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與術冕分庭抗禮?」季桑初苦笑,「如如,你不知道術冕的可怕,你以為從術尊就可以推算術冕的強大了麼?據我在學院中所看到的記載,臨淵術冕在世時,擊殺術尊,猶如螻蟻。(小說~網看小說)從術尊到術冕,這之間的差距,又豈是天壤之別能夠形容的?」他悵然搖頭,「在未曾閱讀到那些記載前,我一度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特殊體質,與術士分庭抗禮,不過只有知道更多術冕真正的實力,才會覺得越發絕望。」
見謝明如沉默不語,神情卻依舊倔強,他柔聲勸道:「如如,術士的覺醒全憑天意,我們沒有操縱靈魂的能力,然而大陸上也不僅僅只有術士,覺醒術靈的人終究是少數,最多的仍舊是平民,其次是魔法師與武士,你身為武主,已是萬中無一,何必去想望如此遙遠的事情,徒然煩惱。」
「我怎能甘心?」謝明如目中鋒芒畢露,她驕傲的抬起頭來,「桑桑你可還記得碧水谷?」
季桑初不解,點頭:「當然記得,幼時你我一起長大,有一天你卻忽然不見,經年後突然歸來,帶回繁弱之弓,我才知道三家共掌碧水谷之事,而那段時間正是輪到謝氏,九禁冕下和天烏冕下將這個機會給了你,而你也不負重望,成功獲得繁弱弓的認可……」
謝明如冷笑不已:「那時候兩位哥哥對我說,碧水潭是上古埋兵之所,其底深不可探,中間的神兵利器多如牛毛,茲事體大,甚至三大上族無一族能夠獨吞,只得約定由三家同掌,三家的人各憑機緣,輪流去取得器靈認可。哥哥們送我進谷前告訴我,碧水潭底雖然埋藏了不計其數的名刃,但是最有名的幾件還是有跡可循的,我的繁弱弓便是其中之一。」
「如如你馴服它時,我父親陪伴在側,你天賦極高,得到繁弱弓是應該的。」季桑初緩緩的道。
「可是哥哥們當時對我道,得到繁弱弓,從此天下之大,任我馳騁,如今繁弱在我手裡已經數年,就算他日我晉為最高一階的武主……沒有繁弱弓靈的保護,我也無把握與顛峰術尊一戰,遑論是傳說中的術冕。」謝明如冷笑連連,「一般的數十年苦修,當初為了獲得繁弱弓的認可,我無數次潛下碧水潭,那潭水冰冷得像是流動的冰山,縱然穿著刻畫了層層魔法陣圖的水靠,那股寒意依舊沁入人心……無數次我幾乎要溺斃在碧水潭底,又無數次我在水中聽到和看到潭水裡數不清的器靈發出瘋狂的吶喊與尖嘯,桀驁的想要將擅入者撕成碎片我熬過這一切,得到認可,我每日苦修,力求更強……可是只因天賦,卻永遠無法與天生便能操縱靈魂的這些人相比」
季桑初聽罷,沉默良久,忽然道:「這很公平,你是武主,馴服器靈只要拼一次生死,而術士每次晉階,都是九死一生,任何一次失敗,都是魂飛魄散。而我們有無數次機會晉階。」
謝明如啞然失聲。
寧柘不知道,在遙遠的白探險隊的那所莊園裡,他的未婚妻正為自己的天賦而耿耿於懷。他捏著手中與郁儀離開奪光術尊精魄時一般無二的靈魂實質體,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你究竟是誰?」
他一面問,一面已經以靈魂之力,將對方從頭探察到腳。這個探察的結果讓他心驚膽戰,因為靈魂感知告訴他,他手中所抓的,是純淨無比的黑暗靈魂之力凝聚而成,而且這黑暗靈魂之力是如此的熟悉與親近,讓他本能的湧出一抹依戀的感情。
兜帽下的眼神充滿震驚之色,什麼都可以騙人,純淨的黑暗靈魂之力也可以是幻覺,但是那一抹依戀,卻不可能偽裝。那是發自靈魂深處同源而來的感動。除非這片大陸上還有第二位魘之術士。
「臭小子,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郁儀確實與從前大不一樣了,他這嬉皮笑臉的樣子,在從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一位曾經最強大的術冕身上的。
面對寧柘的警戒與敵意,郁儀慢條斯理的道:「沒良心的徒弟,老師我差點賠上自己魂飛魄散的代價,幫你免掉了魂飛魄散的下場……現在好不容易醒過來,你就這麼對待我?做你老師,也未免太可憐了吧?」
他說得氣定神閒,寧柘躊躇片刻,忽然道:「你怎會變成這樣?」
「怎樣?」郁儀茫然,「對了,我們不是要逃命麼?你怎麼待在這裡不動?」
寧柘被他說得一呆:「逃命?」
「傻小子,你術士純血的秘密被人發現了,整個大陸的術士都會為此發瘋的,你還不逃命,呆在這裡發什麼呆?」郁儀看著他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寧柘卻盯著他幾次開口都止住,最後實在忍不住:「那個,老師,你還記得我們認識後的經過麼?」
郁儀撇嘴:「什麼意思?我還不至於那麼老糊塗術冕的記憶,也是你置疑的麼?若不是我帶你逃進雲域,又幫你覺醒術魘……」滔滔說到此處,靈魂體的郁儀忽然呆了呆,輕聲呢喃道,「接下來怎麼了?」
寧柘沉默。
「術士純血……對,你被追殺,我們要想辦法逃命」郁儀沒頭沒腦道,他忽然又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你晉階……失敗,我用盡手段,終於保住你的魂魄與性命……可是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寧柘無語,事實上這個問題是他最想問郁儀的,這已經完全顛覆了術士誕生以來的真理
看著時而肯定,時而喃喃自語的郁儀,寧柘心情複雜而悵惘:很顯然,插手寧柘的晉階失敗,並且成功的阻止了寧柘的魂飛魄散……郁儀不但沉睡良久,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他部分失憶了。
同時性格大變。
「老師,隨便過去發生了什麼,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是幫我看看現在,我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他打斷回憶中的郁儀,後者臉上越來越迷惘與複雜的表情,讓他看得既心酸又悚然,他不得不給郁儀找點事做,免得郁儀就這麼想下去,絕對沒有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