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老相好
麻六聽簡旭說要把自己變為太監,往後一跳,「你敢,我還得娶妻生子呢。」
簡旭哼哼幾聲,狠狠的說道:「我有何不敢,我是太子,你沒看見嗎,單是東宮的太子衛隊就有那麼多人,對付你一個小小的麻六,只需過來兩三人,把你一抓,往閹割太監的那個部門一送,省得你老是惦記我那些老婆。」
麻六帶著哭腔道:「簡旭,我那是和你開玩笑呢。」
簡旭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也是和你開玩笑呢。」
麻六立時明白過來,一拳捶在他身上,直喊嚇死了。
簡旭道:「我是說,我要把你變成個假太監,然後你就可以跟隨在我身邊,你沒看宮裡的男人除了皇上太子王子,都是太監嗎,我要去哪兒都不能帶著你,都是米公公給我指派的太監,那不過都是李皇后的眼線。」
哦,假的,麻六想想,也是,簡旭如果不來找自己,自己還真就不能去找他,更別說在一起玩了。
「簡旭,這宮裡也沒什麼意思,哪兒都不許碰,我只能在這裡呆著,和宮女說話,她們都不理我,不如我們倆出去玩,聽說京城老熱鬧了。」
簡旭道:「我也想去見識一下,但是,我們才來,不能隨便亂走,剛把皇上哄好,別一不高興,再來一句,推出去斬了。」
住了幾日,麻六就更膩煩了,剛要說話,賽諸葛便警告他,什麼什麼不能說,想到處轉轉,突然就出來一個侍衛把你攔住,非常不自由,人與人之間,都像是才認識似的,非常的客氣,冷冰冰的客氣,這客氣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遠。那些太監宮女,走路都是一個姿勢,一看就是訓練出來的,站著就如同櫥窗裡的塑料模特,沒有任何表情。飯菜盤盤碗碗確實漂亮,但精緻到不像是吃的,都像是要拿去展覽,還不如來一鍋亂燉過癮。短短幾日,宮裡的生活讓麻六感到索然無味,便去攛掇簡旭,「出去玩玩。」
簡旭每天是給皇上請安給皇后請安,這是為了拉關係,保命,因為他剛回宮,皇上讓他修養一段時間,簡旭知道,過了修養的一段時間,不知有多少事情等著呢。心裡,還是想著逃跑。
東宮乃獨立於皇宮之外,此時的太子,就是未來的皇上,太子與皇上之間的關係,既不同於一般的民間父子,也不等同於其他諸王子,太子和皇帝之間的關係極其複雜矛盾,皇帝需要有儲君來繼承皇位,但繼承人的存在又會對皇權構成一定威脅,由於太子有極大權力,所以往往和皇帝生衝突,從而導致被廢或被殺。另一方面,由於覬覦皇太子儲位,皇帝的兒子們往往相互傾軋、甚至兵戎相見,這些事情歷史上已經有很多佐證。簡旭忽然想起了真太子,因為秦王之事,和皇上鬧翻,才憤而離宮,可是再想想吳王對自己這個假太子的加害,還不是為了爭奪皇權,所以,此時他倒有些理解了皇上當初對秦王的舉動,無非是為了保全自己,理解不等於贊成,不贊成也說不出個更好的能解決的辦法,總之宮廷之內就是亂,簡旭深知這一點,最初對皇宮的好奇新鮮,短短一日,就被皇上的那句「推出去砍了」,弄的灰飛煙滅。雖然那不是皇上的真心,但誰都知道那句話,自古伴君如伴虎,還是走了的好。
和皇上在文德殿的御書房聊了半天,皇上也說要以詔書形式公告天下,說明賞殺令之事,簡旭就想,這件事能夠解決,自己也就應該功成身退了,能幫那個太子的,也就這麼多,剩下的事情,天下是他們父子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偶然來到的過客,早晚都得離開。
這天,他想著這些事情,又想還沒有在京都好好的遊玩,所以,便約了麻六,兩個人出了東宮,往百姓聚居的市井而去。
這時只不過是早上,京都卻已分外熱鬧,一隊隊的馱驢馱著各種各樣的物品,諸如米糧、布帛、瓷器、藥材、紙張等等,從城門口絡繹不絕的趕往早市進行貿易。運河邊役夫正在有力的喊著號子,把一船船的貨物卸下來,巷子口處圍聚著一群木竹匠人、雜作挑夫、磚瓦泥工,一個個伸頸佇立,等著那些巨賈、大吏、權威、官署來呼喚。繡坊女工打開大門,亮出一款款艷麗的刺繡。還有走街串巷吆喝的,諸如賣水賣柴的。小吃店更是多的無法計數,油餅、包子、燉菜、炸糕、面片、熏魚等等。什麼頭巾鋪、藥鋪、腰帶鋪、鐵器鋪、絨線鋪、雲梯絲鞋鋪、扇子鋪、頭面鋪、金紙鋪、漆鋪、金銀鋪、針鋪、書鋪……不一而足。
直看的簡旭和麻六覺得少長了一雙眼睛,京城就是京城,這早上就如此熱鬧,到了晚上應該又是另一番景象,既然已經出來,索性就玩個痛快,好過回去面對李皇后的陰冷和太子妃的驕橫,那甄良娣倒是很溫婉,在你面前老是像努力,那些太監宮女更不用說,都是木頭雕刻的擺設,哪怕出來聞聞驢糞味,都覺得很生活。
麻六問:「我們兩個先幹什麼?」
簡旭道:「當然是吃。」
兩個直奔油餅鋪,外間擺著幾張桌子,裡間是廚房,翻烙油餅的聲音不時傳來,更有那油香味溢滿屋子,麻六舔著嘴唇,「真香。」
整個店裡只有老闆夫婦二人,男人在裡面掌廚,女人在外面招呼,一個四五歲的小童滿屋子的跑,好一個溫馨的場面,簡旭感到這才是生活,而皇宮裡面,有的只是政zhi,他就不明白,為何李皇后、閻貴妃之流,那麼熱衷於權利,像這個老闆娘,身上都是油煙味,禮裡外的忙活,這種生活多有味道。他當然不明白,別說那些太子、王子,就是李皇后和閻貴妃之類人,被推上某個位置,不爭不奪,很多時候下場很淒慘,遠不如這油餅鋪的老闆娘好生活。
簡旭道:「大嫂,二斤油餅,一碟熏魚,兩碗粥。」
麻六在一邊補充,「還有兩個雞子。」時間久了,他也學會了很多時代用語。
老闆娘答應著去裡間端,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臉上油光錚亮,頭帶青黑的帕頭,身穿青藍的長袍,往門口的桌子邊一坐。
老闆娘端著簡旭點的食物出來,看見這個男人,隨即樂呵呵道:「還是老樣子?」
男人點點頭,「當然,吃慣了這一口了。」
簡旭見狀,這家的買賣做的還不錯,有很多老主顧。
又有一個客人進了店門,三十掛零的一個婦女,一大早的,胭脂水粉擦滿臉,綾羅綢緞穿滿身,剛進來就喊:「一斤油餅,要快。」
老闆娘道:「稍等,先給宋老爺稱了。」
那女人撇著她的嘴,不高興的說道:「為何他要先,魯嫂子你可別這樣待客,他是牙儈我不是嗎?」
老闆娘轉來笑道:「七姑娘說笑了,只因宋老爺先來而已。」
叫七姑娘的女人還是不高興,口裡嘟嘟囔囔,「他是男人,應該有所禮讓。」
那個宋老爺本來一直聽著,見她沒完沒了,也生氣,「你不過是個女儈,請不要把你我混為一談。」
七姑娘更不願意了,「你是牙儈,我是女儈,你賺的是銀子,難道我賺的是石頭,別把自己擺的那樣高。」
宋老爺冷冷的哼了一身,「絕不會像你,良家婦女也賣。」
七姑娘口齒伶俐呢,分毫不讓,「那是她們願意,若不是我從中跑,怕那些死了男人的女人都餓死,你好,一張破畫二百兩,你從中賺了一半也不止。」
老闆娘見他們兩個吵起來,急忙先稱了一斤油餅塞給七姑娘,打她走了,宋老爺氣鼓鼓的直拍桌子。
突然,門口有一個人引起簡旭的注意,怎麼看都像是吳王身邊一個侍衛,只不過此時他穿著便裝,在河中鎮時,他就一直護衛在吳王身邊,所以簡旭認識。為了不被現,他急忙拿起一張油餅擋住臉,麻六見狀,知道有事,也跟著拿起一張擋住臉。
侍衛在外面喊道:「是宋老爺吧,請出來一下如何。」
宋老爺看了看外面,走了出去,兩個人咬了半天耳朵,後來宋老爺兩手一攤,表示為難的樣子,那侍衛從身上摸出幾個大錠的銀子,往他手裡一丟,然後用手中的劍指了指他,轉身走了。宋老爺把銀子揣在懷裡,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歎口氣。
簡旭心想,怎麼有人給銀子還不高興,就是說,這銀子有點燙手,再就是說,這個買賣有點難度。
宋老爺走了進來,把飯錢往桌子上一丟,也不吃了,轉身走了。
簡旭給麻六使個眼色,「跟著看看,剛剛那個那劍的傢伙一定是逼他,做他不願做的事情。」
麻六看看食物還沒吃完,捨不得丟下,把剝好的整個雞子塞進嘴裡,跟在簡旭後面跑,突然噎住,一口氣沒喘上來,喊簡旭也喊不出聲來,站在那裡憋的臉通紅。
這時,從他身邊走過兩個人,一個,就是剛剛在油餅鋪裡看見的七姑娘,另一個,卻是滄州知州周錄的那個小妾。
麻六本來就噎得說不出話來,看到她,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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