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八個人迅速來到現場的時候,那具人形物體已經停止了活動,正站在夾雜著火光跟濃煙的房車不遠處一動也不動,彷彿一樽燃燒著的雕像。
冒著幽幽藍光的火焰仍然不斷地燃燒著,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類似油脂或皮革燃燒時所發出的難聞氣味。
望著那具燃燒著的龐大身體,張倩心中忽然泛起一絲莫明的惆悵。
站在幾分鐘前,這個人是多麼的不可一世、視所有人為無物,但是現在只剩下這具燒焦了的殘體。
「我們快點離開吧,發生這樣的爆炸,很快就會有人過來的。」一號開口說道。
張倩知道此地的確不宜久留,於是立刻準備跟其他隊員一起離開。
可是她卻發現雷隱正以相當奇怪的眼神看著那具站立的屍體。
「你怎麼了?」張倩有點不解地問。
雷隱沒出聲,忽然從背上的刀鞘裡抽出厚背長刀向那具屍體走過去。
當所有人都以迷惑不解地看著他時,只見他慢慢地走近那具屍體,然後用刀尖向屍體的胸部切了過去。
「他在幹什麼?」五號小聲問張倩。
張倩沒有出聲,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雷隱的動作。她很清楚這個男人並不會做多餘的事,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她實在搞不懂他這樣做的目的。
過了一會,雷隱將那具屍體胸口處已經燒得像爛布一樣焦黑模糊的皮膚一點一點地剖開。
這時,其他人驚訝地看到,在那被剖開的皮膚下方,露出一層藍中帶黑、表面泛著一層金屬光澤的奇異物質。
「那是什麼東西?」張倩感覺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雷隱沒再刮下去,眼中卻逐漸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
過了一會,他忽然開口說:「盡快把火滅掉,我們要把它帶走。」
張倩也意識到事情很不尋常,於是轉頭對一號說:「請按他說的去做。」
一號看了雷隱一眼。然後立刻吩咐其他隊員將外衣脫下來把火打滅。下完命令後,他也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拿在手裡向那具屍體走過去。
當幾個人正準備動手滅火的時候,突然。從那具屍體上發出一陣「滋」地聲音。
所有隊員都被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退了一大步。
在這下奇怪的聲音響過之後,離得較近地二號驚訝地看到,那具屍體忽然從鎖骨正下方處裂開了一張縫。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奇怪的聲音,那條裂縫變得越來越大,看起來好像整個胸口正慢慢向下剝開一樣。
這一詭異的情景。令那些隊員不由自主又後退了一大步。而雷隱跟狂刀則已經分別將長刀握在手裡嚴陣以待。
很快地,那層覆蓋在屍體胸口處的奇異物質像機蓋一樣逐漸打開並下降成水平角度。
這時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在那層東西的後面,或者說屍體的體內,並沒有任何的內臟或骨頭,只有一個人坐在裡面。
沒有人想到在這具超過兩米地龐大身體裡竟然會有一個人藏在裡面。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但之前就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的雷隱是第一個恢復清醒的。
藉著外面以及屍體表面充足的火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個特殊寄宿者。
那個人並沒有穿任何衣物。而且由於對方一直低垂著頭,所以看不到他的五官,只看到那個人的頭上光溜溜地沒有一根頭髮,連眉毛也沒有,皮膚呈現一種奇怪地灰白色。而幾根像是電線一樣的東西正貼在他地頭頂上。雖然只看到上半身,但是從那瘦弱細小的骨架看來,他的身高應該很有限。
除了這些之外,雷隱還發現那個人的皮膚上有多處地方出現水泡和水腫。甚至有一些水泡還破裂流膿,這是很明顯的嚴重灼傷症狀。
雷隱將目光移到那個人身處的內部,發現其表面覆蓋著一層很平滑的物質,只是有不少地方卻不斷地冒著白煙。
到這時,雷隱已經知道這具身體為什麼靜止不動。也許這個人造假體可以刀槍不入。但是在過千度的烈焰燃燒下,裡面的電路應該被高溫熔化了。至於機殼為什麼會突然打開,雷隱猜測可能是為了保護裡面的駕駛者所設下的防護機制。
「現在怎麼辦?」張倩有點不知所措地低聲問道。
雷隱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那個應該就是教主本人,為了防止萬一,最好再補上一槍。至於這個假體,我們要想辦法帶走,不能留給其他人。」
張倩知道不用多久就會有人過來,她沒有猶豫,立刻拔槍瞄準那個人的頭。
忽然,她看到那個人突然慢慢把頭抬了起來,並且睜開眼睛沉默地注視她。
到這時,雷隱才看清楚那個人的五宮。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張倩看到,那個人地五宮看起來相當年輕,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綠,有點像海草,只是他的眼珠卻是從未見過的暗綠色。
跟一般的歐洲人的綠色或藍色不同,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綠,有點像海草,也有點像色澤暗淡的翡翠一樣。
這時,那個人將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然後以一種奇怪的聲調說:「想不到我會輸給你們這些蟲子。不過有一件事你們一定不知道,其實我已經在日本待了兩個多月。你們在歐洲看到的那個人,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我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即使我死了,我的繼任者仍然會繼續我未完成的事業。」
「快開槍。」還沒等那個人說完,雷隱忽然大聲叫了一聲。
張倩全身一震,立刻板動了板機,一下沉悶的槍聲隨之響起。
雷隱看到教主的頭部確確實實地中槍後,再次大聲喝道:「有危險,所有人馬上撤退,老狂快跑!」說完,他一把拉住張倩的手轉身向後狂奔而去。
狂刀從來沒見過這傢伙如此緊張的樣子,當下二話沒說立刻跟在他後面發力狂奔。
「馬上撤退!」雖然有些不解。但一號看到這樣,立刻當機立斷下達簡短的命令,帶領其他人一起向後跑。
在跑了將近一百米左右,張倩好不容易才找了機會開口說話,「正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總之現在先逃命要緊。」說話的時候,他地腳步一點也沒有停頓。
他的確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當他在聽那個人說話時,突然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在數之不盡的轉生中,這種奇妙的直覺曾經救了他很多次。因此當他覺得不妥的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
雷隱剛一說完,在他們後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緊接著。鮮紅地火焰如海浪一般不斷向他們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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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深夜時分,芝浦以東地區兩起懷疑是由於地下瓦斯洩露所引走的大爆炸。這兩起爆炸相繼發生於芝浦大停電之後的半個小時內。其中一個爆炸地點正是東京對外貿晚處處長的私人官邸。據當地居民反映……」
「嗶」一聲。電視機被一下子關掉了。
隨手將搖控扔在一邊,雷隱將身體打平躺在沙發上,然後拿起手機打到附近的快餐店叫外賣。
就在這時,他聽到外面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他笑了笑,然後對著手機說:「請取消我剛剛叫的外賣,因為給我做飯地人來了。」
走進大廳後,和美很快就看到正躺在沙發上的兄長。
「哥哥。」走近他身邊後。和美輕輕地叫了一聲。
雷隱突然睜大眼睛盯著她。
和美嚇了一跳,隨那瞪著他說:「原來你早醒了。」
雷隱笑,「你不是經常說我上輩子是貓嗎?你來得正好,我有點餓了,快給我做飯。」
和美沒有出聲。而是以審視地眼光看著他,過了一會才說:「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有什麼好事發生了嗎?」
「就是因為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才值得高興呀。你想想,現在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呀,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雷隱一邊說一邊作振奮狀。
「啐,不說就算了。」和美懶得再問下去,站起來走到冰箱前面打開來看。
過了一會,她把頭轉過來說:「因為我不知道你今晚回不回來,所以沒買菜過來。冰箱只有一些雞蛋跟火腿腸,幫你炒個面怎麼樣?」
「隨便,不過要快點,好像越來越餓了。」雷隱說話的時候,順手又將搖控拿起來把電視打開。
十來分鐘後,和美端著一大碟熱氣騰騰的炒麵從廚房裡走出來。
聞到香味的雷隱頓時精神一振,立刻從沙發上坐起來。
將目光從無聊的電視節目上移到兄長身上,看到他像餓鬼投胎一樣的吃相,和美忍不住問:「好像真的很餓地樣子,你中午沒吃飯嗎?」
雷隱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後說:「從上午十一點睡到現在,一粒米都沒下肚。現在才深切體會到,有個會做飯的妹妹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呀。」說完,他又開始埋頭大吃起來。
和美笑了笑,然後把頭轉回去繼續看電視。
把整碟炒麵吃完後,雷隱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然後順路走到廚房門口對洗著餐具的和美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和美一邊洗一邊回答:「因為回家也沒什麼事做,所以我想暫時再做一段時間兼職。」
「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媽媽也有挺長一段時間沒見你了。」
和美想了想,然後說:「嗯,我知道了。」
「和美是個好孩子。」雷隱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頭。
和美頓時一副想咬他的一口地眼神。
由於時間還早,兩人閒著無事做於是就坐在沙發上看恐怖片。
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竟然在演到最血腥的畫面時仍然可以平靜地吃著薯片,雷隱忍不住開口說:「喂。小姐,這是恐怖片呀,給點正常女生該有的反應出來行不行?哪有人像你這樣在看到這種血肉模糊的畫面時還能吃得下薯片的?」
和美若無其事地回答:「怕什麼。反正都是假的。」
雷隱沒好氣地說:「如果個個觀眾都像你這樣,全世界地電影公司都會倒閉。拜託,人人都知道電影是假的,可是你要把它當成真的來看才能投入進去,才會覺得有意思呀。」
和美聽完之後想了想,突然一下了站了起來。
「怎麼,想通了嗎?」
「不是。我想去冰箱拿汽水。」
雷隱有點無力地望著她。
看到他這副表情,和美地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當兩人把那部片子看到一半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和美去開門的時候,看到外面站著一個穿著淺色長裙的女生。
「請問你找誰?」和美以審視的眼光看著那個女生。
「我是來找源內同學的,請問他在裡面嗎?」
「他在這裡,請進來吧。」和美表情冷淡地說了一句。
「打擾了。」那個女生十分有禮貌地向和美鞠了一躬。
走進大廳後,和美對雷隱說:「哥哥,有人找你。」
雷隱回過頭來,在看到和美身後地女生的時。他微笑說:「你來了,請坐。」
「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葵倉愛有點歉意地說。
「現在才八點左右,不算晚。想喝什麼,我這裡只有啤酒跟汽水,是不是要汽水?」
「好的。」
這時和美對雷隱說:「哥哥,竟然你有客人來了,那我先回去了。」
雷隱點點頭。「路上小心點。」
和美在經過他的身邊時,忽然小聲說:「哥哥,不要幹壞事喔。」
雷隱氣跌,伸手想去捏她的臉。
早有準備的和美立刻閃開來,然後笑咪咪地走了出去。
把大門關好後。雷隱回到大廳,看到葵倉愛正以相當明顯的恐懼眼神看著電視上面的恐怖畫面。
雷隱坐下來後說:「剛剛正和我妹妹在看這部電影,如果你害怕地話我關掉就是了。」說完,他用遙控器把影碟停下來。
葵倉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我從小就很膽小,所以從來都不敢看恐怖片,怕看了之後晚上不敢一個人上洗手間。」
「怎麼也好,總比我妹妹的反應來的正常,那傢伙可以一邊看一邊吃著薯片喝汽水。你家人知道你已經平安回去了嗎?」
葵倉愛點點頭說:「他們把我訓了頓,還要我明天就回家一趟,所以我想趁今晚過來對你說聲多謝。」
「你太客氣了,不過發生了這麼多事,回家休息幾天也好。」
葵倉愛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正志,可以告訴我那個人現在怎麼樣嗎?」
雷隱看了她一眼,然後說:「我只能告訴你,那個人已經死了。」
聽到他地話,葵倉愛眼中露出一絲黯然的神色。
過了一會,她輕輕地說一句,「其實他是一個很可憐的人。」
「看來你知道有關那個人的事,可以說來聽聽嗎?」因為昨晚情況十分混亂,雷隱在馬不停蹄地救出她以後就急忙把她送回公寓,根本沒時間問清楚。現在看她好像真的知道些什麼,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有很多事我並不是很清楚,因為他只跟我談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其實他把我抓走只是為了研究我那種特別的能力,並沒有打算傷害我,他好像想利用那種能力來做某件很重要的事。」
雷隱想了想,然後問:「那他是怎麼知道你有這種能力地?」
「他說像我這樣可以接受別人腦電波的人,本身會在無意識中發散一種特殊的波長,但這種波長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只有像他那樣擁有特異體質的人才能感覺得到。他在偶然間發現我身上散發這種波長,為了測試我是否真地擁有接受腦電波能力,於是第二天特意扮成那個樣子來接近我並觀察我的反應,只是當時他也很意外我會一直跟著他。本來他打算一測試成功就立刻把我帶走,但因為當時你也跟我在一起,所以他才暫時放過我。」
雷隱苦笑,「我也想不到抓你的人是他,我本來一直以為把你抓走的是政府那邊的人。結果昨晚在看到他的相貌後才想起他就是那天那個想自殺的小子,我才明白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綁架。那個人的演技實在太好,當時我和你跟了他一天,竟然一點馬腳也看不出來。你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嗎?」
葵倉愛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因為他由始至終都沒有說任何有關自己的事,但我感覺他並不是一個太壞的人。」
雷隱在心裡說,那只是因為你沒見過他指使他那幾個保鏢向我們動手時的樣子而已。
開車將葵倉愛送回公寓後,雷隱坐在駕駛座上沉思起來。
他記得當時那個教主在臨死前曾經說過,他的什麼繼任者會繼續他示完成的事業。希望那傢伙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說說而已,不然真有什麼繼任者存在的話,今後還會麻煩多多。
想到頭痛的時候,雷隱懶得再想下去,連忙發動汽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