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孤零零的白骨王座!
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卻是讓在場所有人的呼吸,猛地一滯!就像是憑空出現了一個無形的錘子,狠狠地在胸膛上敲了一下似的。
萬人敵驚呼:「白骨王座!」
只是,這聲驚呼,在這個時候,卻變得那麼微不足道了。
國師心中劇震,他雖然已經極力壓抑,可是,卻無法否認,他的四肢竟然在微微顫抖!顫抖!
為什麼會顫抖?
在什麼情況之下,才會顫抖?
恐懼!這是一種連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國師心底覺得極為不可思議,以他如今道級巔峰的時候,到底還有什麼,還有什麼人,能讓他打從心底裡生出這麼一股真真切切的恐懼感?!
這僅僅是一個白骨王座而已!
白骨王座靜靜地漂浮在空中,那死一般的靜謐,讓人生出了一種錯覺,彷彿整個世界,這世間,就只剩下了自己,獨自一人面前眼前的這一個白骨王座一般。
死一般的氣息,瀰漫來開。
而白骨王座之上,卻悄然生出了一股淡淡的黑氣,在白骨王座的面前,竟是緩緩凝聚成一副五官,那由黑氣凝聚而成的雙眸,竟是那麼地冰冷,那麼地栩栩如生,彷彿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在漠視世間,漠視人間的一切。
那種眼神,讓國師心寒……
心寒……
「天邪刀?」
白骨王座出了一聲輕輕的,帶著疑惑的反問。他彷彿看向了靜靜地,恍若遺世獨立一般cha在地面上的天邪刀。如今,天邪刀上的黑芒不再,彷彿再次變回了一柄普通到極致的刀,就這麼被人遺棄,遺忘,獨自沒落在世間的某個角落。
只是,萬人敵卻知道,解開封印的天邪刀,是一柄危險到了極致的魔刀!
而且,天邪刀上所蘊含的邪氣,竟是比當年還要熾烈許多!
光是遙遙看上那麼一眼,彷彿都能夠從那顆墨黑的石頭上,感受到那沖天的邪氣!
所以,就是因為萬人敵知道天邪刀的危險性,當白骨王座注意到那柄cha在地面上的天邪刀時,縱然是萬人敵,他的心也忍不住一揪。
白骨王座之前所幻化出的那張臉龐,那不斷變幻的五官,彷彿沉寂了下來,閉上了雙眼,彷彿是在沉思,彷彿是在低喃,又彷彿是在追憶。
「天邪天邪……滅天的刀,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滅天的刀!?
萬人敵與國師心中皆是微微一驚,滅天是誰?
能被白骨王座如此掛在嘴邊的人,究竟是誰?!
滅天……
「吼……」
氣氛有些凝重,可就在這時,一身低低的咆哮,伴隨著一股暴虐無邊的殺意,竟是在無人留情的情況下,洶湧而至,頃刻間便漫延了整片天空!
就連白骨王座所帶來的,天空中的那一片烏雲,在這遮天蓋地的殺意之下,彷彿也淡去了幾分!
殺意,無邊的殺意!
這也是……修羅的殺意!
萬人敵心中一驚,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他猛地回過頭,卻看見了如此讓人驚駭的一幕!
楚天,渾身纏繞著血光,雙瞳如血,那散開的長無風自動,看上去少了幾分飄逸,多了幾分詭秘!而楚天那如血的眼中,竟是緩緩淌下了兩行血淚,猩紅的淚……這也是修羅的淚水!
傳說,破滅修羅因血而生,為求血染天地。而當一個破滅修羅為自己手中所沾滿的鮮血而懺悔的時候,他自會以血為淚,祭奠蒼生。
血淚……
萬人敵心中微微一顫,臉上再也生不出哪怕是一縷笑意。無論是苦笑,還是其他笑容,在如今這麼一個光是一眼,便讓人心底充滿了悲哀的楚天面前,他如何能笑!
楚天緩緩地走著,他眼裡彷彿看不到其他人,他那流著血淚的雙瞳,竟是死死地,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柄netbsp;一步一步,雖然緩慢,卻是朝著那天邪刀走去!
「不要!!別動天邪刀!」
萬人敵大驚失色,剎那間他便已經知曉了楚天心中的想法,他暴喝一聲,似乎想驚醒楚天!可如今的楚天彷彿著了魔一般,誰的話都沒有聽到,只是一步一步,循著那猶如著魔一般,跳動的頻率,咚,咚,咚……彷彿是踏著所有人的心跳聲,一步一步地走向天邪刀!
「哈哈哈!!對了!是你!原來是你!天邪刀,屬於滅天的刀!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白骨王座看著走向天邪刀的楚天,感受著那漫天的殺意,彷彿想通了一切似的,狂笑起來!
那一聲聲響徹天地的狂笑,竟是震得國師與萬人敵的耳膜皆是嗡嗡作響!
國師心中大駭,這看上去鬼氣森森的白骨,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這僅僅是由一堆白骨組成的東西,竟然會給人如此恐怖的感覺?!
如今的楚天,早已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吞下了入狂丹之後的他,他在那一瞬間便覺得,本來緊緊蹦於心底的某根弦,彷彿隨著那入狂丹yao力的融化,『啪』地一下斷裂開來。
是解放了麼?
楚天不知道……他只是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出來了……
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突破了心中的那堵牆,跑了出來……
楚天的眼前,一片血紅。彷彿就是他雙瞳的顏色。
曾經,楚天記得這麼一句話: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來尋找光明。
當一個人的雙瞳是充滿鮮血的時候,他的那雙眼睛,也只能用來血染蒼生麼?
眼前,僅僅是一片血紅!彷彿天地之間,也只剩下了這一抹華麗,卻悲慟的色彩!
只是,在那一抹血紅之中,卻有著那麼一個亮亮的,彷彿是在吸引著楚天,呼喚著楚天的事物,楚天追著,沿著,那一聲聲彷彿自心底的呼喚,朝著那未知的事物走去!
半響,楚天看清楚了,是刀,一柄孤零零,netbsp;刀……
是寂寞了麼?
所以才呼喚自己?
楚天此時,心中竟是生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他自嘲的一笑,一柄刀,又怎會寂寞?
只不過,楚天其實心中也是覺得很奇怪,他明明吞下了三顆入狂丹,卻為什麼還能夠如此清晰地思考?入狂丹,不是會讓人狂性大嗎?莫非,這也是破滅血瞳的作用?
罷了,罷了,不想也罷……
只是,楚天所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他,已經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境界!
看著一步一步走向天邪刀的楚天,國師終於忍不住了!剛才斬飛恨用天邪刀已經重傷了他,雖然他親眼看著,用一次天邪刀,必將付出某種代價,可他還是不想,不想楚天得到天邪刀!因為,當楚天握住天邪刀的瞬間,便意味著,國師又再一次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國師,動了!
可剎那間,他剛想動,一股詭異的氣息,卻不知從何而來,頃刻間便封鎖了國師四周的空間。
國師駭然回過頭,這股恐怖的氣息,赫然便是來自白骨王座!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竟然如此駭人!光是這股封鎖空間的氣息,就比剛才斬飛恨劈下的一刀,不知恐怖了多少倍!
動?
國師稍稍斜著眼睛,朝下望去,楚天離那柄天邪刀霍然越來越近,只有幾步之遙!如果不阻止的話,楚天就會得到天邪刀!只是,在白骨王座的阻止之下,國師能阻止麼?
豆大的冷汗,在國師的臉上緩緩地滲了出來,一滴一滴,匯聚,滴落。
竟是……冷汗!
這是何種的壓力!竟然讓身為道級巔峰的國師,驚出了一身冷汗!
萬人敵眉頭皺著,深深地皺著,無法阻止了麼?楚天,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彷彿在楚天的眼中,就剩下了那一柄天邪刀……其實萬人敵心中極為不解,為什麼楚天偏偏就注視著天邪刀?
白骨王座冷冷一笑:「都不要動!看吧,看這場好戲!哈哈哈!滅天的刀,天邪刀,世間也只有滅天方能駕馭!」
萬人敵渾身一震,終究還是頹然一歎,放棄了冒著得罪白骨王座的危險,下去阻止楚天接近天邪刀。畢竟,當年他與斬飛恨年紀還小,只是剛剛到了拜師的年齡時,白骨王座便已經擁有了一身恐怖的力量,時隔千年,白骨王座雖然被封印,可他的恐怖,依然不是萬人敵能夠阻擋的!
聽天由命罷!
「唉——」
一聲長歎,在這時,卻是悠悠地,彷彿經久不息地回dang在皇城的上空。
皇城,早已在這場風雲際會當中,變得一片狼藉,百孔千蒼。可就是這麼一聲長歎,竟是給這麼一個經歷了風霜之後的皇城,帶來了幾分難得的寧靜。
彷彿,還依稀多了幾分滄桑。
沉甸甸的滄桑。
白骨王座微微一震,輕咦一聲,身軀緩緩轉動,那幻化出來的五官,朝向了某個方向。
在白骨王座所望的那個方向上,一個略高的建築物之上,竟是半躺著一個渾身邋遢的老頭,就是那一個在皇城中神秘出現過幾次,隨後又神秘消失無蹤的神秘老頭。
他依然提著一個酒壺,就那麼喝著,似乎這世間,唯一能夠讓他眷戀的,也只有壺中之物。
「是你!!」白骨王座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