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這是我的表弟源內正志,跟你一樣,也是個高中生,不過成績比你爛太多了。正志,這是朋子的妹妹山口雅子。我說得沒錯吧,小雅長得很漂亮是不是?笨蛋,快跟人家打招呼呀。」倉田良子說完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被倉田良子這樣一搞,還真有點相親的味道。少年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啊,是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當看清少年的樣子後,坐在床上的山口雅子突然十分激動地失聲叫出來。
「小雅,你認識我表弟嗎?」看到她驚訝的樣子,倉田良子奇怪地問道。
其它兩個女孩也十分迷惑地看著她。而少年本人更是莫名其妙,他完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孩子。
突然,山口雅子捂著嘴,一滴眼淚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你這傢伙究竟對小雅做了什麼?」看到她突然流眼淚,倉田良子一把抓住正志的衣襟大聲問道。
「我真的沒有見過她。」少年被搞得一頭霧水。
「那小雅怎麼會這樣,一定是你這傢伙對人家做過什麼壞事,快點從實招來。」倉田良子根本不信,抓著他衣襟的雙手改為掐他的脖子。
「小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山口朋子看了正志一眼後,十分擔心地拉著她的手問。
看到正志被倉田良子「嚴刑逼供」,山口雅子趕緊擦了一下眼淚笑著說:「良子姐姐,你誤會了,其實他真的不認識我。」
「那你剛剛為什麼哭?」倉田良子一愣,鬆開了掐著正志的手。
「沒什麼。」少女吐了吐小舌頭笑著說。
「小雅,如果真是這傢伙欺負你的話,你儘管說,我一定幫你好好教訓這傢伙。」倉田良子一面說一面又想掐正志的脖子,可是被少年一下子閃開了。
山口雅子沒回答她,反而將嘴湊到姐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聽自己的妹妹說完後,山口朋子有點疑惑地看著她。最後,終於在她那充滿懇求意味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看到姐姐點頭同意,山口雅子頓時笑得十分高興。
在其它人迷惑不解的時候,山口朋子轉頭對倉田良子跟立花穗說:「小雅突然很想看少女漫畫,我們去幫她買回來吧。良子,可以讓你的表弟留下來陪一下小雅嗎?」
「可以是可以啦,只是為什麼?」倉田良子雖然有點聒噪衝動,但並不是白癡,她很清楚朋子這樣做是為了支開她們幾個。
「不要問了,我們快出去吧。不然小雅要不高興了。」立花穗覺得很有意思,雖然好奇,但還是拉著倉田良子向外面走去。
「有事的話就打我手機。」山口朋子溫柔地摸了摸妹妹的臉,然後又看了少年一眼,這才離開了房間。
她們一走,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高中生了。因為此刻誰也沒出聲,所以病房裡頓時變得十分安靜而略顯尷尬。
「請、請坐。」過了一會,山口雅子結結巴巴地說。
看著侷促不安的女孩,正志微笑起來。
隨手將一張椅子拉到她的病床前面坐下,「你叫雅子對吧。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找我有什麼事了嗎?」
因為少年坐得這麼近,山口雅子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一時間,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燙。
「對、對不起,剛剛一時失態嚇到你了。」過了一會,她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來。
「準確來說,被嚇到的只是她們幾個而已。」
聽到他說話,山口雅子頓時放鬆了不少。
「要吃蘋果嗎?」她有點慌亂地從水果籃裡拿出一個水果遞給他。
「聽說,這個好像是梨。」正志看著她手裡的水果說。
「對不起,我馬上給你換。」
「不用了,我不喜歡吃蘋果。」正志伸手從她手裡接過那個梨。
當少年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她的手掌時,山口雅子的臉不禁紅了一下。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麼?」少年一邊削著皮一邊說。
深吸了口氣,山口雅子小聲地說道:「我……我知道你就是那天在球場上打出全壘打的那個人。」
少年有點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不懂你說什麼。」過了一會,少年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然後低下頭繼續削著梨。
「我是真的知道,因為我也是廣木高中的學生,正巧那天我也在醫務室裡。」山口雅子看著他說。
聽她這麼說,正志在心裡苦笑起來。那天他去醫務室問校醫要口罩的時候,好像是看到有一個女孩子也在那裡,只是當時沒留意她的樣子。想不到竟然就是她。
「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想做什麼。只是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我、我真的很高興。」女孩連忙解釋道。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怕麻煩所以不想讓別人知道而已。所以,為我保密好嗎?」少年再次抬起頭看著她。
「我、我一定幫你保守秘密。」山口雅子有點激動地說。
「很好,這是給你的掩口費。」正志微笑著把已經削好皮的梨遞給她。
「謝謝。」山口雅子有點不知所措地接過梨。直到咬了一口之後,才想起這是他削給他自己吃的。
「對不起,我馬上幫你削一個。」
「我自己來吧。竟然你連掩口費都吃了,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正志從水果籃裡拿出另外一個梨。
「我、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過了一會,山口雅子小聲地問道。
「隨便你。」
聽到他的回答,雅子頓時笑得十分燦爛。
「你知道嗎?我從小身體就不好,經常都要去醫院看病,所以我特別欣賞那些運動好的人。在這麼多體育運動中,我最喜歡的就是棒球。因為棒球比賽是最讓人熱血沸騰的一種運動,有時候看著那些球員因為輸球或贏了球而抱在一起哭的樣子,我也會忍不住跟他們一起哭起來。
在初中的時候我曾經做過棒球部的經理,可是後來因為身體的原因中途退出了。那時候我真的好傷心。
那天看到你一連打出兩個全壘打,我真的好激動呀。
當時只有我知道你就是那個神秘的擊球手。可是除了知道你是淺倉高中的學生以及記得你的樣子以外,對其他的我一無所知,所以我已經找了你很久。真的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我真的好高興呀。」她一面說一面流起淚來。
看到她激動的樣子,少年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日本人為什麼會對棒球這種運動如此的執著。這也許跟他本質是一個中國人有關。
雖然這上千年來他不斷地更換不同國籍甚至不同種族的身體,可是從本質上來講,他還是始終把自己當成一個中國人。這也許是因為他在被雷電劈中而變成不滅靈體之前,就已經是一個思想成熟穩固的成年人。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簡直就是為他量身訂做。
「把眼淚擦一下,不然等一下她們回來又會以為我在欺負你。」正志把一張紙巾遞過去。
「謝謝。」雅子小聲地道謝。
等山口朋子她們回來的時候,三個人驚訝地看到,小雅正跟少年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你們……」倉田良子看著他們問。
「良子姐姐,你有沒有幫我買漫畫回來?」還沒等她說完,雅子急忙截住她的話。
「看來我們回來得太早了。」留著俏麗短髮的立花穗笑吟吟地說。
看到害羞得幾乎把頭垂到胸口的妹妹,山口朋子笑了笑,把一袋漫畫放到她面前,「已經買回來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姐姐。」知道她在幫自己解圍,雅子十分感激地說。
「古古怪怪的傢伙。」倉田良子一邊說一邊坐下來。
「喂,正志,等一下跟我們出去吃晚飯吧。打個電話給阿姨告訴她不用做你的飯了。」少年的表姐又說道。
「不用了,我回家吃飯。」
「不行,難得見一次面,就這麼說定了。」倉田良子發現跟這傢伙相處挺舒服的,不想那麼快就放他走。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種擅自幫別人做決定的不良嗜好如果再不改的話是很難嫁出去的。」
正志一說完,其它三個女孩子馬上笑起來。
倉田良子卻不以為然地說:「去,我還看不上那些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呢。整天像蒼蠅一樣圍著那些漂亮女生轉,看到就煩。」
立花穗笑著對少年說:「正志你不要看她這樣喔,其實在學校裡她是很受男生歡迎的。也許男生們都比較喜歡像她這種外向活潑的女生吧。」
「看來現在有被虐傾向的人還真不少呀。」正志帶著惡劣笑容說道。
「去死吧你。」倉田良子忍無可忍,用力拍了他一下。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又坐了一會後,立花穗看了看表說:「現在已經不早了,我們明天再來吧。」
聽到他們要走,雅子顯得有點失落。
「不要這樣,我們過兩天還會來的。況且聽醫生說,你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等你出院後,你想什麼時候來找我們都可以。」山口朋子安慰著妹妹。
「就是呀,快點笑一笑。」倉田良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拉開她兩邊的面頰。
「討厭啦,良子姐姐。」雅子笑罵著輕輕打了她一下。
其它人也跟著笑起來,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你……還會來看我嗎?」雅子滿臉通紅地小聲問另一邊的少年。
想不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正志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放心吧,下次我會把這傢伙一起帶來的。」看到他猶豫的樣子,倉田良子趕緊抓著他的肩膀對雅子說。
「你下次真的會來嗎?」雅子看著正志問。
被人當成探病手信的少年有點無力地點點頭。
雅子笑得像雨後的彩虹一樣絢麗。
□□□□□□□□□□□□□□□□□□□□□□□□□□□□終於,他們還是走了。看著重新回復冷清的病房,雅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有點無聊地從那袋漫畫拿出一本翻起來。
看了還不到十頁,病房的門被人猛地打開了。
竟然是剛剛才離開沒多久的山口朋子等四個人。
「姐姐你們怎麼回來了,忘了拿東西嗎?」雅子有點驚喜地問。
隨即她發現有點不妥,那三個女生並沒有回答她,只是不斷地喘著氣。
突然,山口朋子捂著嘴衝進了病房的洗手間。
雅子清楚地聽到姐姐在裡面嘔吐的聲音。
「現在怎麼辦?」倉田良子十分驚惶地問。立花穗也是臉色發白,不知所措。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感覺到氣氛相當詭異,山口雅子怯生生地問。
正志看了她一眼,苦笑著說了一句:「中大獎了。」
□□□□□□□□□□□□□□□□□□□□□□□□□□□□「正志,你跟小雅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當四個人離開雅子的病房後,倉田良子馬上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個問題馬上引起了山口朋子跟立花穗的熱切關注。
「上次在她們學校舉行學園祭的時候。」少年簡單地回答。嚴格來說,只是她認識自己,自己卻並不認識她。
「可是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你卻說不認識小雅?」倉田良子連忙追問下去。
「呃,這個問題有點複雜,你們最好親自去問她比較好。」少年決定把這個頭痛的問題丟回給那個始作俑者。
「不行,你必須要回答這個問題。」倉田良子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讓他過關。
「喔,看來這間醫院住了個大人物。」正志忽然向前面一間高級加護病房看去。
被他一打岔,其它三個女孩也不自覺地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
只見在那間加護病房門口前面,正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警察。
需要動用警察來保護,住在病房裡的究竟是什麼人?
看到三個女孩子好奇地看著病房,正志嘴角露出微不可見的笑容。
要避免回答某些不想作答的問題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散提問人的注意力。
這時,一輛裝有輪子的病床從他們身邊很快地推過。
只見在病床上正躺著一個頭上綁有繃帶、整個身體蓋著白色床單的男人。
在病床旁邊,還有一個醫生跟一個護士陪同著一起走。
「請讓一下。」看到站在走廊裡的兩個警察,其中一個醫生在後面大聲叫了一句。
看到直衝過來的病床,那些警察馬上本能地閃到一邊。
當病床經過那些警察身邊時,完全沒有任何預兆,那個原本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突然將身上的床單掀起來蓋住其中一個警察的頭,緊接著,那個完全不像是病人的男人把手裡握著的匕首劃過了那個警察的脖子。
毫無聲息地,蓋住那個警察的床單上馬上變得鮮紅一片,而且越來越紅。
視力較好的山口朋子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從床單的缺口中露出來的白色氣管及紅色的軟組織。
同時動手的並不只那個「病人」,其中一個醫生在那個人從病床彈起來的同時,已經將一把匕首插在了另一個警察的胸口上。那個警察以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皮膚黝黑的「醫生」,然後靜靜地倒在了地上。
一切就發生在那短短的幾秒間,三個女孩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腦中一片空白。
看著那個「女護士」從病床上拿起一支手槍,然後還順便向他們這邊看一眼。
少年馬上拉著三個女孩往回跑……
□□□□□□□□□□□□□□□□□□□□□□□□□□□□「那些人究竟想幹什麼?」從洗手間出來的山口朋子臉色蒼白地問。
倉田良子跟立花穗的臉色也很不好,到現在她們還有一種彷彿在做夢似的不真實感。她們只是生活在東京這個大都市裡面的普通女孩,跟那些見慣屍體的醫生或警察不一樣,她們唯一可以見到死人的機會通常是在參加葬禮時瞻仰一下往生者的遺容或在馬路上偶然看到的交通意外。
像這樣近距離裡親眼目睹兩個活生生的人被血腥殺死,對她們來說絕對是一生也無法忘記的畫面。
「看來他們想綁架住在那個病房裡的人。」沉默了一下,正志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立花穗問道。
「什麼也不要做,如果那些人的目標只是那個人,按道理得手後就會馬上離開。所以,我們只能在這等,直到那些人離開為止。」
聽到他的話,幾個女孩鎮定了不少。
雖然嘴裡是這麼說,可是少年心裡卻在憂慮著另一種情況的發生。
「放心吧,小雅,不會有事的。」看到妹妹擔心的神色,山口朋子馬上坐到床邊抱住她。
感覺到姐姐身上那無法掩飾的輕微顫抖,雅子緊緊地反握住她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山口朋子看了一下桌上的鬧鐘,已經過去十幾分鐘了。看來好像沒什麼事了。三個女孩開始慢慢放下心來。
可是很快地,外面傳來的尖叫聲跟一聲無比刺耳的槍聲徹底擊碎了她們的樂觀想法。
少年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這次中的還是特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