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唐人街,一個由幾條街組成的一個著名大型華語地區,也是全世界最大的海外唐人街。街面上,餐廳、店舖一家挨一家的,人頭湧湧,人們一律講白話,感覺上跟香港的廟街頗有幾分相似。這種情景,對那些飄洋海外的中國人來說,確實會覺得很親切和方便。
現在已經是凌晨1點左右,在唐人街東邊的一幢三層高樓房,卻依然亮著燈。在窗戶裡時不時地能看到不斷有人影走動著。
在這幢房子的地下室中,長安像在沉思似的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放在他旁邊桌子上的茶也已經涼了很久。
忽然,幾下有節奏的金屬撞擊聲毫無預兆地響起。
長安眼光一閃,馬上走到那個放滿雜物的大木櫃前面。
用力把木櫃推開,他摸索了一下,然後把幾塊早就斷開的木地板撬開,露出裡面一塊帶匙孔的金屬擋板。
長安從身上掏出一條鑰匙在擋板的匙孔上轉了一下,然後用手一掀,把整塊擋板掀了起來。
「那小子究竟有多久沒打掃過這條通道了,他奶奶的,搞得我一身的蜘蛛網。」雷隱一邊罵一邊從擋板下面的通道走上來。
「大人辛苦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最後那次打掃應該是三年前了,之後他就搬出去了。」長安忍著笑走上去幫他弄開粘得滿身都是的蜘蛛網。
「這是你們以防萬一用來逃命的地方,偶爾也清潔一下吧。」雷隱找張椅子坐下。
長安給他泡了杯茶後也跟著坐下來。
喝了一口茶後,雷隱對他說:「詳細給我講一下事情經過。」
「是,大人。兩天前的一個晚上,小雷應邀參加一個一年一度的幫派集會。可是在去的途中,被人伏擊,兩個司機跟五個保鏢全部死在車上。兩輛車也發生了爆炸,燒得面目全非。在這件事發生的4個小時後,我就收到了那些傢伙的電話。」
「當時沒有目擊者嗎?」
「我們在現場看到兩個被槍殺的流浪漢,他們應該就是所謂的目擊者了。」長安苦笑道。
「那些警察有什麼反應?」
「他們以為是幫派搏火,所以現在整天派人盯著我們。」
「竟然可以在幹掉他的手下後再強行將他擄走,真不知是那小子變弱了還是對方太強了。」雷隱冷笑道。
「請大人不要生氣,對方是早有預謀的,這事並不能全怪小雷。」
「我知道,你在電話裡聽到他的聲音了麼?」
「是的,對方只讓他說了兩句話。可是從那兩句話中,我按我們內部自定的暗語方式翻譯了一下,裡面提到了兩個詞,分別是『黑衣人』跟『海島』。」
「黑衣人這句就無謂了,猜也猜得到,倒是海島這個詞還有點用。那應該表示他現在一個海島上。不過具體位置他應該不會知道。那些傢伙開出什麼條件?」雷隱把茶杯放下。
「黑龍所有成員的名單、全部產業的轉讓權以及公司一切內部數據。他們明確地告訴我,只要將產權轉讓手續辦好後,就會馬上放人。他們需要我們以此來表明合作的誠意。」長安沉聲道。
「看來他們只是想控制黑龍,並不是想覆滅它。可以理解,畢竟如果可以控制一個像黑龍這樣根深蒂固的勢力,比重新扶植一個新的幫派要方便得多。產權接受方是什麼人?」
「一個叫美萊爾的經紀公司。我已經查過了,那家公司是最近才登記註冊的。老闆是一個名叫羅伯特.喬森的美國人。是一個退役軍人,身家清白得難以置信。簡直就像是一塊錢一塊錢存起來後再開公司的。員工連清潔工在內只有五個人。」長安有點哭笑不得地說。
「是我聽過最爛的空殼公司。如果能從那裡查出什麼東西來的話,我乾脆回家養老算了。不說這些了,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幾年前你跟小黑曾經在身上裝過一個什麼玩意,現在怎麼樣了,還有用嗎?」雷隱看著他。
雷隱說的那玩意其實是一種小型的信號發送裝置,類似於跟蹤器,但與跟蹤器不同的是,這種裝置的信號是以迭加的形式發送,最遠的接收距離可以達到兩百公里。雖然有著如此超長距離的接收範圍,但是因為考慮到電池使用的問題,所以只能每半個小時發送一次信號,而且每個月都要更換一次電池。長安跟雷力平時所戴著的戒子,其實就是這個東西。
長安跟雷力都是黑龍的主事人,除了會被人暗殺以外,被人綁架也是一件極有可能的事,所以為了預防這種情況,長安才特地叫人研究開發這種東西出來。
聽到雷隱的問話,長安從不遠處的書櫃裡拿出一幅地圖走過來。
「大人,從事發到他們來電話,只相隔不到4個小時,另外根據小雷暗語中『海島』這個詞,我馬上派人秘密地在紐約附近的海島進行搜索。終於,我們在這個叫『哈特島』的小島附近截獲了他的信號。有一點很奇怪,當我再派人去那裡接收信號的時候,卻什麼也接收不到。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他被關在密閉的空間內,信號傳不出來。另一個是最糟的情況,就是他的信號機被人發現並毀壞了。」長安的表情顯得十分嚴肅。
「想這麼多也沒用,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入到這個島內去確認一下。暗組的人都準備好了麼?」
「我已經叫他們隨時待命。大人你要現在就開始行動嗎?」長安問。
「當然,這種事只能速戰速決。快走吧,在路上的時候你再慢慢給我講這個島的情況吧。」說完,雷隱站了起來。
「是的,大人。」
□□□□□□□□□□□□□□□□□□□□□□□□□□□□在飄搖不定的遊艇上,雷隱用望遠鏡仔細地注視著前面那個小島。
現在還是深夜,加上今夜無月,整個海島看起來只是黑黑的一團。即使以雷隱的目力,也只能大概看出它的輪廓而已。
放下望遠鏡,雷隱歎了口氣。這是他這幾十年來最沒有把握的一次行動。除了知道對方的一點底細以外,對他們的實力分佈跟內部情況卻一無所知。相對的,雖然黑龍也是藏身於暗處,但是畢竟已經存在很多年了,加上近幾年較為頻繁的擴張行動,別人多少對它有了些大概的瞭解。當敵在暗己在明的情況下,是相當危險的。
但是再沒有把握,他也必須要去救那小子。誰叫自己是他師父呢。
現在唯一佔優勢的地方,就是對方也許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開始行動。如果可以攻其不備的話,或許可以成功也說不定。
望著海面上升得越來越高的浪花,看來今晚要起風了。
雷隱轉頭對長安說:「你真的決定跟我一起去嗎?別忘記,如果我跟小黑都不在了,必須要有人來主持大局。」
同樣穿著防水服的長安搖搖頭回答道:「大人,如果是以前的話,我也許會留下來。可是在知道您的經歷後,我忽然領悟到一件事。不管是黑龍也好,其它也好,只不過是身外物而已。即使我們都不在了,黑龍解散了,下面的兄弟還是會照樣活下來。黑龍是黑社會,不是什麼正義組織,如果底下的人要亂要為非作歹的話,就讓他們亂吧。反正那些政府高官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那我還操什麼心。所以,我只希望在身體還能動之前,做些我希望做的事而已。」
看著他平靜的笑容,雷隱知道再勸也沒用。
摸了一下手套裡那只戴在手指上的戒子,雷隱大聲說:「各位,開工吧。」說完,他戴好呼吸管,背著氧氣瓶首先跳下了水。
在他之後,長安以及二十幾個暗組成員也相繼下了水。
跟海面的風高浪急不同,海面以下卻十分地安靜。
在潛游了約一公里左右,二十幾個人終於來到了島邊的沙灘上。
在確定附近沒人後,雷隱帶著其它人跑到了島上的樹林裡。
將氧氣瓶、防水鏡等東西都藏好後,全部人開始把裝在防水包裡的裝備拿出來就地換上。
當所有人都準備好後,雷隱略略檢查了一下,然後領著他們向島中心走去。
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後,雷隱發現除了沿途幾間已經很破舊的木造房子以外,這個島好像沒有一點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跡。
難道這次真的猜錯了麼?
又走了約半公里,他忽然踩到一個長方形的東西,撿起來一看,原來是個罐頭盒。在那旁邊也有幾個類似的東西。
在聞了一下那個罐頭盒後,雷隱小聲說了一句:「看來那些傢伙的確來過這裡。這個罐頭是今天才開的。」
長安走到他身邊說:「大人,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可是我並沒有收到小雷那個發射器的信號。會不會他們已經從這裡撤離了?」
「我不知道,現在只能繼續去搜索一下。希望他們還在。」說完,雷隱扔掉罐頭盒繼續往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