出現在他腦中——失憶!
艾絲麗打量了自己半晌,忽地一轉眼珠對方炎道:「小子,我現在剛剛晉階,之前的生的事還有些糊塗,不過也沒心思多想那些了。總之,我不管你是不是上面派來的,反正現在大家都是階領主,想我奉你為尊,門都沒有!咱們蝕巖火蟻一族的兒女們可不是吃乾飯的!打出火來,滅你十個都沒問題!你以後給我老實點,明白嗎?」說完,她好看的下巴向上微微一揚,神色中滿是不羈!
方炎面色變幻,內心雖已明白這乃是艾絲麗的本來性格,可卻總有些轉不過彎來。以前的艾絲麗除了與他初遇時外,在他面前總是一幅溫柔的樣子,與眼前這幅形象簡真大相逕庭。不過換個方向想,艾絲麗從前之所以收斂脾氣,又何嘗不是為了他呢?念及此處,他心中思慮半晌,長出一口氣道:「你說什麼我都依你。你不是記不起先前的事嗎?我說給你聽好嗎?」
艾絲麗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狐疑看了他一眼後,點了點頭。
方炎道:「那天收貢品時,你們不給我面子,我就帶人去你那兒踢場子了……」他淡淡地笑著,將與她初遇以來的事一件件說了出來,講他們如何拚鬥,如何又化敵為友,如何一起當綁匪敲詐聖凱倫公主……起先他是打定主意要讓艾絲麗記起前事,可漸漸地,連他自己都已沉浸在了回憶當中,渾沒注意到艾絲麗臉色已經越來越差……
「夠了!」艾絲麗突然尖叫一聲,痛苦至極地抱頭蹲在了地上。「別說了,別再說了!」她失態地叫嚷著,十指嵌進中,將一頭紅扯得紛1uan不堪!方炎猝然之下驚慌不已,趕緊上前扶住她肩膀道:「你怎麼了?到底哪兒不舒服?說啊!」「別再說了,我頭好痛,求求你別再說了!」她痛苦地捂著頭,語氣急促。
方炎臉色慘然。艾絲麗的情況他識得一些,正是失憶之人的慣常反應!或許那段記憶在她腦中塵封,一旦有人提起,就會令她頭痛萬分!
她在一個月前化為人形,因著身體構造生變化,現在所失去的,正好是這一個來月的記憶。
若有人強行助她記起這一個月來的事情,只會令她頭痛yu裂,起不到一丁點效果。
可是這樣一來,除非出現奇跡,否則,她這一生只怕都難以恢復了。曾經兩人的情誼,也將隨之化作流水……
望著她還在痛苦的臉色,方炎萬千情緒湧上心頭,一時間百感jiao集,竟爾怔忡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