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雷隱的話,直子嚇了一大跳,老人更是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雷,你說你要看那把刀?」直子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
「是的。」雷隱走到老人面前說:「請讓我看一下盒子裡面刀好嗎?」
「請給我一個理由。」老人平靜地說。
「我有一個朋友,他家傳著一把同樣不祥的凶刀,但是後來由於一些原因,這把刀不見了。他曾經拜託過我,如果有朝一日見到這把刀的話,讓我通知他的家人。因此我想看一下這把刀是不是他說的那一把。」
想了一下,老人問道:「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他叫長川明次,是柳生劍派的人。」說到這個名字時,雷隱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長川明次就是長川九次郎的真名,一個令他思潮起伏的名字。
老人搖了搖頭,「你的要求我無法答應。這把刀實在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你是直子最重要的人,我並不能讓你冒險。」
雷隱沉聲說:「那個老朋友在生的時候,我曾經對他有所虧欠,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我還是想盡可能地作一些補償,完成他的托付,希望你能夠體諒。」
雷隱在說話時所流露出來的眼神直子曾經見過,那是在他還是高中一年級時在沖繩參加修學旅行的時候。現在再次看到這種眼神,直子的心弦不禁輕輕地顫動起來。
在老人深思著的時候,直子鬆開愛人的手臂慢慢地走到她身邊說:「奶奶,求求你答應他好嗎?」
老人抬起頭看著她,「直子,你確定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別忘記,這把刀是很危險地。」
直子回頭看了愛人一眼後以輕柔但卻堅定的聲音說:「他地心願就是我地心願,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跟他一起去面對地。請奶奶答應他的請求,求求你。」
聽完她的話後,老人輕輕地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執意搖這樣做,我答應你就是了。」
「謝謝奶奶。」直子向她鞠了一躬。
直子回到雷隱的身邊。把頭貼在他的胸口輕輕說:「雷,小心點。」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跟你奶奶先出去一下。」雷隱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直子跟老人走出房間。
等她們走到房間外面後,雷隱走到桌子前面,略略看了一下後,就伸手去解開綁在盒子上的彎玉跟艾草。
因為那些東西都綁得很緊,而且打的是死結,雷隱沒辦法,只好掏出一把小刀把繩子割斷。
把上面的附著物全部清乾淨後。只剩下盒子表面貼著地一張張令人覺得十分詭異的符咒。
他用小刀在開口的位置劃了一下,把符咒切開了一個縫。
把小刀收好後,雷隱慢慢地把盒子打開。
看到他的動作,在外面看著地直子整個心都提了起來。這時,誰也不知道把盒子打開後會發生什麼事。
終於,她看到,盒子被整個打開了。
這時,周圍一切都很安靜平常,並沒有任何事發生。直子略略鬆了口氣。
可是當她望著雷隱的背影時,卻忽然發現他好像變得跟平時有點不一樣。
這時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覺,雖然因為背向她的關係,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從他背影中,直子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一點。
緊接著,她看到雷隱把右手往刀柄的位置伸去。
他要把刀拿起來?直子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
想起剛剛奶奶說的那兩個人的遭遇,關心過切之下,直子忍不住叫了出來:「雷,不要……」
可是還沒等她說完,老人忽然拉著她的手低聲說:「不要打擾他。」
直子不敢再作聲,只能既擔心又著急地看著雷隱。
終於,雷隱的右手握住了刀柄,然後慢慢地把整把刀豎了起來。
事隔這麼多年後,直子終於再次看到這把只有些許印象的刀的全貌。
那是一把比平時所見的刀還要長一些的日本武士刀,上面並沒有刀鞘,刃長將近一米,刀身呈現一種奇怪的黑褐色。
不知為什麼,直子一看到那把刀,忽然有種全身無力,好像貧血一樣的暈眩感。似乎覺察到孫女的情況,老人在拉著她手的同時,另一隻手用力地扶著她的腰。
得到老人的幫助,直子終於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體,來不及向奶奶道謝,她繼續向前面望過去。
只見此時的雷隱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手中的刀,安靜得好像一個持刀的雕像一樣。
剛剛那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越來越清晰了,她發現,此時的雷隱全身正散發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沒錯,的確是壓迫感,她現在終於可以將這種奇怪的感覺隱若地形容出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雷隱這個樣子,但是很奇妙地,在這種令人彷彿呼吸不順的無形壓迫感下,她卻有一種熟悉的安全感,就好像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一樣。
慢慢地,雷隱將手中的刀橫放,然後把它放回了盒子,最後他把盒子合上。
在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雷隱轉身走了出來。
「雷……」直子一下子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放心,我沒事。」雷隱抱著她柔聲安慰起來。
「雷,我剛剛真的好怕。」直子一邊說一邊小聲抽泣著。
雷隱在抱緊她的同時,用手輕輕地摸著她頸後的秀髮。
站在旁邊的直子奶奶微笑看著他們。
「雷,那把刀是你朋友說的那把嗎?」在之前喝茶的房間裡,直子把一杯重新沏好的茶放到他面前後問道。
雷隱搖了搖頭,「雖然跟我那個朋友形容地有點像,但是那把刀並沒有銘文,所以並不是我朋友說的那把。」
通常日本刀的外側位置都會有一些銘文,尤其是一些名匠所作的刀,而這把刀卻什麼也沒有。
把茶杯放下後,雷隱向坐在對面的老人說:「也許有些唐突,但是我建議你還是把那把刀盡早埋起來比較好。」
老人看著他說:「其實在直子外公還在世時,因為發生過那件事,我曾經勸過他這樣做,可是他是個很固執的人,他認為既然是好朋友寄存在他這裡的重要對象,不能如此粗暴地對待。作為他尚在人世的妻子,我理應遵從他的心願,把這把不祥的刀保管到我離開的那天為止。」
「雷,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子對剛才的感覺仍然印象猶深。
雷隱沉聲說:「那把到上面沾附著十分重的死氣。」
「什麼是死氣?」直子有點驚訝地問。
把她的纖手握在手裡,雷隱說:「死氣也被稱為屍氣,這時古時的說法。從符合科學的角度解釋是,當一個人在非自然死亡情況下,尤其是被人殺死的話,有時會在死亡的一瞬間釋放出一種物質,或者應該叫能量,這些能量會附著到殺死自己的凶器上或兇手身上。通常,死氣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慢慢減淡,最後完全消散,但是也會有例外。當一個人用同一件凶器不斷地殺人,這時死氣的累積很可能會超過消散的速度,當死氣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發生質變,形成一種不會隨時間的過去而消散的特殊死氣。當這種特殊死氣到達一定數量時,就會對持有這件凶器的人產生無法預測的影響,這種影響的程度會視乎附著在凶器上面死氣的多少而有所不同。最有可能的是會逐漸令持有者的性格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粗暴或者嗜血。但是這把刀不同,附著在它上面的死氣重得異乎尋常,如果是普通人拿起它的話,很可能會發狂,但是也有可能會出現其他的情況。」
聽到雷隱的話,直子十分緊張地反握他的手,「那你會不會有事?」
雷隱拍了拍她的手說:「放心吧,我沒事。」
看到愛人的眼神清澈如昔,直子終於放下心來。
這時,直子奶奶忽然說:「我當時聽那把刀的原主人說過,這把刀是經過封魂的。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雷隱頜首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把刀會變成這樣。所謂封魂是日本的叫法,真正的名稱應該叫劍祭。是指在劍或刀剛要煉好出爐的時候,鑄劍或鑄刀的人將自己的血滴在劍身上,從而令劍或刀開鋒。但是後來這種做法慢慢被扭曲,變成將一個或幾個活生生的人扔到煉爐裡面,想讓死者的怨魂跟利器相融合,產生真正的凶器。但會這樣鑄劍的人一般都是些瘋子,可以說,經過這種方法鑄成的劍或刀,在還未真正殺人之前就已經是一把凶器。如果再用它來殺人的話,就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邪刀。
另外有一點要說明一下,其實真正能封住這把刀上面的死氣而不讓它們擴散的並不是那些符咒或彎玉,而是那個桃木盒。」
老人不由得歎了口氣說:「這麼說來,那兩人最後變成那樣,是真的受到了這把刀的影響,是我們家間接害了他們呀。」
雷隱不知怎麼安慰她才好,畢竟這時事實,誤殺跟謀殺雖然有所區別,但結果卻是一樣地。
「奶奶,這種事誰也預料不到,請您不要想太多了。」直子走過去勸慰著。
「我有點累了,想去休息一下,你們慢慢坐。」老人撐著桌子站起來。
直子馬上扶著她向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