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誰是禍
過了一會兒,眾人醒來,但被繩子捆著,動彈不得,皆驚異,齊小寶給大家說明了情況,說這是毒,解釋了七步斷腸散,是以不能動。
又過了半個時辰,個個面色恢復到如初,賽諸葛知道毒已去掉大半。
再過一個時辰,他才告訴簡旭,「主子,可以把他們的繩索解下來了。」
他這一句,在簡旭聽來就是閻王爺把這些毒之人,辟里啪啦的從地獄丟出來的聲音。長吁一聲,眼眶濕潤,走過去在床上躺下,身心鬆懈下來。
麻六嗷嗷的叫著跑過來:「老大,我在地上從下午躺到現在,凍死了,到底怎麼回事?」
簡旭忽然想起什麼,呼的坐起,喊道:「把玉奴給我帶過來」
齊小寶應聲而去,剛開門,劉紫絮和玉奴、郁離走了進來。
簡旭看著玉奴,喝道:「我一直以為,你即使不是紅姑那樣單純的姑娘,也不至於如蛇蠍一般狠毒,可是今日,你顛覆了我對你的好印象,你說,誰派你來的,是不是張春潮,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簡旭此時,因為太過於著急害怕,失了理智,不問真相,就這樣劈頭蓋臉的向玉奴喊了過去。
玉奴聽他之言,嚇得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主子,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下毒害大家,那肉,我也吃了,我也毒了。」
她反應這樣大,一方面是被簡旭罵,一方面是之前張春潮給了她那包毒藥,做賊心虛的心理。
薛三好聽明白了簡旭的話,原來他們毒,都是因為吃了那鍋牛肉,朝玉奴吼道:「你這個賤人,你吃了,不過是裝個樣子,想唬大家罷了,你下的毒,你自有辦法解,當然不會死。」
麻六在一邊也道:「言之有理也,說不定她剛剛毒是裝的,演戲唄,這種事情我和老大最拿手,想當初我們就因為拍一部戲,然後跑著跑著……」
他說到此處,現簡旭在用眼睛瞪他,急忙閉嘴,知道自己跑著跑著,就跑題了。
玉奴還是解釋,「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給主子和大家買點好吃的回來,我怎麼會害人呢,我害誰,也不會害我家小姐。」她撲過去抓住劉紫絮道:「小姐,小姐你說句話,我怎麼會害你呢。」
劉紫絮為難的看著玉奴,不知該怎樣說,大家的確是吃了那鍋牛肉才出的事。可是,她也不相信玉奴會害自己,雖然,她和張春潮的事情自己已經略略感覺得到,但是玉奴、郁離、幽客、金蕊,四個侍女都是自小選入子嬃宮,她們五個人,一起長大,極少分開,雖是主僕,卻情如姊妹,玉奴怎麼能害自己呢,還有她也不會害郁離,可是,那鍋牛肉的確是她買的,為難之際,想著怎麼說話合適。
玉奴見劉紫絮不說話,淚水奪眶而出,她最信任的人,居然也這樣看待她,心裡頓覺絕望,忽然抽出身上的匕,對著自己的心口,看著劉紫絮說道:「小姐,誰都可以不信我,我不在乎,反正我就是個卑賤的下女,可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連你,還有郁離,你們都不信我,我就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說著,猛地朝心口刺去,劉紫絮伸手在她身上一點,那匕就差一點點,即刺入皮肉。
郁離嚇的也把手伸過去,欲搶她的匕。
劉紫絮把玉奴手裡的匕拿了下來,雙手舉著來到簡旭近前,腿一軟,就要跪下去,簡旭手疾眼快,抓住她的手臂,拎了起來,「紫絮,你這是作何?」
劉紫絮正色道:「皇上,玉奴和我,自小在一起長大,她的脾氣是壞,嘴巴也刁,還有很多毛病,但是,她不至於狠毒到要殺了這麼多人,而且,連我都是毒之人,我更不信她會下手害我。可是,肉是她買的,無論如何,她都很難脫了干係,就請皇上留下這把匕,給我機會查一查,若是查不清,我就用這把匕,以死謝罪,因為,她只是個下女,我是她的主人,她做了錯事,理當我來承擔。」
「紫絮」簡旭叫道,「你這是何苦,我知道你心腸軟,但是,我們都是吃了牛肉才毒,除了牛肉,也沒有吃過別的,我是喝了點酒,但是其他人沒有喝,我們唯一統一的就是,吃了玉奴買的牛肉,她的錯就是她的錯,為何要你來承擔。」
麻六在一邊也道:「是啊,難道誰家的狗咬人了,被咬的人要去反咬狗的主人一口嗎。」
簡旭又道:「我也沒說不查明,你認識我這麼久,我什麼時候獨斷專行,不問青紅皂白,冤枉好人了,我這不就是在詢問嗎。」
他知道自己剛剛對玉奴的話,有些衝動,未問明情況之下,貿然就說人家下毒,於理不通。
劉紫絮過去,把玉奴的穴道解開,說道:「你也聽見了,主子就是問問話,沒說就是你,你別這樣尋死覓活嚇我。」
玉奴哭哭啼啼的道:「小姐,我真的沒有下毒,那鍋牛肉,我是從市集買來的,說不定是那店家搞的鬼。」
她這一句,提醒了簡旭,喊伊風道:「你和我走,去市集,你們這些人,都老實的呆在客棧裡,誰亂動,別怪我不客氣,你們乖,我的脾氣比誰都好,若是不聽話,我比誰都狠。」
他這樣說,是心裡對玉奴的嫌疑沒有解除,怕她暗地裡逃跑。
簡旭和伊風兩個按玉奴的指點,來到市集上那家賣鐵鍋燉牛肉的攤子前。
此時天將黃昏,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這一家又出來,大鐵鍋裡依舊是咕嘟咕嘟的燉著牛肉,買客依舊是不少。
簡直站在那裡左看右看,他們都不像是惡人,不過是普通的生意人。那攤主是個四十幾歲的漢子,黑臉膛,像是整日裡風吹日曬造成,粗布的衣服,身上圍著一條滿是油漬的圍裙,雖然天氣冷,但他不停的去攪那鐵鍋裡的牛肉,熱氣撲著他的臉,熱得他不停用那髒圍裙擦汗。他旁邊還有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婦人,大概是他的妻子,牛肉已經好了一鍋,她正在一份一份的舀給買主,然後收錢。他們身後,有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伯,坐在那裡看著這兩個人幹活,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兩個誰的老父。
簡旭走過去,等買主都差不多走了,才過來對攤主道:「掌櫃的,生意不錯。」
那漢子正在攪和鍋裡的肉,透過熱氣看看簡旭和伊風,道:「托皇上的洪福,一家人吃得飽穿的暖,辛苦一點,午和晚上出來兩次,生意還過得去。」
簡旭一聽,這人心理正常,生活很規律,沒有任何害人的跡象。他指指鍋裡的牛肉道:「好香,給我來一份。」
漢子喊旁邊的婦人道:「孩兒他娘,給這位客官來一份。」
婦人應著,把勺子放到鐵鍋了裡去舀,看看簡旭,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問道:「客官,你用什麼來裝。」
簡旭攤開雙手,道:「第一次買,不懂還要自己拿東西來裝,你這裡沒有東西嗎?」
婦人道:「沒有,原來有一個小鐵鍋,午之時被一個姑娘買走了,她也是兩手空空而來。」
簡旭又問:「大嫂,那鐵鍋是你家的?」
婦人道:「是我家的,最開始做這個生意的時候,我們就用那口鍋,不知能不能撐下去,就用小鍋試試,誰知,大家都說好吃,後來買的人多,那鍋就嫌小,遂換了這大的。那小鐵鍋,本來我午拿來是想留一鍋回去,給鄰里們分些吃,大家都喜歡,又不是什麼金銀財寶,就送給鄰里們吃吃。那姑娘沒有東西裝,看著牛肉又饞的慌,我就把鐵鍋賣給她了,也沒要幾個錢,都用了很久的東西,客官你要是想買我的牛肉,就得自己去找東西。」
簡旭點頭,「好,我稍後再來。」
他和伊風離開攤子,走到不遠處,對伊風道:「你想辦法,偷偷靠近他們,聽聽他們的交談,看有無破綻,我剛剛問那鐵鍋,他們若是兇手,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他們定會起疑心,兩口子,就會嘀咕些什麼,我輕功不好,所以得你去。」
伊風低抱拳道:「是,主子,我馬上回來。」
他從市集的後身繞過去,然後飛身上了街邊的一家房頂,房子下面的街上,便是賣小吃的市集,貼著瓦片爬行,來到那賣牛肉的攤子後邊,開始偷聽,幸好夕陽落下,天色暗下來,他貼的有緊,沒人注意到房頂之上有人。
那女人道:「孩兒他爹,你看我們是不是得準備一些盛牛肉的瓦罐,很多人來了都沒有東西裝。」
漢子道:「說的是啊,那就準備一些,反正都是鄉里之人,誰若是忘了拿東西,就借給他們一個,下次買時再還不遲,想想這樣更好,等他們來還瓦罐之時,說不定本來打算不買的,看見,就又買了,這倒是個招客人的好辦法。」
女人舀幾塊大大的牛肉,盛在一個大瓷碗裡,端著來到那坐著的老者面前,道:「爹,你先吃著,這還有一點沒賣出去,不能回家。」
她說著,又從身上拿出一個布包,打開,是兩個燒餅,遞給老者。
伊風又聽了一會兒,都是孩子的事情、鄰居的事情、燉牛肉的事情、和老爹的身體等等家常之事,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
簡旭等著伊風,不停的踱步,考慮著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看玉奴像是真委屈的樣子,看那夫妻也不像,總不會是被別人使了黑手,可是,劉紫絮說她一直跟著玉奴回來的。
「主子」伊風轉來。
「怎麼樣?」簡旭問。
伊風搖頭,沒有任何疑點。
那就怪了,簡旭邊往回走邊思索。
回到客棧,他又把玉奴叫到面前,讓她認真的回憶一下,買牛肉時有無可疑之人靠近她。
玉奴搖頭,表示沒有,說自己買牛肉時,客人非常少,她買完之後,才又去了一些。
她這樣一個舉動,突然讓簡旭就相信,玉奴,不是下毒之人,她若是,自己這樣一問,她完全可以順著桿子往上爬,就說有,只是沒有看清,她自己,就脫了干係。可是,她不假思索的說沒有,這就說明,她心裡坦蕩蕩。
簡旭心裡感歎,玉奴的眼淚,是真的感到委屈,自己當時非常不冷靜,那樣厲害的罵了她,現在想想,很是過意不去,對玉奴道:「既然不是你,這件事就是個謎,謎就謎吧,反正想害我的人多呢,可是小爺我就是福大命大,一般的毒,別想撂倒我,我有老獨師父的火陽丹,還有笑翁師父的真元,讓我毒,除非是這兩個人下手,可是,他們都是我親愛的師父,所以,我一定不會有事,只是讓大家和我遭殃,我心裡,難過。」
賽諸葛勸慰道:「主子,我們這些人,也是福大命大,因為有主子在,我們就一定不會有事。」
簡旭心說,得了吧你,何時這樣的會使用糖衣炮彈了,若不是有你賽諸葛在,怕是都玩完了,他說的:「大家都剛剛解了毒,多喝點水,水這東西好,能排毒,晚上的飯食,二先生你親自驗看。」
賽諸葛急忙稱是,自己也很內疚,若是玉奴端了牛肉回來自己驗看一番,就不會有此事了,當時看玉奴是一片好心,若是自己過去驗看,怕傷了她的自尊,誰知,差點鬧出人命來,真是心有餘悸,以後可不敢再感情用事。
吃過晚飯,簡旭又把賽諸葛等人叫到自己的房間,對何仙姑之事,還沒有聽大家的回報。
麻六聽說多喝水排毒,不知灌了幾壺,喝多了就想放水,和紅姑鬧了一會兒,膀胱充盈,憋的難受,出了房間就往茅廁跑,卻現玉奴鬼鬼祟祟的,一個人往客棧外面走去。
麻六想起了毒之事,雖然老大說不是她,但也沒有證據證明就不是她,看她偷偷摸摸的,一般這樣的人都不是幹好事,悄悄的跟了上去,不敢離太近,因為他知道玉奴的功夫也是很了得,怕給她聽見。
來到客棧外面,玉奴又往西牆邊走去,那裡是柴草垛,她到了草垛旁邊,回頭看看,麻六嗖的躲在一個馬車後面,玉奴從身上摸出一個紙包,打開,向柴草垛上灑了下去。
麻六大驚,那紙包裡的粉末,一定是那七步斷腸散,而玉奴,一定是在消滅罪證,他大喊一聲:「這回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玉奴聽了,大吃一驚,回頭看是麻六,嚇的傻在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