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聲門鐘響了一下後,一個金髮少女從放滿了汽車配件的幾個貨架中走了過來。
她對著剛進門的年輕男子說:「歡迎光臨,請問你想要什麼?」
「我想找你們老闆,羅賓在嗎?」
「我正在車房裡面修車,你在這裡坐一下,我馬上去通知他。」說完,她給他倒了一杯水。
「謝謝。」年輕男子在接待處的沙發坐了下來。
過了沒多就,一個雙手沾滿了機油的美籍年輕男子跟那個金髮少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看到正坐在沙發對自己微笑的亞裔年輕男子,羅賓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然後滿臉驚喜地向他衝過去。
看到老闆想跟那個男人擁抱,金髮少女忍不住好心出聲提醒:「羅賓,你的手上有機油。」
羅賓一聽,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收回了手,沒有將好友的衣服報廢。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羅賓滿臉興奮地說。
亞裔男子笑著說:「來美國辦點事,順便來看看你。」
「你等我一下,我洗完手後跟你去吃飯。」
「不影響你工作吧?」
「不會,你先坐一下。瑪莉,你幫我招呼一下我的好朋友。」說完,羅賓想換洗的房間跑去。
看到他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金髮少女不禁微笑起來。
過了一會,已經洗趕緊手跟換了套便服的羅賓快步走出來,「瑪莉。店裡的事麻煩你招呼一下。雷隱,我們走吧。」
「我知道了。」
亞裔青年在旁邊安靜地微笑著,這麼久沒見,這傢伙果然成熟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染著奇怪地髮色,以及喜歡奇裝異服,人也沉穩了不少。看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知道好友並不是個喜歡排場的人,所以羅賓並沒有帶他去那種高級餐館,而是和他去了一處有曾經帶他去過的一間不算很大但別有風味的意大利餐館。
耳中聽著充滿濃郁意大利風情的民族樂曲,然後品嚐著彷彿教夫機關鎗下一般模樣的西紅柿肉醬意粉。再加上一瓶紅酒,兩個不同國籍不同膚色的年輕男子都覺得十分地暢快舒服。
「最近店裡的生意好嗎?」喝了一口紅酒後,雷隱問道。
「還算可以。多得以前地一些朋友幫忙,為了我拉了不少客人過來。」羅賓邊吃邊說。
「有回教堂那邊去過嗎?」
「一個星期去一次左右,有時要幫神父買東西的話就去兩到三次。」
「神父跟吉兒修女他們身體好嗎?」
「神父最近的腰有點不舒服,畢竟年紀大了。我已經勸過他叫他減少去外面布道地次數,可是你也知道他是個多麼固執的人,根本就不聽我的勸告。至於吉兒修女跟其他幾個修女都很好。你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雷隱微笑,「至少還活著,不是嗎?這已經足夠了。來。為我們兩個都活著而乾杯。」說完,他舉起裝滿紅酒的杯子。
羅賓被他逗得笑出來。也順手端起自己的被子跟他碰了一下,然後兩人一飲而盡。
「剛剛那個叫瑪莉的女孩子有男朋友沒有?」雷隱忽然問了一句。
「還沒有,怎麼,你對他有意思?」羅賓有點意外地笑起來。
「不是我,是你,我覺得她是個單純的好女孩,不考慮一下嗎?」
「老實說,現在沒什麼心情。」
「因為吉兒修女?」
羅賓並沒有否認地苦笑了一下,「喜歡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但要忘記一個喜歡的人卻是一件很困難地事。有時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傻。明知道跟吉兒修女是不可能的,但是每次看到她地時候都會胡思亂想。」
「時間,時間會沖淡一切的。慢慢來吧,反正你的時間還很多。」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喜歡說教。」
「奇怪。為什麼很多人都跟我說過這句話?」
羅賓笑起來,「看來你不去做神父的確是一種浪費。」
「免了吧,我不太適合這麼嚴肅的說教工作。」
「準備什麼時候走?」
「明天。」
「這麼快?」羅賓一驚。
「還有些事要做,只是順路過來看看你而已。」
羅賓露出失望的表情,「好不容易才見面,想不到這麼快就要說再見了。明天我去送你吧。」
「不用了,兩個大男人搞這麼傷情幹什麼?放心吧,等事情處理完了,我會再找個時間老找你好好聚一聚的。今晚不要想太多,不醉無歸。」說完,雷隱又舉起了酒杯。
瞭解他說一不二的性格,羅賓只好作罷,也跟著舉起了酒杯。
兩人聊了很晚,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最後直到餐館打佯了,兩人才離開,此時的羅賓已經大醉。
還好他住在原來的地方,雷隱憑記憶把他送了回去。
把他放在床上後,看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地金髮男子。
「希望還有命再見。」拍了拍他的肩膀,雷隱順手幫他蓋好被單,然後再看了他一眼,關門離開了。
「師傅,找到船了嗎?」等雷隱洗完澡出來後,雷力問。
「找到了,是一艘把人蛇偷渡到美國來的偷渡船。但是船不能馬上開,因為蛇頭們要避下風頭,另外還要維修一下船身跟買一些補給,所以要等到下個星期才能開船。」
「這麼說,我們要在這裡待上一個星期了?」
「如果沒什麼變故的話,是這樣沒錯。你地腿傷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從亞特蘭大逃亡到波士頓這幾天來,他的傷終於好了。
「那就好。長安呢?」
「他到外面買食物。」
雷隱點了點頭。對於長安的謹慎,他十分放心,並不擔心他會被人認出來。
一切似乎大局已定。
但對於就這樣白白失去了經營多年的總部,雷力越想越不爽。到最後,他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師父,我真是好不甘心呀。難道就這樣便宜那幫王八嗎?」
雷隱斜眼看著他,「那你想怎麼樣?」
「我……」雷力一時語塞。他也很清楚對方是什麼人,而且這一路上也是好不容易才逃過來的,只是心裡面的那種強烈憤恨感卻始終難以排遣。
看到雷力的臉色陰沉不頂,雷隱忽然露出一種玩味的眼神。
「真的很不爽嗎?」他忽然輕輕地問了一句。
雷力抬頭看著他,然後狠狠地點了點頭。
「你怕不怕死?」雷隱的笑容更加古怪。
「出來混黑道的,如果怕死的話還混個鳥。」雷力大聲說。
「也許真的會死也說不定。」
「師父,你想幹什麼?」雷力終於發現師父的神情有點不一樣了。
「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黑龍也養了那些人這麼多年,看來是時候要他們做點事了。老實說,被人當老鼠一樣追了這麼久,我也很不爽。老子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縮頭烏龜?竟然這次是別人先惹我們,要不就不玩,要玩就給他玩大的。不過你要想清楚,玩下去的結局很可能變得一無所有,甚至要過些終日被人追殺的日子。現在黑龍是你做當家,玩不玩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決定。」
呆呆地看著師父那雙彷彿看不到底的眼睛,雷力似乎可以看到從深淵裡面慢慢升起了兩團若有若無的火焰。這種眼神他曾經在十五幾年前看過一次,那時的事他至今還記得很清楚。
在外人看來,自己是個奇怪的人,因為他喜歡不按常理出牌的做事方法令黑到中許多人都覺得自己是個怪人。但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些不過是受到師父的潛移默化而已。而且,也只有他最清楚,師父才是個真正的怪人。他彷彿是一個矛盾的混合體。不管是處於哪一個位置,他都會盡量保持一種低調而且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但是有時,或者說是在一些特殊的時候,他卻會做出一些令人不敢相信的事。
用力握了一下拳頭,雷力突然一拳捶在桌子,把桌子一角硬生生地砸了下來。
「他奶奶的,老子就是死也要風光大葬,而且還要那些王八龜子們陪葬。玩了!」雷力站起來大吼著。
被房間裡面的聲音驚動,在大廳外面的三個暗組成員一下子持槍衝了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很快他們就楞住了,因為他們看到一老一少兩個大男人正像兩個瘋子一樣大聲狂笑著。
看到這副奇怪的情景,三個組員們只好你看我,我看你地相互對視著,完全不知道這兩師徒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