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撒嬌的王弘
陳容慢慢傾身,她讓自己的臉貼著他的臉。
感覺到他臉的溫熱,耳邊聽著他苦澀的歎息,陳容沒有安慰,她無法安慰。
王弘伸手摟著她的腰,軟軟喚道:「阿容。」他在她的臉上胡1uaněn著,「我不想放開你。」聲音溫柔而任性。
陳容一動不動地伏在他的懷中,她的心,這一刻很甜蜜,既為他得了絕症,第一個找的是她,也為了他如此任性地說他放不開她。
他讓她感覺到了他的在乎。對她來說,有這些就夠了,完全夠了。
兩人相依相偎中,陳容伸手mo向他額頭。
這一mo,她欣喜叫道:「七郎,你的額頭一點也不熱了。」她睜大雙眸,喜悅的,生恐他不相信地強調道:「是真的,你momo,你momo。」
王弘笑了笑,他摟著她的腰,說道:「聽聞得了傷寒之人,若不再惡寒熱,便無大礙。」
陳容連連點頭,喜悅地說道:「是啊是啊,我也聽說過,只要今晚上也這般不熱不冷的,這病便不是那麼可怕。若是此後三天都不冷不熱,必無大礙。」
頓了頓,陳容問道:「七郎,太陽要下山了,這裡入夜後會很寒冷,我們要不要回觀裡去?」
回答她的,是閉著雙眼的王弘,低低地應答聲。
得到他的回答的陳容,在他旁邊躺了下來,她伸手搭在他的額頭上,偎著他。
彼此的體溫jiao隔,呼吸相溶,這種感覺真的很好。陳容忍不住格格一笑,說道:「真像那晚在南陽城外的山坳中。」
她支起上身看著他,笑得開懷,「七郎,我曾以為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王弘睜開雙眼。
他靜靜地看著她,看著看著,他閉上雙眼,沙啞的,疲憊地說道:「阿容何必說這種話?我們明明可以廝守,你卻不願,何必還說這樣的話?」
說到這裡,他嘟起嘴,翻過身去不理陳容。
陳容伸手摟著他的腰。
他拿起她搭在腰上的胳膊,便朝一旁丟去。
剛剛丟開,陳容又搭了上去。
王弘又把她的手臂扔開。
陳容格格一笑,一邊把手臂放回原處,一邊嘟囔道:「七郎病後,仿若孩童。」
王弘從鼻中出一聲不滿的哼哼,終是沒有再把她的手臂甩開。
陳容摟著他的腰,把臉貼著他的背,聞著屬於他的氣息,輕笑道:「七郎不知,對阿容來說,能有這麼一刻,便知足了。」
說是知足,她說到最後,聲音已是越來越低。
聽著她的歎息聲,王弘翻身回轉,把她摟於xiong懷中。撫著她的秀,他低低地求道:「阿容,人生苦短,何必如此?何至如此?」
窩在他懷中的陳容,只是搖了搖頭,間中,她還格格笑道:「鬆開些,悶煞人也。」
今日相見後,她的笑聲一直是敞亮的,彷彿此刻的她,是自內心的快活著。明明過去一刻便少一刻,她還是笑得這麼開懷。
王弘盯著她的墨,久久久久,他閉上了雙眼。
兩人這般相擁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轉眼便入了夜。
這後面的一個時辰中,王弘一直沒有再熱,也沒有怕冷,陳容心神稍定。
一入夜,陳容便扶著王弘,朝著道觀中走去。
剛剛走近,平嫗便衝了過來,應姑也衝了過來。她們在看到一步一步走來,穩穩當當,如往常一般雍容的王弘時,同時剎住了腳。
平嫗剛要開口,應姑已扯著她退後。
兩人回到了陳容的寢房中。
夜已深,屏風後,暗紅的燈籠被水霧熏蒸著,陳容背對著,她的臉孔有點紅。
水hua聲中,王弘低啞的聲音傳來,「卿卿。」
「怎地?」
「我擦不到背。」
陳容的臉孔刷地大紅,她咬著net說道:「一日不洗背,不算什麼。」
王弘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昔日卿卿與我纏綿時……」他剛說到這裡,陳容低叫道:「停,停下。」。
她恨恨地說道:「總共才只一次,沒有昔日。」
王弘委屈的聲音傳來,「那日從建康王府出來,一路上,我著實辛苦……卿卿,是真的真的很辛苦。」
陳容紅著臉哼了一聲,語氣不善地提醒道:「你還磨蹭,當心水冷。」
王弘哼哼唧唧著,「背心好癢。」
陳容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抿net道:「我去叫應姑?」
「不要」王弘嘟囔道:「我只要我的卿卿。」
陳容又是啐了一口。
聽到她的聲音,屏風後的王弘,又開始哼哼唧唧著。
陳容紅著臉,咬著net說道:「你,你病了,不能行這種事。」
王弘似是一驚,他委屈的控訴著,「卿卿,你誤會我了,你的檀郎只是背心癢,絕無他意。」
說到這裡,他慌忙遮著嘴,低低的,欣喜地問道:「難道,是卿卿想?」
陳容大臊,她低叫道:「休得胡言1uan語。」
頓了頓,她再次提醒,「水真的涼了。」
王弘把臉埋在水中,聲音甕甕地傳來,「我要卿卿如那日在馬車中一樣對我。」
他說的,自然是他救她出建康王府那一次。
那一日,陳容中了有mi幻**作用的mi香。
陳容忍了又忍,還是回道:「當時情形,我已不記得了。」
王弘從水中抬起頭來,大聲叫道:「你騙人」聲音儘是控訴。
這語氣,這聲音,讓陳容想到他那暈紅的臉,那媚意流1u的眸,還有那水滴yu石般俊美的面容。
她的臉刷地大紅,咬著net,陳容心中忖道:我固執什麼?也許過了今日,便沒有了明日……我,我且聽他的。
這樣一想,她站了起來。
看到陳容站起的窈窕優美的身姿,王弘低低一笑。
他這一笑,陳容大羞。她剛要嗔他,外面腳步聲響,孫衍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阿容阿容。」
孫衍來了?
陳容一怔間,連忙瞟向王弘。屏風後,王弘懶懶地倚在浴桶邊,「卿卿,這般**之時,見不得外人的。」
陳容瞪了他一眼,紅著臉嗔道:「誰與你**了。」
說是這樣說,她自是知道,這個時候會見孫衍,太多難堪。
這時,腳步聲來到觀外,平嫗與應姑同時迎出,陳容聽到應姑的聲音,「是孫家郎君啊,我家仙姑已然就寢了。」
「睡了?」孫衍停下腳步,說道:「睡這麼早幹嘛?今晚上西巷有hua燈看呢。」
平嫗在一旁笑道:「郎君見諒,仙姑實是就寢了。」應姑接口道:「仙姑回來時,笑得開懷,還直說玩得累了。」
一陣靜默後,孫衍長歎一聲,曬道:「如此明月,睡這麼早幹嘛?罷了罷了。」說罷,他轉身就走。
外面恢復了安靜。
屏風後傳來一陣水hua聲,陳容一聽,連忙喚道:「嫗,應姑,再nong一些熱水來。」
兩人果然沒有走遠,她們應了一聲是。
又過了一會,屏風後,王弘悶悶的聲音傳來,「卿卿怎不提步了?你想耍賴?」
陳容正在想著孫衍,聽到這句話不由啞然一笑。這時,房門輕響,應姑的聲音傳來,「熱水來了。」
陳容應了一聲,道:「放下吧。」
「是。」
陳容打開房門,把那桶水提了進來。她力道不錯,提著這水也不費力。
提水來到屏風後,陳容低著頭說道:「退後一點。」
男人從善如流地縮到一角。
陳容提起水,朝著桶裡倒去。一邊倒,她一邊側過頭看著牆壁。她的臉孔暈紅,眼睛睜得極大,就是不敢看向1uo1u著的男人。
這時,一股溫熱傳來。
在那濕濕的,溫熱的肌膚碰到她時,陳容的手顫慄起來,嗖地一下,一抹紅暈浸到了頸項上。
「別碰我。」
陳容低聲命令。
命令一出,那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朝著桶裡一拖。
猝不及防下,陳容身不由已地向前跌去。她胡1uan伸手穩住,哪知這一伸,卻按上了具滑溜溜的軀體。
慌1uan中,陳容連忙移開手,可這樣一來,她便立足不穩,沒頭沒腦地跌入浴桶中。
她一入水,桶中的男人便是哈哈一笑,他攔腰一抱,把陳容抱入浴桶。陳容本來是想掙扎的,一來入手儘是滑溜溜的赤1uo肌膚,二來顧及他是病體,終不敢用力。
轉眼間,陳容便與男人擠在一塊。水hua濺了她一頭一身,令得她的頭濕透,裳服更是濕透,牢牢地貼在軀體上,現出美好的曲線。
水hua一串串地從陳容的額頭上淋下,擋住了她的視線。陳容努力地眨著媚意天生的大眼,想要看清一些,她那yan美的臉也暈紅暈紅,當真可愛得緊。
王弘望著她,猛然展開赤1uo的雙臂,把她摟了個正著。
他緊緊地摟著她,摟著她,低低地求道:「阿容,與我在一起。」這話,從所末有的認真。幾乎是顫抖的,他求道:「阿容,生同枕,死共穴,不是很好嗎?」
他抱得她如此之緊,他的聲音還有著軟弱。
從來沒有如這一刻一般,讓陳容感覺到,他是如此真切的渴求,是如此深刻地希望著。
陳容被他緊摟於懷,她顫抖著,net蠕動了又蠕動,最終最終,她還是低低說道:「成為君的貴妾後,與郎君生同枕的,不會止是阿容,死共穴時,還要求得你的家族允可,主母許可……郎君,阿容不是能委曲求全之人啊。我這一生,不會喚任何人為主母。」
這話,依然冷靜,依然堅硬。
慢慢的,王弘鬆開了她。
他轉過身去,低啞的,淡淡地說道:「給我搓背吧。」只是一瞬,他的聲音與剛才,已判若兩人,彷彿他也拾起了他的理智冷靜。
陳容輕應一聲,慢慢地,細細地擦拭著這白yu般堅硬細膩的肌理。
擦著擦著,她忍不住低下頭,在他的肩胛骨上,輕輕印上一ěn。ěn入水中,絲毫不見。
男人冷漠的聲音傳來,「卿卿,心本是鐵石,何必做出這種無聊動作?你這ěn,想安撫我麼?」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陳容只是搖頭,她沒有說話。
從桶中**地站起,陳容走到屏風後,背對著男人,她換了一套裳服後,輕聲說道:「水要涼了,出來吧。」
這一次,男人應聲站起。西西索索地穿衣聲音傳來。
不一會,男人轉過身,朝著門外走去。
陳容連忙跑去,她扯著他的衣袖,「外面風大。」
男人嘟著嘴,終是沒有反駁的由著陳容拖回幾前。
把男人按在塌上,陳容拿起mao巾,一邊給他搓著頭,一邊笑道:「這裡很鄙陋呢,沒有龍涎香可熏,也無白yu枕。不知郎君慣也不慣。」
她笑得輕鬆,渾若無事人。
男人並不理她。
陳容又細細地搓著他的墨,望著這個與往日完全不同的,孩子般的男人,陳容慢慢跪下。
她跪在與他一樣的高度,然後用自己的臉,貼著他的臉。望著銅鏡中緊貼在一起的兩張臉,陳容低低說道:「七郎,給我一縷,可好?」
她嘴裡問著,手卻拿起了剪刀。
透過昏黃的銅鏡,看著身後yan美的xiaofu人,虔誠的,溫柔的,一根一根地挑起他的長置於yu掌中,王弘那任性嘟起的netbsp;他閉上了雙眼。
隨著他閉上眼睛,這半天來,浮在他臉上的所有脆弱,任性,mi門g,全部消去。
這一刻,他又是以往的他。
只是陳容沒有注意到。
王弘的net動了動,清潤如水的聲音,在房中低低傳來,「便是把我惹了血的白衣洗淨,置於枕畔,便是剪下這一縷,藏於身側,你也不願當我的貴妾麼?」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吐出的,卻是一聲含著恨意的歎息,「這世上,怎會有你這般頑固不化的fu人?」
陳容沒有說話。她只是低著頭,專注地挑起他的長,一根一根的挑,一根一根地撫過。
半晌後,墨已干的王弘,瞟了一眼銅鏡中,那個正細緻地把他的長置於香囊中的fu人,低聲說道:「夜了,睡吧。」
說罷,他站了起來,墨披垂,白袍拂動,緩步走向唯一的一間塌。
睡於塌間,他的聲音如風一般飄來,「過來睡吧,我不動你。」
見陳容沒有動,他閉上雙眼,淡淡說道:「我得的,不是傷寒。」
這話一出,陳容騰地抬起頭來。
好一會,王弘淡淡的聲音飄來,「過來吧,明日我便會回府,再相見,不知是何光景。」
聽到這話,陳容心中一緊,她溫馴地走過去,溫馴地睡在他的身側。隨著他的手臂一摟,她
靜靜地倚著他,把自己的臉,緊緊貼在他的xiong腋下。
這般聞著他的體息,感受著他的心跳,陳容一動不動著。
王弘也沒有動。他閉著雙眼,似是已經睡著。
沙漏一點一滴地流逝。
她的心跳,漸漸由急聚轉為舒緩。
他的心跳,一直是堅定有力著。
陳容一直是睜大眼的,她盯著鼻尖的白裳,感覺著那白裳底的溫熱,還有體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容慢慢閉上雙眼,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是在一陣鳥鳴聲中。陳容眼一睜開,便向旁邊mo去。
身側,空空如也。
陳容一驚,連忙支身望去。
哪裡還有人在?
明明,昨天不是在做夢的。陳容連忙踏上木履,朝著外面走去。吱呀一聲打開房門,望著庭院中掃著落葉的僕人,陳容急走幾步,靠近問道:「郎君呢?」
這僕人,自是王弘的人。他朝著陳容持手一禮,恭敬地回道:「郎君一大早便離去了。」
「怎麼離去的?」
「自是坐馬車。上次郎君不是放了幾輛馬車在觀中嗎?」
是這樣啊?
陳容輕應一聲,慢慢向外走去。
她一直走到觀門左側的山台上,扶著石欄,下面的建康城中寥寥落落,幾無行人……望來望去,終是不見那熟悉的身影。
陳容轉過身來,她抿著netbsp;一輛黑色的馬車,正穩穩地行駛在清晨的建康城中。車輪滾動在石板路上,出沉悶的聲響。
馭夫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策馬跟在左右兩側的,也都是身形悍勇的壯士。
夾在這些人中,那個四十來歲的蒼白瘦弱的文士,便顯得打眼了。
他湊近馬車,低聲說道:「還是郎君高明,昨天,果然有五bo人跳出來。」
馬車中,傳來王弘清潤溫柔的聲音,「不止是他們,便是略有異動的,也得記著。」
「已記下了。」
文士應了一聲,撫著長鬚說道:「這一次,太子和琅琊王七同時得病,不知歡喜了多少人。哈哈,」他笑瞇瞇地看向王弘,曬道:「郎君何不再病幾日?想來可以引出更多的人。」
馬車中,王弘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冷意,「不必了。再病下去,只怕親近之人也生嫌隙。」
這話一出,文士一怔,轉眼他大點其頭,是啊,這世上本來因利而來,因利而往。再拖下去,只怕本來歸屬於郎君的人,也會心思浮動。
文士又說了幾句後,盯著馬車中的郎君,突然笑了起來,「郎君可有如願?」他眨了眨眼,於無比真誠中,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意問道:「記得昨日郎君來觀裡時,可是說過的,這一次以風寒假冒傷寒,實是一箭多……至少那個fu人是會心軟的。不知郎君的fu人,可有感到生死無常,不再固執?應允入你府中?」
他的笑容實在可惡。
眾護衛見狀,一個個抿net偷笑,可他們依然嚴肅地盯著前方,就怕自家郎君怒。
哪知,在一陣靜默中,馬車中的郎君竟是回答了,他低低的,苦笑著說道:「感於生死無常,不再固執?她聽了我得的是傷寒,極歡喜。」
眾人嗖嗖轉頭看向馬車中。
在一眾錯愕中,王弘的聲音充滿無力,「她很開心地回我:你我若能就此死去,也算圓滿了。」
眾人先是一呆,轉眼,笑聲大作。
#
又奉上五千多字,求粉紅票獎勵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