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暖洋洋的冬日,張府裡到處張燈結綵,張員外心裡如沐三月春風,他身著新郎官的裝束,胸前繫著大紅花,親自站在府門口迎客。
十幾個夫人,他都是這樣娶進門的,哪個都不含糊。用他自己的話說:出去玩,玩不動了,放著那麼多錢幹什麼,死了也帶不走,留下給誰?自己唯有一女,又做了宮女,人老了喜歡熱鬧喜慶,但年也不能天天過,閒著沒事娶媳婦,所以,每次他都大操大辦,該請的一個不能少,又有禮錢賺。要說那些被請的人煩不煩,誰不煩呢,可是,誰又敢得罪他呢,都知道他宮裡有人,在張莊,他就是老大。
伊雲被丫鬟婆子好頓打扮,鳳冠霞帔,週身紅艷。
按照簡旭的要求,新人即使身在張府,也要坐轎子在鎮裡走一圈再回來,婚禮一應事宜不能從簡。其實簡旭這樣的安排,是計劃之內,他事先讓路大貓等人在東鎮口埋伏,等轎子一到,便截了伊雲和早已藏在轎子裡的財物。
新人被喜娘扶出,上了花轎,伊雲腰肢細瘦,身上揣了好多銀子,還有好多事先被簡旭藏在轎子裡了,若是有人問,他就說這是他故鄉的習俗,名為「壓轎」,寓意是新娘將來大富大貴。
做好一切準備,麻六也跟在轎子旁邊,簡旭想,等路大貓把伊雲劫走之時,連麻六一併救走,自己一個人,總比麻六在身邊累贅。
一干人吹吹打打,從街裡走過,轎夫心裡還合計,看那新人苗條的樣子,怎麼會這樣重。只是從鎮口走過,毫無動靜,伊雲不禁掀開轎簾往外看,被喜娘按下。麻六也東張西望的,哪裡有路大貓的身影,心裡罵著,叛徒,或許是個騙子,根本不認識登州五虎。
伊雲心裡著急,路大貓不出現,計劃難以實現,又別無良策,無奈,只得被抬回張府,到了門口,有人開始撒谷豆銀錢,小兒們爭相去搶,新人下轎,紅氈鋪地,一個人拿著一面銅鏡,引著新人,過馬鞍及秤,往廳堂而去。
簡旭也懵了,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這路大貓撒手不管了?無奈之下,只有先把場面撐下去。
司儀高喊:「一拜天地。」
伊雲裙子裡裹著很多銀子,身體變得笨拙,略略低頭,大家都以為是女兒的嬌羞。
簡旭看看,路大貓等人還未出現。
司儀再喊:「二拜高堂。」
沒有高堂,簡旭坐了上去,兩個人朝他拜下,簡旭勉強的笑笑:「乖,多子多福。」麻六在一邊竊笑,這兩人要是能生出兒子來,那真就是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鬥機,歐耶!
司儀又喊:「夫妻對拜,禮成,送入洞房。」
在新房裡坐了一會兒,伊雲急的不行,這太子,出的什麼破計策,根本就沒有劫自己,那張員外進來,自己該如何應對,他和老羊不同,老羊找的就是男人,而張員外以為自己是女子。不行,得想辦法逃,他揭下頭上的蓋頭,看看這房間,很大很富麗,看那裝潢,應該是張員外的臥房,一張大的雕花床,四周以粉色的羅曼圍遮,還蠻有情調。靠東牆是一對紫檀的雕花椅子和小桌,上面有一套紫砂的餐具。西牆邊上立著一個古董架,上面零星的放著幾個花瓶、玉雕之類的東西,見到寶貝,伊雲來了精神,那些銀子大多數都放在轎子裡沒有拿下,自己身上揣的少。不如趁現在外面的人喝的熱鬧,偷幾件東西然後溜之大吉。
他來到古董架邊,逐個的看,花瓶太大,沒地方揣,玉雕漂亮,稜角太多,在那裡反覆掂量,拿哪一件好,突然現在邊上有一個不起眼的銅壺,伊雲就笑那張員外,說起來多富貴,這樣的一個破銅壺也擺上古董架,看那銅壺蓋子頂上用手抓的小扭和壺體其他部分很不協調,比別處亮,他好奇,順手去拿,誰知那銅壺的蓋子竟然拿不起來,死的,他再用力扭,突然,嘎吱吱一聲響,古董架後邊的牆壁從中間裂開,一道刺眼的光芒從裡面射出,伊雲大驚,繞過古董架去看,再次大驚,那裡面是一個空間,堆放著無數的金銀財寶,熠熠生輝。
這時門外有人高喊:「娘子,娘子我來了。」是張員外的聲音,伊雲嚇的就去關那兩扇牆壁,根本關不上,他想起那個壺蓋子,急忙轉回來用手扭了一下,不好用,他急忙又反扭一下,牆壁才合在一起。
那張員外推門而進,「娘子我來了。」一股酒氣撲來。
伊雲急忙從古董架邊跑回床上坐好,拿起蓋頭胡亂的蒙在頭上。
「娘子!」張員外腳步踉蹌,一步三晃的走到床邊,嬉皮笑臉的過來摟坐在床上的伊雲。
伊雲看見張員外摟過來,急忙裝著扭扭捏捏的躲開。
張員外淫邪的笑著:「娘子,別躲啊,良宵一刻值千金,來,把蓋頭掀了,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呢。」
伊雲搖搖頭,張員外不懂,「娘子搖頭是何意?我家大業大,良田無數,有你享不盡的富貴榮華。」
伊雲依然搖頭,其實他什麼意思都沒有,只不過是不知道說什麼,又想拖延時間。
張員外道:「你不信,我女婿在宮裡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李皇后最器重他了,咱在這清平鎮不說是呼風喚雨,也是一等大戶。」
伊雲還搖頭,張員外道:「娘子,雖然我年紀大些,但年紀大了會疼人,知道憐香惜玉,俗話講,嫁個小的吃拳頭,嫁個老的吃饅頭,我會好好待你,保證你是最後一個,絕不再娶。」
伊雲還搖頭,張員外急了,「來吧寶貝!」說著撲了上來,兩個人雙雙倒在床上。
此時外面有人大喊:「抓刺客,有刺客。」然後就嗨哈的打了起來。
伊雲一把推開張員外,從床上跳了下來,扶正歪在一邊的釵環,說道:「員外,有刺客。」
好事被攪亂,張員外氣急敗壞的罵道:「賈貴你個臭閹人,又來這一套,氣死我了。」他氣呼呼的走出房間,卻被一把刀砍了回來,嚇的媽呀一聲喊,退回屋裡。
一幫人手提鋼刀,撲啦啦殺了進來,個個蒙面,直奔新人,張府的家丁也擁了上來,但那些人個個是狠角色,家丁哪裡是對手,打碎了屋裡器物,砍傷了幾個家丁,他們提著新人便跑。
等賈貴帶著他的手下聞聲趕到,這些人已經跑的無了蹤影,張員外在後面狼哭鬼嚎的叫:「快,快把小夫人給我搶回來。」
賈貴和他的手下、張府的家丁就追出張府,簡旭和麻六也在其中,簡旭也懵了,這劫走伊雲的會是路大貓嗎?看那身形象,為何他們不按計劃行事,整個亂套了。隨機應變吧。
到了大門口,看見那些人的背影,賈貴一聲喊:「給我抓活的。」眾人就往前衝。
這時,從大門兩邊閃出一群人,足有十幾個,身形高大,一色黑衣,黑布罩面,手提寶劍,一字排開,截住這些人的去路。
簡旭又懵了,路大貓還分了兩伙,他沒那麼多人啊,看這些人的打扮和氣勢也不像,真是亂的不行,等等,忽然想起那天和張老闆鬧了矛盾,被幾個官差糾纏,逃跑之時在街上遇到的人,與這些人非常像,難道他們是衝自己來的?
賈貴也看出這些人絕非善類,拱手施禮道:「各位,哪條道上的,如果是你們劫走了小夫人,請交出來,如不是,請讓開,事情緊迫,有什麼過節,咱們以後再說。」
中間的一個黑衣人冷冷說道:「偏不讓,又如何。」
他此話一出口,又把簡旭嚇了一跳,耳熟,太耳熟,在哪裡聽過,使勁的拍著腦袋想,終於想起是在登州海邊,自己和朱可道被劫殺的那次,那些人說話的口音就是這樣,後來二先生賽諸葛說他們是閻貴妃的哥哥閻山的人,天啊,真是衝自己來的,得想辦法,讓這兩伙人打起來,自己才能有機會跑。
他眼珠一轉,用手帕半遮著臉,扭著腰身,拿腔作調的說道:「你這些狂徒,搶走了新娘,分明是與我們張員外做對,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張員外是何許人也,快把新娘交出來。」
那人又道:「少在那裡胡說八道,我們要找一個從京城來的人,快交出來,否則,你們誰都別想走出這個大門。」
簡旭一聽,急忙說道:「京城,我們這裡哪有從京城來的人,你看看,我們說話都不是京城口音。」
他這好像是狡辯,其實是在暗示,那人突然眼睛看向賈貴,覺得面貌不像,在那裡遲疑。
簡旭繼續推波助瀾,說道:「我們都是張府的家人,你看看,哪裡有你要找的人,難道我們這些人會易容不成。」
他又一句提醒,那人用手一指賈貴,高喊一聲:「把此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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