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來到雷隱的公寓後,和美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立刻問了一個問題。剛剛在出租車裡因為武淺靜也在,所以她並沒有問任何問題。
「剛下飛機。」雷隱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雖然他在去找雷力之前已經加派了人手保護和美跟留美她們,但是還是想親自確認一下才放心。而且因為還有一些手尾沒有解決,他還不能現在就去接直子回來。
沉默了一下,和美低聲說:「這次回來以後,你還會出去嗎?」
「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應該不用再出去了。」
和美頓時臉露喜色,「是真的嗎?」
雷隱微笑著點了點頭。
和美的眼眶慢慢紅了起來,但她立刻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
過了一會,當她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後,抬頭說:「哥哥,我去幫你煮點東西好不好?」
雖然已經在飛機上吃了晚飯,但是因為飛機餐的份量一般很少,現在被她提起,還真有點餓了,於是雷隱答應了。
「你等一下,很快就可以了。」和美十分高興地站起來往冰箱走去。
因為雷隱出去了近三個月,冰箱裡面大部分可以吃的東西都已經過期而被和美扔掉了,幸好還有一些前天買回來的新鮮雞蛋跟麵條。於是和美拿著這些東西走進了廚房。
看著鍋裡的水慢慢被煮熟,和美的心中一片安寧,嘴角也露出一絲十分輕鬆的笑容。
太好了,哥哥終於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兩個月了。他已經出去兩個月了。在這兩個月裡,不僅沒有接到他的任何電話,甚至不知道他在哪裡。
在聽到之前他跟佐佐子老師的對話後,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妹妹了,她開始隱約知道了一些哥哥隱藏在背後的東西。因此直覺到哥哥這趟外出是要去處理一些很危險的事。
這種猜想讓她覺得十分的不安,而且這種不安情緒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日益加重。
雖然她可以為他編些理由來不讓留美擔心,但是她卻無法令自己安心。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從今以後再也聽不到他熟悉的聲音,再也看不到那親切的笑容。
現在,他終於回來了,她所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在她想著事情的時候,水煮開了,她於是把麵條放進熱水裡,然後用筷子輕輕地攪動不讓它們粘在一起。等麵條煮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把兩個雞蛋打下去,在加了些調味料後,很快的,一鍋雞蛋面煮好了。把圍裙脫下來後,和美用托盤端著裝好麵條的碗走了出去。
走到大廳的時候,和美剛要說話,卻看到靠坐在沙發上的雷隱已經睡著了。
把麵條放在桌子上,和美用遙控把電視機關掉,然後在他身邊慢慢坐下來。
他一定很累了。和美溫柔地注視著他沉靜的睡容。
哥哥,你知道嗎?每個人都以為我很堅強,但是他們並不知道,那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和美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安靜地看著他那張稱不上英俊的臉。
「混蛋,你這兩個月去哪裡了?連電話也不打一個,害我以為你死掉了。」在學校的餐廳裡,武田滿臉激動地抓著雷隱的衣領大吼起來。
「白癡,快放手呀,衣服快爛了。」雷隱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衣領上的紐扣開始繃斷的聲音。
「我管你那麼多,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在武田的大叫聲中,雷隱悲慘地發現,真的有一顆扣子被扯斷了。
這時坐在旁邊的吉川慢悠悠地說:「喂,你們兩個,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要做這種動作好不好,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們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
看他那傢伙一邊喝茶一邊說著這些風涼話,雷隱火大起來,「你這混蛋,只會在一邊說風涼話。喂,還有你呀,還不快點放手。」雷隱用力向武田的頭敲了一下。
這招果然有效,叛逆青年在一聲慘叫後放開了他的衣領捂著自己的頭破口大罵起來。
雷隱懶得理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
武田罵了一會,覺得有點吃虧,也跟著坐下來,然後瞪著這個一句話沒說就失蹤了兩個多月的傢伙。
坐在他旁邊的和美掩嘴笑了一會,然後把手中的一個袋子遞給兄長。
雷隱隨手接過後打開來,從裡面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放到武田的前面,「手信。」
「不要以為送我一點禮物就可以矇混過去。」武田一邊嘀咕著一邊拆開包裝紙。
「你們也有。」雷隱從袋子裡又拿出幾樣禮物遞給吉川、白石明跟武淺靜。
「我也有份?謝謝!」武淺靜驚喜地接過禮物。
忽然,旁邊傳來武田的驚叫聲,「這、這難道是傳說中限量出售的雙槍燃油打火機?」叛逆青年不敢相信的看著手中設計精巧簡約的打火機。
「果然識貨,聽那間店的銷售員說,這是最早期的珍珠系列其中一款,全世界只有三千個。不過這種打火機的價值,也只有會抽煙的玩家才能瞭解。」
武田馬上「叮」一下把打火機的帽蓋打開來看,過了一會才激動地說:「真、鎮的是雙槍,正志,你真是太好人了。」
看到他想衝過來抱自己,雷隱立刻用力把他推回座位上,「你給我坐好,你敢再過來的話我馬上把打火機收回去。」
武田一聽,馬上不敢再動,雙手緊握著那只打火機把玩起來。一邊玩一邊不斷讚歎著,已經完全忘了向好友興師問罪的事。
給吉川跟白石明的分別是一支有精美蝕刻花紋的鋼筆跟一把瑞士軍刀,而武淺靜則愛不釋手地看著送給她的一枚胸針。
吃完晚飯後,雷隱跟他們幾個到四處逛了起來。
離開了兩個多月,學校裡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只不過那個令眾多男學生跟男老師神魂顛倒的佐佐子老師已經離職了。除了雷隱外,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對於這樣一個美女的突然離去,武田是其中最不捨得的一個。但嚴格來說,這傢伙也只是迷戀著佐佐子的美貌跟身材而已,還談不上什麼真感情,所以在她離開沒多久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但對於雷隱來說,佐佐子雖然不在了,可是她遺留下來的手尾問題卻並不好解決。這個問題就像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的小型炸彈一樣危險,因此雷隱正在想辦法解決,以除後患。
也許,需要借助一下他們的力量才行。
看到雷隱眼中露出深思的眼神,和美不禁有點擔心地小聲問:「哥哥,怎麼了?」
雷隱微笑說:「沒什麼,不要擔心。」
美應了一聲,但兩隻手卻不自覺地抱著他的手臂。她很害怕哥哥又要出去做些危險的事。
「安田,你最近好像對人家越來越冷淡了,約了你幾次都不出來。你是不是認識了其他女孩子?」在他們前面一百米處,一個漂亮的女生正拉著一個外表出眾的年輕男子撒嬌。
「不要煩我。」
「你什麼態度嘛,你當時追我的時候可是很溫柔的,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別的女生?」
「這些與你無關,和、和美……」緒方安田驚訝地看到迎面走過來的和美。
「和美,是你的朋友嗎?」雷隱轉頭問。
「不是,不要理他。」和美小聲說了一句後繼續向前走。
緒方安田掙開那個女生的手走到她面前說:「和美,你聽我說……」
和美冷淡地說:「你的事與我無關,請讓開。」
緒方安田卻仿如未聞,只是低頭緊緊地盯著她抱住雷隱手臂的雙手。
武田早就看這傢伙不順眼,馬上走過去大聲說:「喂,叫你讓開呀,你難道聽不到嗎?」
在前一段時間,他聽到有個非常受女生歡迎的花花公子正在追求和美的傳聞,只是因為兩個學部之間相隔較遠,一直沒機會遇到,現在總算是看到本人了。
「和美,他是你的男朋友嗎?」說話的時候,緒方安田以殺父仇人一樣的眼神盯著雷隱,他已經認出這個傢伙就是昨天晚上跟和美抱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和美冷冷地看著他,「你的事與我無關,同樣的,你也沒權利過問我的事。」
「和美,這傢伙有什麼好?你就是因為他才一直拒絕我的嗎?」緒方安田激動地看著她。昨晚和美哭著撲進這個男人懷中的一幕再度在他腦海中浮現,那種莫名的刺痛感再次在他心裡升起。
這時,那個女生已經大概知道了什麼事,她立刻走過來大聲說:「安田,你對我的態度變成這樣,難道就是因為喜歡上這個女人嗎?」
「你給我閉嘴。」緒方安田心煩氣躁地喝道。
那個女生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她哭著說:「你竟然為了這種女人這樣對我?你太過分了。」
不想再看這種鬧劇,和美拉著雷隱從安田身邊走過。
看到和美要走開,安田馬上伸手想要拉她。
在他快要拉住她手臂的時候,一隻手突然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從旁邊傳來一把年輕男性的聲音:「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具體的情況,但是像你這種跟其他女生糾纏不休的花花公子是沒資格追求我妹妹的。」
本來憤怒得想狠扁著個男人的緒方安田在聽到他的話後,突然整個人呆住了。
「你……你剛剛說妹妹?你是和美的哥哥?」他睜大眼睛看著雷隱。
有點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和美低聲對雷隱說:「哥哥,不要理他,我們快走吧。」
雷隱放開了他的手。
站在最後的武淺靜以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後,也跟著離開了。
這時安田沒有再追上去,臉上卻露出奇怪的笑容。
那個女生看安田這麼久都沒有過來哄自己,正要對他發火,可是在走近他的時候卻聽到他在喃喃地說著什麼。
「她剛剛叫他哥哥?原來他們真是兄妹。我想起來了,她好像是有一個同樣在帝京讀書的哥哥,我竟然連這種事也忘了……」
「安田你這混蛋!」在聽清楚安田的自言自語後,那個女生憤怒地跑開了。
在另一方面,武田正邊走邊罵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厚臉皮的男人,真不明白那些女生怎麼會喜歡那樣的男人。」
吉川跟他十幾年的死黨,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斜視著他說:「我看你是在妒忌吧?以專業眼光來看,像他那樣的男生是很容易泡到馬子的。賣相好、開的是名牌跑車,而且又會跟女孩子調情,這種條件的男生可以說是女性殺手。跟他比起來,就是我也有所不及。不過你千萬不要誤會,比不過他的不是其他,只是沒有他那麼多Money而已。你也知道,我家的頑固老頭怕我亂花錢,每個月只給我很少的零用錢,所以我連好一點的車都不敢買。」
被說中心事的武田惱羞成怒地叫起來,「混蛋,誰會妒忌那種花花公子呀?開名牌跑車有什麼了不起,哪天我把我的愛車開過來,到時絕對比他還要受歡迎。對喔,我為什麼不把我的愛車拿來這裡開呢?」武田越想越後悔。
雷隱對和美笑著說:「雖然追求者是個花花公子,但是這也表示開始有人懂得欣賞你了,看來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瞎子。」
和美撇了撇嘴說:「誰要那種花花公子欣賞?像他那種自以為是大眾情人的男人我看到就想吐。」
「說得也有道理,花花公子是靠不住。將來能做我妹夫的男人,除了要對你好以外,至少要過的了我這關才行。對,最低限度也要能堅持到在一分鐘內不被我扁到地上起不來才行。」雷隱嬉笑著說。
「和美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武淺靜滿臉擔心地插嘴問道。
「怎麼,你有推薦的人選嗎?」雷隱逗她道。
「沒、沒有。」
和美十分不滿地說:「你就這麼想把我推銷出去嗎?是不是開始嫌我煩了?」
「說一下而已,如果現在就把你推銷出去,那誰來幫我搞清潔?」
「可惡,竟然把我當清潔工。」和美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我敢發誓叢來沒有這樣想過,因為清潔工是要收費的,但你卻是免費的,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分別的。」雷隱一連正經地說。
和美忍無可忍,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你有沒有搞錯,說笑而已,你還真咬呀。快送開,好痛呀。」雷隱鬼叫起來。
武淺靜忍不住大聲笑出來,而走在前面的三個人則驚訝地回頭看著這個平時表情冷漠的少女正表情惱怒的用牙咬著兄長的肩膀。
在驚訝之餘,武田忽然覺得,和美好像變得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但是具體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
聽到門鈴聲,雷隱從沙發上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從貓眼望出去,只見站在外面的是一個戴著一頂遮過眼睛的帽子、看起來很年輕的女性。
「你找誰?」雷隱打開門後,仔細打量著她。
「請問你是源內先生嗎?」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
「我有些急事想跟你談一下,能讓我進去說嗎?」那個女人說話的時候始終低著頭。
雷隱看了她一眼後才說:「請進來吧。」
進入到大廳時,那個女人把帽子脫掉,露出一張雖然漂亮但對雷隱來說十分陌生的臉容。
「請坐。」
「謝謝。」那個女人在沙發上坐下來。
「請稍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杯茶來。」
「不用了。」
雷隱沒說話,只是繞過沙發背後向廚房走去。
端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突然感覺到頸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在同一時間,她感到自己的咽喉被一隻手緊緊地扣住。
「別動,否則我馬上殺掉你。」耳邊傳來「源內先生」同樣冰冷的聲音。
這突然發生的變故令她恐慌得全身發抖,可是被扣住的咽喉卻阻擋她發出任何的聲音。
「告訴我,你是誰?」雷隱扣在她咽喉處的手稍微放鬆了一點,讓她可以說話。
「你、你想幹什麼?」女人嚇得哭起來。
「真是好演技呀,好久沒見了,佐佐子老師。」雷隱突然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叫友販涼字,並不是叫佐佐子。」那個女人緊張地解釋著。
雷隱冷笑,「你知道嗎?剛剛你哭出來的時候,一時忘了變聲,不小心露出了原來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那個女人忽然停止了哭聲,然後歎了口氣說:「想不到這麼快就被你識穿了,真是一點都不好玩。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剛剛並不是忘了變聲,而是被你的手扣著喉嚨一時變不了聲而已。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看來你也是個變聲的高手。」說些話的時候,女人聲音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變得完完全全是佐佐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