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三笑
剛好有一個女子從裡面出來,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用手帕掩面而笑。
簡旭不知她為何看自己笑,以為這是她們的職業需求,也看對方笑笑,算是回禮。
那女子,看簡旭傻笑,不禁又撲哧笑出聲來。
後邊的老鴇喊道:「美娘,快走吧,婁大官人等急了,晚了沒你的賞錢。」
這姑娘答應一聲:「知道了,媽媽。」然後又看簡旭偷偷一笑,轉身出了胭脂館。
婁大官人?簡旭站在那裡想了想,像被誰紮了一針,嗷的一聲叫起,追了出去。
「美娘美娘你等等。」
叫美娘的那個姑娘剛要上外面準備好的馬車,聽簡旭喊她,停下,回頭來看,見是剛剛那個人,此時依舊是衣衫凌亂,她又撲哧一笑,用手帕遮掩著半邊臉。
簡旭追上,見美娘看著他笑,自己把自己打量一番,也笑了,說道:「你們家的姊妹,太潑辣,差點把我撕碎了。」他邊說,邊把衣衫繫好。
美娘柔聲問道:「公子可認識我?」
簡旭搖搖頭,「我才來此地,吃過晚飯無事,聽說胭脂館的姑娘不錯,特別是美娘小姐,是以想過來小坐片刻。」
美娘又問:「那你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簡旭想說,剛剛那個老鴇不是在喊你嗎,把話嚥下,換了台詞,道:「姑娘之名,某早已是如雷貫耳,姑娘之色,冠絕天下,誰人不知。」
雖然簡旭說的非常含糊,但被這樣一個俊朗的公子誇,美娘非常高興,也不去分析他的話對錯,又問道:「你叫我有事?」
簡旭想想,是有事,但我也不能說是為了找那個姓婁的,想想道:「因為姑娘對我笑,而且笑了三次,某愚鈍,不知何意,才追出來問,現在知道,原來是笑我狼狽。」
美娘向簡旭道了個萬福,說道:「妾非存心笑話公子,還請公子莫怪。」
簡旭道:「不怪不怪,姑娘這是要出去嗎,我還想請姑娘吃酒。」
美娘道:「鎮南的婁大官人,有貴客到,請我去作陪。」
簡旭心裡合計,但願這個婁大官人是那婁松年,我也就不必再費力氣到處找,又不能直接問人家的名字,無端的亂打聽,怕美娘多想,得迂迴前進,說道:「去他家?也是,一群男人喝酒,如果多了姑娘這樣的佳人侍酒,那也是美事一樁。」
美娘淒淒的說道:「哪裡是去他的府裡,我這樣的人,是進不得那樣的人家,是去婁大官人的歲寒三居。」
簡旭想知道這歲寒三居在哪,說道:「這一定是婁大官人的別苑,名字取的非常雅,但不知這歲寒三居在哪兒,我倒想去見識一下,改天回家,也建一個,邀上三朋四友,喝酒談詩,卻也有趣。」
美娘剛想說話,一邊的車伕催促道:「姑娘,走吧,婁大官人等急了,我們不好交代。」
美娘急忙上了車,然後把腦袋從車簾處探出來道:「歲寒三居也在鎮南,我怕是很晚才回來,公子明日再來,好嗎。」
簡旭不知明日能不能來,見她熱情邀約,此時也點頭答應,明日在說明日的,不能來我有不能來的借口,就是爽約,也不會讓你生氣,嘴上功夫,可是小爺我的強項。
車伕啪的甩響鞭子,美娘依舊探出腦袋望著簡旭,直到那馬車拐彎。
站在簡旭身後的白狼,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為何劉紫絮會喜歡這個無賴,甚至是很多女人都喜歡他,原來,他就是善於花言巧語,見了面,先把人家誇讚一番,無論這個女人怎樣,他都能找出對方的優點來。還有,他自來熟,和誰初識,都沒有陌生感,就像老朋友似的,聊的非常歡,給人一種容易接近的感覺,不像自己,冷傲孤僻,又狂野不羈,除了劉紫絮,一般的女人馴服不了。雖然很不屑於簡旭的這嘴上功夫,想想自己,沒有這方面的能力,辦案查訪,還真就得他這樣的人。
他在這裡琢磨簡旭,簡旭卻在琢磨那婁大官人的歲寒三居,回頭朝白狼一擺手,「走,我們也去。」
兩個人,騎了馬,悄悄的跟在美娘的馬車後面,行了不多時,來到鎮南,在一處宅院門口,車伕「吁」了一聲,把馬車停好,然後把車上的一個木凳拿下,放在車轅旁,又掀開車簾,把美娘攙扶下來,早有婁府的家人在門口等候,引著美娘,往府裡而去,車伕,把馬車趕到一邊,跳上車去,等候美娘完事出來。
簡旭和白狼不敢靠近,找了一個地方,把馬拴好,然後想進去查看一下,這婁大官人,究竟是不是婁松年。
若是從院牆進去,又得指望白狼,一再的找托詞,像去柳府那樣,說在外面守候,以防什麼救援,這個理由太弱智,並且,簡旭還真想進去看看,無論何事,他自己不親眼看見,就是不放心。
怎麼樣能進去呢,自己會的那些好像都用不上,想來想去,白狼在一邊道:「我們進去看看。」他用手指指高高的院牆。
白狼催,簡旭這個人,你只要給他一秒的時間,他就能對一件事做出判斷或是想出辦法,此時就已經找到了很好的理由,道:「我們為何老是偷偷摸摸的去看,咱就是看見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婁松年,人家交談也不會直呼其名,不如就從正門,光明正大的進去,理由就是,我是簡大官人,要買一些異域之貨品,是來找他談生意的,你白狼的名頭,那姓婁的大概知道,就別報名號,就說是我的隨從、保鏢、馬童、伴當,總之你不是白狼。」
白狼聽他的話有道理,遂點頭同意,把狼牙鑭在內裡藏好,跟著簡旭,過來敲門。
剛想扣動門環,一邊的車伕現了簡旭和白狼,覺得眼熟,忽然想起在胭脂館門口見過,就是和美娘小姐說話的那位,有些驚訝,這後生,不會是追美娘小姐追到這裡來了吧?過來道:「公子,怎麼是你?」
簡旭回頭看是車伕,真相當然不能對他說,撒謊容易,張嘴就來,說道:「適才美娘小姐說什麼婁大官人,我忽然想起,我來七水河就是想找婁大官人買些異域的貨品,本來打算明日來訪,又怕他出門,既然婁大官人在家,索性就趕了來,問他最近有無貨品到。」
車伕道:「公子還是別去了,沒聽說這婁大官人是做異域生意的,而且,他今日請的客人,聽媽媽說可是個有來頭的,還叮囑我,別走太遠,若是這大人物想去咱胭脂館,我這馬車也好當他的腳力,你現在去,婁大官人一定不會見你。」
有來頭的?難道是什麼大官?絕不會是皇上,因為我就在這裡呢。簡旭暗想,這有來頭的究竟是什麼人,車伕一說,他更想看看了。
「你可知這婁大官人叫什麼名字?」簡旭問車伕。
車伕看看簡旭,心說,你不是找他做生意嗎,怎麼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簡旭看出車伕的目光有些猶疑,說道:「我還未曾見過婁大官人,慕名而來,說他的貨品多,想販些回去,怕這個婁大官人不是我要找的婁大官人。」
車伕心裡明白,說道:「此人叫婁鶴仙,二十多歲的年紀,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簡旭一聽,還真是同姓不同名,找錯人了,謝過車伕。
車伕撤回自己的車裡去歇息,知道美娘小姐每次出來會客,都不會太早回去,他足可以在車裡睡上一覺。
簡旭看向白狼,意思是打道回去,白狼琢磨一番道:「既然來了,不如就去看看,也許是與婁松年有關的人,聽他們的名字,像是有某種關聯似的。」
名字?關聯?松年,鶴仙,簡旭把這兩個名字咀嚼一番,意思還真有些貼近,難不成是婁松年的兄弟?忽然有所悟似的,對啊,老八說婁松年四十多歲的年紀,這「多」字的範圍可就大了,四十一也是四十多歲,四十九也是四十多歲,婁松年完全可以有個二十多歲的兒子。看看就看看,若與婁松年無關,也死了心,一旦是,被錯過,豈不是追悔莫及。
噹噹噹,敲門,過一會兒,裡面有人來開門,吱呀,開了不大的一個縫,一個下人模樣的人,看了看簡旭和白狼,問道:「你們找誰?」
簡旭抱抱拳道:「煩請小哥進去通稟婁大官人,在下簡旭,京師人氏,來此販些貨品,聽聞婁大官人有異域之物,前來看看,若合適,販些回去,因為著急回去,時間緊迫,才來晚上打擾。」
男傭道:「婁大官人不賣什麼貨品,而且他正在會客,今晚沒空,你改日再來吧。」說著,就要關門。
簡旭急忙道:「是婁松年婁老爺叫我來的。」他本來是想詐一下,看這裡的人與婁松年有無關係。
男傭停下關門的手,道:「那你等等,我去問問老爺。」說完,轉身走了。
簡旭一聽,娘啊,這謊話扯的不是路,婁松年就在這裡,一會兒,我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