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獄山。
黑獄山不僅僅是一座山峰的名字,這個名字,代表的卻是一片山脈。
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
而傳說中,魔門的總部,便在黑獄山的某一座山峰之巔。
此時,在黑獄山的某座山峰頂上,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袍之內的男子,靜靜地佇立在頂峰之上,目光看向遠方的天空。奇怪的是,這男子站在那裡,周圍竟然聽不見哪怕是一縷別的聲音,無論是蟲鳴還是鳥叫,彷彿在這一刻,都消失在這世界上。
萬籟俱寂。
是那麼地靜,恍若世界死了。
「你來了。」
忽地,那男子開口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黑袍當中傳了出來。他緩緩地轉過頭,明明他的雙眼,早已隱在黑袍當中,可在他轉過頭的瞬間,竟是彷彿有兩道恍若化作了實質一般的眼神,從黑袍當中透射而出。
來人淡淡一笑:「幽冥,你的修為又更上一層樓了。」
幽冥!
此人,赫然便是幽冥魔尊!
「恨世,若不是你心中羈絆太多,你早已踏入道級境界了。」幽冥魔尊淡淡地看了來人一眼。
而此時來找幽冥魔尊的人,赫然便是與幽冥魔尊同為四大魔尊的恨世魔尊。
恨世魔尊淡淡一笑:「紅塵在世,誰又能沒有羈絆?道之一字,只在每個人的心中,誰又能說,我身上這種種羈絆,便不是道?」
幽冥魔尊沉默半響:「恨世,本座實在不懂,以你對道的理解,應該早就踏入道級才是,可為何你那麼多年卻一直在域級的巔峰境界當中徘徊?」
恨世笑了,雲淡風輕:「或許是天意吧,是了,幽冥,我剛從皇城回來,你不是很想知道皇城一戰的情況麼?」
「說。」幽冥魔尊的語氣,依然是那麼地冷。
恨世魔尊淡淡一笑,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欣賞之色:「武劫,降下了!」
幽冥魔尊聲音中帶了幾分驚訝:「哦?那小子已經突破道級了?」
恨世魔尊淡淡一笑:「或許,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你當初會那麼看重他,把他當做一個真正的對手。幽冥,你應該也察覺了吧,他與你是同一類人,他與你一樣,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你們的修煉度,與領悟天賦,都能讓世間所有人驚歎,甚至讓人戰慄。」
幽冥魔尊沉默半響,忽地說道:「恨世,你錯了。」
「哦?」
「他從領悟域級,一直到今天領悟道級,卻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或許,他武學上的天賦,猶在本座之上。」
恨世魔尊心中微微一驚,一向心高氣傲的幽冥魔尊,竟然會承認,楚天的天賦在他之上?
這是何等的評價!
可隨後,幽冥魔尊卻是冷冷一笑:「只不過,看著一個人成長,再親手把他扼殺,或許這才是本座所願吧……桀桀桀……」
恨世魔尊聽著幽冥魔尊的冷笑,淡淡一歎:「幽冥,門主似乎在找你。」
幽冥魔尊聞言,止住了冷笑,哼了一聲:「柳如山,他還想做什麼?」
恨世魔尊臉上依然掛著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我沒猜錯,門主見你率領魔門大軍攻陷了赤鳳帝國之後,又想利用你完成他的野心了吧。」
「桀桀桀,柳如山,當年他被赤鳳帝國皇室的親兄弟柳如風逐出了皇室,他為了報仇才加入魔門,若不是他應陰差樣錯之下對老門主有恩,如今這門主之位又豈會輪到他來做?本座已經助他報仇,他的野心,也應該是盡頭了!」
「那你不再理他了?還是……」恨世魔尊問道。
黑袍之中,彷彿洩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意:「殺他?柳如山還不配本座動手,他的命,他日自會有人來取。這些日子,本座打算進入混沌天宮。」
「混沌天宮?你真的決定要去了麼?」恨世魔尊微微一驚。
「裡面,或許會有本座想要的東西!」
恨世魔尊淡淡一笑:「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只能希望,你能平安出來了。若是你死了,這世間就變得無趣了。」
幽冥魔尊冷冷一笑,帶了幾分不屑:「區區一個混沌天宮,又其能奈我何!」
傲!
這是一種屬於幽冥魔尊的傲!
恨世魔尊笑著搖搖頭,對於幽冥魔尊這種自傲,他也見怪不怪了。幽冥魔尊彷彿看了恨世魔尊一般,便緩緩地,騰空而起,看樣子卻是想離開了。
「幽冥,我最後想問你一個問題!手下從不留活口的你,為什麼當日要刻意留下柳如風的性命?!」
幽冥魔尊的身影,在空中傲然而立。週身那一襲黑袍,在風的拂動之下,彷彿變得詭異無比。
「本座說過,柳如山的性命,自會有人來取!」幽冥魔尊冷冷一笑,留下這句話,便瞬間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天邊。
恨世魔尊看著幽冥魔尊離開的方向,淡淡一歎:「真的,是如此麼?」
……
……
楚天此時,雖然因為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而輕鬆了許多。
可再輕鬆,也還沒到能夠左擁右抱,沉浸在溫柔鄉中的時候。
他與易凝,柳青靈三人靜靜地相擁著,享受著這片刻難得的寧靜。
良久,楚天淡淡一歎,他想起了,在他旁邊的房間,蓮馨依然沉睡著,一如當年在水晶棺時那般,沉睡著。
很美,卻沒有任何生機。
楚天忽然間,很懷念馨兒的一顰一笑,很懷念……
為什麼,有些事情,直到失去了才學會,才知道應該要珍惜?
哪怕這一切,都已經變得太遲。
楚天淡淡一歎,這突如其來的歎息,讓沉浸在幸福當中的易凝與柳青靈都忍不住轉過頭,疑惑地看著楚天。
「過一段日子,我會去一個地方。」楚天也不想隱瞞,終於在這時說了出來,只是,他並沒有說他將要去的地方,對世人而言,是九死一生的混沌天宮。
「你要去哪來?什麼時候回來?」楚天雖然沒說,可女人的直覺,往往是敏銳的,易凝聽楚天的語氣,就下意識地覺得,楚天將要去的地方,絕對不簡單。
楚天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喂喂,你們兩個都擺出這種表情做什麼?我只是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而已,並沒有說不回來。」
看見易凝與柳青靈那副馬上便黯然的表情,楚天啞然失笑。
「是麼?」易凝笑道,可任誰都看得出,易凝的這抹笑容是擠出來的。楚天越是這麼說,不知為何,她心中就越是生出一抹不祥的預感。
彷彿,是那種即將失去某種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的那種痛。
「我又不是馬上就走,你們也不用這樣吧?」楚天明白兩女的心情,可正是因為明白,所以他才不想告訴她們,自己將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你什麼時候走?」柳青靈問道。
「二十天後,又不是生離死別,不用這樣。凝兒,開心點,記住一句話,短暫的離別,是為了重逢時的那種喜悅。知道麼?」
易凝抿了民下唇,點點頭。
她與柳青靈互相對視一眼,在此時卻不知說些什麼好了。沒想到本來很是溫馨的氣氛,卻因為楚天的即將離去,而淡去了許多。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縱然許多時候,世人都知道離別之事無可避免,可真正能夠看透的,又有幾人?
「二少爺,有客人了。」門外,忽地傳來小梅那甜甜的聲音。
楚天鬆了一口氣,小梅來得可真及時,楚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他也沒想到,這個消息會讓易凝與柳青靈的心情變化如此之大。
「好,我馬上就來。」楚天此時也不管來人是誰了,先避開這種氣氛再說。
楚天朝小梅應了一聲,便朝兩女說道:「那……我先看看是誰來找我。」
易凝與柳青靈同時鬆開了楚天的手,柳青靈並沒有說什麼,易凝卻白了楚天一眼,輕聲道:「不許……調戲丫鬟。」
楚天微微一愣,這句話,似乎易凝在什麼時候也說過?
隨後楚天笑了笑,道:「知道了。」
說罷,便朝門外走去。
楚天從房間中走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朝旁邊的房間看了一眼,眼底,掠過了一抹淡淡的黯然。
馨兒……
楚天不疾不徐地走在楚家中的小路上,一直朝會客的大廳走去。秉著楚家的好客之道,一般來說,對於客人,楚家都是來者不拒。反正楚家當中高手無數,更是有暗魂小組在暗中保護,也不用怕有人光明正大地進入楚家撒野。
小梅在喊了楚天一聲之後,也不知道閃哪裡去了,就算真的如易凝所說,楚天想調戲一下那丫頭都不行了。
別人都躲著不見,調戲個啥。
很快,楚天便來到了大廳,入目所見,卻是一個穿著深色粗布長袍,背後背著一個包袱的男子,那男子側臉對著楚天,楚天只覺得似乎有些熟悉,可一時間也沒認出來。
「是你找我?」楚天一邊走進去,一邊問道。
那人抬起頭,楚天也終於看清了來者的面容,楚天稍稍驚了一下,竟然會是段辰?楚家與段家一役之後,段峰與段陽都死在了國師的手中,而唯有大皇子段辰,卻在那場皇城風雲當中不曾露面,所以,他也算是段家如今唯一的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