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命天子 弟二卷 回京記 第六十三章路遇轉運使
    既然過年,就得有年假,簡旭準備暫緩行程,讓大家也放鬆一下。

    三十晚上,簡旭吩咐,把飯桌就擺在自己的房間裡,把買來的熟食直接上桌,把需要加工的食品拿去廚房,吩咐店家做了,屋子裡多點一些燭火,又把買來的大紅燈籠掛在屋子的四角,看看非常喜慶。麻六去門口放鞭炮,拉著紅姑、玉奴、郁離幾個姑娘觀看助威。一些同樣滯留在客棧的旅客,三三兩兩的過來簡旭這裡拜年,簡旭急忙叫伊風帶著幾個人去還禮,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恩怨情仇,只被年的氣氛渲染,快樂著。

    伊雲買了盒胭脂,偷偷的把劉紫絮叫到一邊,「姐姐,過年了,送給你的。」

    劉紫絮搖搖頭:「我從不擦這些東西。」

    伊雲硬是把胭脂塞到劉紫絮手裡:「擦點好,姐姐的臉白是白,卻無血色,冷冷的感覺,擦點胭脂才嬌媚。」劉紫絮好性子,不忍拂了伊雲的面子,大過年的,也不想惹誰不開心,笑笑接受,一轉身,把胭脂送給玉奴了。

    都準備好了,飯菜也都上了桌,賽諸葛帶著眾人齊刷刷跪在簡旭面前,「給殿下拜年!祝我主福壽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

    簡旭從小到大都是給別人拜年,突然這麼多人給自己拜年,而且跪在地上,心裡感慨良多,太子這個位置有時很好,有時很糟,所以說任何事情都彷彿雙刃劍,把握分寸很重要,又感慨等級社會,規矩真多,喊大家趕緊起來,「好好,大家都起來,我還真就活到一千歲了。」他的意思是穿越而來。

    這也算是一大家人,熱熱鬧鬧的在一起吃了團年飯。

    第二天,大年初一,簡旭就想放鬆一下,忘記打打殺殺,忘記陰謀算計,忘記刁球高馳,忘記余主簿,出去玩玩,也順便見識一下這湯陰的風土人情。因淳於鳳叮囑過所有人都不要到處走,怕惹來麻煩,而且簡旭剛剛被刁球打傷,難保他不一路跟隨來。

    簡旭就悄悄的喊了麻六,「還請不請我?」

    麻六點頭,毫不含糊的:「請,當然請。」

    簡旭說了聲「好」,扯著麻六,不想被淳於鳳等人看見再一頓苦口婆心的規勸,瞅了個機會,兩人溜到門口,正暗自慶幸「逃之夭夭」成功,卻被薛三好喊住。

    簡旭知道薛三好這個人,說好聽的是粗獷,不好聽的是有勇無謀,容易哄,走過去摟著他道:「三哥,悶!實在是悶!家裡女人多,說話得斟酌,舉止得收斂,我也好久沒有和三哥把酒暢談了,咱大塊肉大碗酒的來一頓,這才爺們,一起出去轉轉?」簡旭叫慣了薛三好為三哥,是以他也不彆扭。

    「這……」薛三好遲疑著,不知該不該放太子出去,真出了狀況,淳於將軍那裡交代不過去。

    簡旭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慫恿:「別這個那個的,有你薛三俠在,怕哪個?」一番鼓動,像薛三好這樣的江湖俠士,最怕誰給戴高帽,心思活了。

    「走!」

    三個人出了客棧,來到街上,剛好又碰到劉紫絮和玉奴、郁離出來買物件。簡旭湊過去道:「我們三個去喝酒,算你一個。」

    麻六在一邊直給他使眼色,多一個人,多花自己的銀子,說好了請他一個,他卻到處的招兵買馬。

    劉紫絮遲疑著,想了想又拒絕:「小女子還有事,不去給幾位添累贅了。」

    簡旭道:「不累贅,多個人玩的熱鬧,一看你就傻了吧唧的,什麼都沒玩過,叫玉奴和郁離回去,整天身邊帶著好幾個伺候,別搞的像皇帝出巡似的,太惹眼。」他對劉紫絮說話故意輕鬆隨意,一如從前。

    劉紫絮猶疑不決,心裡被簡旭說動了,畢竟年少,簡旭也不等她答應不答應,拉著就走,邊對玉奴和郁離喊著:「你們兩個別跟來。」

    那兩個侍女哪裡會聽他的,太子也不好用,劉紫絮也來了興致,回頭對玉奴和郁離道:「我去去便歸,毋需跟隨。」

    他們幾個人來到正街,好不熱鬧!在街邊有一大塊空地,只見:

    黃塵滾滾,錦旗獵獵,上百名戰士身著出征時的服裝,手舉由木質長桿和用綵帶、布條等裝飾的幡子,隨著鼓樂節奏的變換,時而奔跑,時而直行,時而繞行,又時而交叉換位,氣勢恢弘、眼花繚亂、歎為觀止。

    簡旭還以為是在排兵佈陣,歪過頭去問身邊的一個老伯:「這是要出征嗎?」

    老伯道:「這是跑幃子,據傳是將士為紀念齊桓公的愛妃長衛女而舉行的祭祀活動,如今成了民間的舞蹈,舞者按照《易經》中的八卦陣法能不斷變換出1oo多種陣勢,過年了,大家熱鬧熱鬧。」

    麻六感歎道:「真壯觀,我何時能騎在高頭大馬上,大刀一揮,然後喊『殺呀』。」

    簡旭道:「你覺得很好玩是吧,電視劇看的有些走火入魔了,別看那裡面的人物多風光,現實中那都是拚命的事。」

    麻六把手抄在袖子裡,像個小老頭似的:「要的就是刺激,喂,等到了宮裡,你封我個官唄。」他對簡旭擠眉弄眼的。

    簡旭「噓」了一聲,示意他別張揚。

    麻六不睬他,繼續幻想:「真想馬上到皇宮,據說那皇上吃飯一頓得上百道菜,據說皇宮大的一天都溜躂不完,據說那些宮女個個漂亮的不得了,據說……」

    「據說皇宮裡每天午夜冤魂惡鬼啼哭不止,」簡旭打斷麻六的話,「皇宮不是天堂,哪裡都不好混。」

    這時,只聽馬嘶人喊。

    「河北路轉運使孫大人下查民情,閒雜人等迴避。」

    薛三好哼了一聲:「即是下查民情,卻又讓百姓迴避,荒謬。」

    簡旭問道:「三哥,轉運使是幹什麼的?」

    薛三好雖然知道轉運使的職能,但不知怎樣能表述明白,在那裡合計。劉紫絮心下懷疑,怎麼太子連轉運使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難道他的癔症還沒有徹底好?幫薛三好解釋:「轉運使除掌握一路財賦外﹐還兼領考察地方官吏、維持治安、清點刑獄、舉賢薦能等職責。」

    簡旭心想,管的事還真不少。

    麻六把脖子伸得像長頸鹿,看著前簇後擁,「肅靜」、「迴避」幡牌整齊有序,儀仗威嚴。升斗小民,沿街而立,好不恭敬,怕遇到那些惡官酷吏,躲得晚還不得挨鞭子,若是「衝撞」了官老爺,更了不得。

    麻六看這儀仗很是威風,幻想自己被簡旭封了個什麼大官時的陣勢會不會也這樣,也許比這還氣派。思想溜號,身邊的人擁擠著,把他一下子擠出人群,他站立不穩,衝到路中間。

    兵士過來就扯他的衣服。

    「哪裡來的刁民,這等無禮,抓起來。」

    麻六嚇的直喊:「簡旭!簡旭!」

    他這個樣子簡旭最熟悉,無論何時,惹了禍,他都這樣的喊。

    簡旭過來解釋,兵士哪裡肯聽,他們習慣了狐假虎威,習慣了狗仗人勢,看麻六一副獐頭鼠目、猥瑣不堪的樣子,就一市井小民,此時正是在大人面前立功的時候,所以任憑簡旭解釋,非但不聽,還一把將他推開,「再替他說項,連你一起抓了!」兵士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簡旭「哇」了一聲道:「用得著嗎,像是我與你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

    還敢嘴硬,兵士過來抓他,薛三好衝過來朝那個兵士就是一拳,打的那個兵士轉了幾圈,然後噗通,倒地。

    劉紫絮在一邊著急,所謂民不與官鬥,簡旭身份隱匿,這些人惹不起,也想過來說話,只見這時,圍上來一群兵士,「有刺客!」

    簡旭一聽,壞了,這句話出來,就是被亂刀砍死都是正常。他急忙喊著「誤會、誤會」。

    沒人聽,上來不管是刀是劍,呼呼帶風的就砍過來,劉紫絮和薛三好一起迎戰,怎奈士兵越圍越多,簡旭一看不行,再這樣下去非得出事不可,所謂擒賊先擒王,頭頭我擒不到,但可以換種方式,頭頭說話這些人才會停,他靈機一動,跑到路中間,聲嘶力竭的喊道:「孫大人,你就是這樣為朝廷舉賢薦能嗎?」

    轉運使孫福興孫大人,在轎子裡面早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以為是幾個小民擾事,後來越來越亂,正想喊兵士問出了何事,聽見簡旭高喊自己,具體說了什麼內容沒聽清楚,有些好奇,命兵士「落轎」。

    孫福興下了轎,看見離自己幾丈遠的路中間站著一個年輕人,素帶綰,銀袍著身,眉宇間卻是英氣閃現,氣度不凡。

    孫福興原是一個外省官,無意之中認識了武威侯閻山,因為他博學,被武威侯舉薦為國子監祭酒,他上任的時候,便生了皇太子火燒東宮突然出走之事,在任三個月,又被武威侯舉薦為河北路轉運使。

    他慢悠悠的往前走了幾步,傲慢又驕矜,官氣十足。

    「你是誰?是你口中喊我嗎?」

    簡旭看他說話的語調甚是輕慢,冷笑了一聲:「我是誰不重要,聽聞孫大人為官清正,上體君意,下恤民情,深受朝廷褒獎,又有百姓愛戴,您此次不是來廣招賢士的嗎,卻對賢士視而不見,究竟您是舉賢還是拒賢啊?」

    簡旭這番話都是情急之下說的,他並不知道孫福興來此做甚。

    孫福興以為自己來此,裡坊百姓亂猜測,以至於以訛傳訛,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才會有此一說,他先揚後抑、模稜兩可的話讓孫福興摸不著邊際。

    「本官深受皇恩,理當盡忠職守,吾皇廣納賢士,有識之士大可一展宏圖,你若真有韜略,本官自當舉薦。」

    孫福興有自己的打算,看簡旭一副清高、狂狷、桀驁不馴的模樣,孫福興心裡合計,一般的能人都是這副德性,諸葛亮不也曾高臥於劉備面前嗎,自己經武威侯提攜,上任不久,無有建樹,自己雖飽讀詩書,卻機謀不夠,苦恨身邊少籌謀之士,若他真的有本事,不如收為己用,想我堂堂一路轉運使,莫說幕賓三千,一個都沒有,不如先收他到自己身邊,再慢慢調教,或許,武威侯委派給自己的任務,這個人能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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