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搖身一變
九爺站了起來,拄著拐棍還不穩,他身邊的中年人急忙攙扶。(小說~網看小說)
「你一來,周先生家的翠玉鐲子就不翼而飛,老朽想替你說好話,恐怕我的侄兒輩孫兒輩的人都不答應,不如你就把實情道出,討得大家一個原諒,然後把偷來的東西物歸原主,老朽保證你不受皮肉之苦。」
這九爺,說話聲音不大,態度和藹,一副菩薩的慈悲樣,可是他這樣一說,還不是把我往賊上定罪,NONO,小爺我才不依,即使說我流氓,也比偷雞摸狗的小賊好聽,流氓至少還是一個男人幹的事情,偷雞摸狗,就是小人幹的事情。
簡旭把腦袋使勁的搖,拚命的搖,不停的搖,「九爺是吧,您老德高望重,慧眼識人,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多,走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多,好人壞人不需多說,您老一眼就應該看出,您老此時仔細看看,我像是那種人嗎,別說一個翠玉鐲子,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我都不稀罕,我家大業大,有吃有喝,我閒著沒事,我吃飽了撐的,來你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偷幾隻雞,我還嫌累的慌。」
九爺又端詳了簡旭一番,家大業大,這是何意?看他說話鎮定,被綁了半天也沒有告饒,言語得體,確實不像個小賊,聽他口音也非本地人。
「你是從哪裡來的?」九爺問道。
簡旭剛想說從京城,又閉了嘴,這裡應該也是江小郎的勢力範圍之內,這些鄉人看上去純樸善良,別是江小郎的奸細,俗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江小郎一會兒是樵夫一會兒是農夫一會兒是書生,善於變化,詭計多端,這些人中說不定就有他,即使他認得我,但我打死就是不承認,沒有證據,長的像的人多去了,他也不敢隨便殺了我,這樣一想,簡旭於是說道:「我從北方來。」
就這樣回答,反正北方大的很,你知道我是北方哪裡的。
「來此作甚?」九爺接著問。
簡旭心說你有完沒完,你這是私設公堂,念你年歲太高,就不恐嚇你了,但也不會告訴你實話,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長歎一聲道:「哎我是出來尋找我妻的,幾個月前,她和我生氣,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一直未歸,我擔心她出事,就出來尋找,有人在這附近看過她,所以我才找到這裡。」
這個謊話卻也不完全是謊話,簡旭說這些時,想到的是劉紫絮,對她的擔心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九爺聽了,想必是有些信,看簡旭的年齡,也就在二十六七歲,小兩口吵架,妻子賭氣而走,也是情理之中。但那些豬啊雞啊,為何聽他的召喚?為何他一來周先生家最值錢的那件寶貝就丟了?這也是奇怪,不能隨便信了他,更不能動了惻隱之心而放了他。
「你的言語,並無人親見,是以老朽也不能相信,但老朽主持村務多年,從來都是不冤枉一個好人,為了找到那些丟失的財物,也為了還你一個清白,就只好委屈你暫時留在村子裡,等我們查到真相,才能放你走。」九爺道。
「什麼,等你查明真相,要是一個月,一年你都查不到呢?」簡旭擔心的問。
九爺微微一笑,「那你就只有一直住在這裡了,不過你放心,有我們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說著又是一陣咳嗽,旁邊的中年人急忙說道:「九叔,你也累了,還是先回去歇息吧,這件事改日再說,反正他也跑不了。」
九爺微微頷首,被人攙扶著往外走。
「等等」簡旭一聲喊,「我看你偌大的年紀,身體也不是很好,不如這個案子交給我來查,查明了,你就放我走。」
九爺回頭看看簡旭,完全沒有料到他會說出此言,這樣也好,若他真能查出,不僅還他自由之身,也解決了自己的心病,村子裡丟東西已經有一陣子,自己毫無頭緒,一籌莫展,看這個年輕人確實非一般的人,也許真能有所獲呢。
「好,就依你之言。」九爺說道,然後又要走。
「等等」簡旭再喊,「你們把我綁著,我怎麼查案。」
此時那些農人喊道:「九爺,不能放開他,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一旦跑了如何。」
簡旭是哈哈大笑,「就憑你們能綁住我嗎,我之所以不反抗任由你們處置,是因為我於心無愧,不然,爾等看好了。」他說著,一發功,崩的一聲,身上的繩子被掙斷。
這些鄉人嚇了一跳,又去抄傢伙,被九爺制止。
「都放下。」九爺看看簡旭,「他要是想還手,你們都不是對手。」說著,九爺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又示意身邊的人給簡旭也搬了把椅子。
簡旭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上去。
九爺道:「老朽知道閣下絕非凡人,也不想過問太多,那是你的私事,但不知道公子剛剛說的,查案的事情,還算不算?」
簡旭道:「九爺放心,別說這件事涉及到我,即使與我無干,被我偶然碰到,在下都不會袖手旁觀,我知道牲畜對於農人意味著什麼,我一定會把這個案子查破,幫大家找回損失。」
九爺微微笑著,拱手道:「大俠,老朽這廂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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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簡旭從賊都查賊,搖身一變。
在這個村子住了下來以後,他打聽到,這個村子叫湖西村,就在離村子不遠的地方,有個小湖泊,湖裡種植蓮藕,湖畔生長莊稼,這些年風調雨順,日子過的也還可以。然而,官府橫徵暴斂,賦稅嚴重,動不動的就搞出一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說民不聊生是有些過火,但百姓確實是頗多怨言。
簡旭一聲長歎,宮廷之內就知道爭權奪勢,有那些工夫不如來民間走走,像江小郎說的,天子是蒼生的,反過來,沒有蒼生,天子又何以為生存呢,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但願新皇懂的這個道理,他畢竟在民間流浪過很久。
為了查案,簡旭去詢問了很多當事人,也包括周先生。
這周先生是村子學堂的老師,五十幾歲的年紀,說話慢慢悠悠,文縐縐。簡旭去的時候,周先生因為丟了家裡唯一值錢的寶貝翠玉鐲子而上火,幾頓都不肯吃飯,正被渾家和女兒勸慰。
聽說有個高人前來查案,周先生非常高興,總算是有點希望,不然,女兒的婚事如何辦。雖然親家不一定在意,但自己好歹也是區別於這些農人的,在村子裡是有身份的人,嫁女兒怎能太寒酸。
周先生端詳了簡旭一下,急忙命家人泡茶,然後整了整洗得發白的長衫道:「請問這位公子,有何良策,能破了此案。」
簡旭呵呵一笑,「不可說不可說也,你只管把你家丟失鐲子的情況對我說一下即可。」
既然不可說,那就不問,周先生也理解,破案的事哪能隨便對人說呢。
「那鐲子,是我祖上傳下的,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我只此一女,是打算給她做陪嫁的,卻神不知鬼不覺的丟了,毫無徵兆,毫無線索,毫無……」說道這裡,周先生看了看女兒,滿眼都是愧疚。
周先生的女兒,叫文君,模樣倒也清秀,很乖巧的站在父母身邊,不發一言,文靜的很。
毫無徵兆,毫無線索,雖然周先生表達的不是很清晰,但簡旭也聽明白,這鐲子是突然就丟了,難道真與那個偷雞摸狗的賊有關?
簡旭又與周先生閒聊了一會兒,無非是有關教書的一些事情,村子裡的孩子不多,這些年一批接一批的,都是周先生一個人教。
「先生一個人會不會太辛苦,為何不再請個人幫忙?」簡旭隨意的問道。
周先生歎口氣,「原來是有一個幫我,後來,後來就被我辭退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很是不自然。
簡旭有些好奇,又接著問:「為何?教的不好?」
周先生道:「他是有些學問,但為人卻不規矩,喜歡和女子們說笑,我平生最看不慣這樣的事情,於是就把他趕走了。」
簡旭察言觀色,發現一邊的周文君不停的搓著手裡的花扇,很是不自然的樣子,簡旭看出些端倪,也不好再繼續的問,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於是告辭出來,回去九爺的家裡,最近這段時間,他要住在那裡。
走出周先生的家,剛好碰到牛子,其實是農人不放心簡旭,派牛子跟蹤他。簡旭心知肚明,也不揭破,隨他們便是。見牛子在後邊,手裡拿著個鋤頭,裝著要去田里幹活的樣子,簡旭把他喊到面前。
「牛子你過來,咱哥倆聊聊。」
牛子左右看看,不知這一條鄉親們答不答應,是以很為難,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在那裡東瞧西望的磨蹭。
他不過來,簡旭過去。
「牛子,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討女人沒有?」簡旭逗弄他。
牛子嘿嘿的傻笑,「我窮,沒有給的。」
簡旭道:「可惜了,周先生的女兒,好俊的模樣,卻便宜了外鄉人。」
牛子哼了一聲,很氣憤的,道:「文君姐姐,許了東村的郭家,可是她不老實,和唐生來往,我才不要這樣的女人。」
唐僧?簡旭會錯了意,以為牛子傻了吧唧的,胡說八道,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回到九爺家,一干農人都在,好像是聽九爺訓導什麼,見簡旭進來,九爺就做了結尾,然後對一邊的一個年輕人道:「東村的許生來過,說你借了他的衣服不還,這是為何?」
那年輕人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道:「九爺,我立即去還。」
九爺歎口氣,示意大家都出去。
簡旭好奇,問道:「九爺,怎麼這裡窮的連衣服都要借嗎?」
九爺道:「年輕的後生,有了意中人,都想穿戴光鮮一點。」
簡旭忽然又想起剛剛九爺說的許生來,這大概是這裡人對年輕後生的一種習慣稱謂,又驀然想起牛子說的唐生來,難道,唐生就是一個年輕的後生,而周文君,就是和此人偷偷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