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救兵!
來人也與楚天一樣,蒙著個臉。只是,在蒙面人出劍的瞬間,楚天便已經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傳說,一個彈指等於十六個剎那。
而那灰衣人揮出的一大片劍光,竟然只在短短的一個彈指之間,揮出了將近一百劍!
這時間,能有多少人有這種出劍的度?或許,有很多。只不過,在這個時候,楚天也只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唯一有理由過來救他的人——易飄紅!
一劍飆血,易飄紅!
「快走!」易飄紅壓低了聲音,不斷地出劍!無數的劍光彷彿穿過了楚天的身體,擋住了楚天身後的箭,可這些劍光卻根本沒沾到楚天的半點衣角。
「為什麼不早點來!」楚天語氣中,透出絲絲無法壓抑的憤怒。
易飄紅微微一怔,手中的劍也慢了半分。不過,當易飄紅看清楚天的懷中,抱著一個嘴角溢出黑血的女子時,他登時便明白過來了。
「抱歉,我已經最快了!」易飄紅淡淡的苦笑。
楚天也不再說話,事實上,易飄紅來得也算及時,只不過楚天現在滿肚子的火氣,只是想洩一下罷了。
這世界上能對著易飄紅脾氣,而又讓易飄紅無話可說的,估計也只有楚天一人了。
誰讓楚天是他寶貝女兒的未婚夫呢?
楚天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便心急如焚地朝遠處遁去!易飄紅當關,快劍頻頻而出,幾乎沒有箭支能靠近他的三丈之內!
最後在易飄紅的幫助之下,楚天終於逃出了重圍,段龍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也不過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彷彿不怎麼放在心上。
易飄紅看到楚天離去,也不再戀戰,隨手撥開了一片箭雨,也跟著楚天的方向,飛出了皇城。
段龍這一次用的是人海戰術,所以在那些重甲衛兵當中,並沒有能夠飛過去追擊的域級高手的存在。而隱藏在重甲衛兵當中出手的兩名青衣衛,驚風飛刀出盡,另一個也被楚天碎屍,所以易飄紅此時也走得極為飄逸。
只差沒有揮手說再見了。
這時,國師這才姍姍來遲,他看到楚天與易飄紅所化的蒙面人飄然離去,臉上也沒露出意外的表情。
重甲衛兵此時死的死,傷的傷,呻yin聲不斷。
國師淡淡地掃了眼前的景像一眼,最後目光卻落到了驚風的身上。國師半瞇著眼睛,語氣平淡地問了一句:「連你也奈何不了他?」
驚風嘴角彷彿生出了一抹笑意:「我已出了五刀。」
國師淡淡地搖搖頭,似乎對驚風的這個習慣也是極為清楚。國師看了一眼楚天離去的方向,喃喃道:「果然是天機難測,機關算盡,卻沒料到會有人替他受了那一掌!」
……
……
楚天抱著懷中似乎越來越輕,氣息越來越弱的燕凡霜,奔走在皇城無人的小巷之間!
現在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燕凡霜的傷勢很重,重到隨時都會香消yu殞的地步。楚天跑著跑著,忽然間,眼睛莫名地濕潤起來,他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最終還是沒忍住,那點濕潤匯聚成一滴渾濁的眼淚,掉了下來。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楚天現在,傷心了麼?
楚天的二輩子,他經歷了許多。經歷了生死,也經歷了背叛,經歷了許多愛恨情仇。面對死亡,他沒有掉淚,面對柳青靈的背叛,面對摯愛的人掏心窩子的一刀,楚天也沒有落淚。
只是,在這種時候,這眼淚就莫名地掉下來了。
只因為,楚天懷中的女子,很心甘情願地為他擋了一掌!
「你為什麼要來皇城?」
「找你。」
兩個短短的字,卻凝聚了許多讓楚天心顫的東西。
「醫生!為什麼這裡沒有醫生!」楚天也顧不得擦去臉上那一滴緩緩化作淚痕的淚珠子,他一邊跑,一邊大吼!
只是,此時夜深人靜,又有誰會聽到楚天這撕心裂肺的吼聲?就算聽到了,估計也當做是夢罷了。
忽地,楚天抱著燕凡霜飛馳的腳步,停了下來。
因為,楚天的前面,被一個充滿了滄桑的身影擋住。在月亮的光芒下,那影子被拖得老長,一直延伸到楚天的腳下。
楚天差點就以為是段龍派出來追殺的人,險些拔劍而起。可這時,他卻聽到了從對方的口中,出一聲淡淡的歎息。
楚天微微一怔,頓了頓。那人卻從黑影中緩緩信步走了出來,當楚天看清楚這攔路人的面目時,心中那點不滿卻猛地被一股狂喜所取代!
「天機老人!!」
攔在楚天面前的人,赫然便是一年不見的天機老人!
楚天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腳底猛地一掠,衝到了天機老人的面前,險些沒剎住車撞了上去。
「天機老人,救救她!她中了一掌!!」
此時楚天與燕凡霜身上皆是頗為狼狽,可天機老人臉上卻不見一絲驚訝,他面如止水,把燕凡霜翻過身子,天機老人看到燕凡霜背上的那一個黑色掌印時,眼中卻掠過了一縷訝色:「蝕心掌!沒想到當今還有人練這種歹毒的功夫!」
蝕心掌?
光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了,楚天心中咯登了一下,焦急地問道:「天機老人,她有沒有事?」
天機老人卻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搖搖頭,從楚天的手中接過了燕凡霜。楚天怔怔地看著天機老人,忽然間覺得,天機老人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一般。
楚天聯想起今晚所生的事,卻忍不住猜測天機老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為了國師?
預言師本來就少見,而楚天卻在一夜之內,連續碰見了兩名預言師,也不知是不是該說楚天的運氣好了。
天機老人淡淡一歎,神色間似乎充斥著一股落寞:「果然還是變成了這樣。」
楚天一驚:「你早就知道了?」
天機老人橫抱起失去了知覺的燕凡霜,深深地看了楚天一眼:「我早已對這丫頭說過,她此行來皇城,或許能為你化解一個危機,又或許會因你而死,她還是執意要來,唉。」
聞言,楚天心中卻無端端生出了一股怒氣:「那為何不阻止她!你不是早就算到了麼?」
天機老人似乎沒有察覺到楚天的怒氣一般,他微微搖搖頭:「一切皆是天意,預言師可以窺得天機,卻絕對不能逆天而行!否則必遭天譴。」
楚天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卻又被某些東西堵在了喉嚨中。沉默半響,楚天才吐出了一句話:「她還有救麼?」
天機老人轉身:「盡力而為!」
楚天心中還有一些疑問,當下便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不只我一人擁有真龍命格?」
天機老人背對著楚天,但還是點點頭。
「段龍的身邊的國師,他也是預言師!他到底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楚天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也等待著天機老人的回答。
可天機老人卻歎了一口氣,腳下一晃,便逐漸消失在小巷之間。天機老人的聲音,是遠遠傳了過來,不過卻是與楚天的問題非常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你戾氣太重了!」
戾氣?
楚天聞言怔了怔,便露出了一個苦笑。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想起了驚風聳聳肩,所說的那句話:情非得已。
現在回想起來,驚風當時的表情,似乎帶著些許無奈。
情非得已。
自己不也是情非得已麼?在許多時候,楚天其實有很多選擇,可最終,楚天還是選擇了——殺。
殺人,便會有戾氣。
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楚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順手拔出了依然cha在肩頭的飛刀,一陣劇痛。
只是,在這種時候,這一陣劇痛似乎變得那麼微不足道了。因為,楚天的心,似乎更痛。
她明明就知道。原來,燕凡霜一開始就知道,她會替自己擋那一掌!
楚天看著天機老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你為什麼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