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命天子 弟二卷 回京記 第四章 冤家路窄
    刁球嘿嘿笑著,簡旭突然感到渾身顫抖。心裡合計,這刁球怎會突然出現,那轎子晃晃悠悠,分明內裡有人乘坐,又是何人?

    「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本虞侯倒是著實想念你啊。」刁球說道。

    簡旭眼睛不轉,心念飛轉動,對他,露不露出太子身份?還是暫且看看情況再說,略微低頭施禮道:「刁虞侯,簡某更想你啊,分別已久,虞侯一向可好,我剛剛看到像你,便一路跟隨,果真是你,太好了,我有下情稟報。」

    刁球說了句:「免了。」他那短胖的五指如鷹爪般在簡旭的肩上一扣,簡旭就感覺刺骨的痛,忙喊著:「虞侯輕些,最近身體不適。」

    刁球嘿嘿一笑:「少跟我裝瘋賣傻,弄根破棍子你就成了另外一個人了嗎,虞侯我眼裡揉不得沙子。」刁球抓著他往轎子所停的那個宅子走,一個矮胖,一個高大,簡旭不得不盡量彎下身子配合他,想直也直不起來。枴杖是沒法拄了,那條傷腿又不敢吃力,走了幾步噗通趴在地上,刁球把他往上一提,簡旭大喊:「真的有傷,真的。」

    幾個路人遠遠的看著這一幕,都是奇怪不已,就像是一個小孩在耍弄一個大人。

    兩個人來到宅門口,那轎子已經先行進去。刁球喊侍衛把簡旭帶走,蔡青跑了過來。

    「虞侯,怎麼又把他抓到了,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

    刁球命人把簡旭帶進去,說道:「你見過兩個太子嗎?」

    蔡青晃晃腦袋:「沒有,不過,虞侯你每次見到他都說是假的。」

    刁球火道:「蔡青,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知道的不知道,這對你有好處。」

    蔡青急忙點頭:「屬下謹遵虞侯教誨。」

    刁球無可奈何的也晃晃腦袋,「只會說這句話。」

    簡旭被侍衛帶著往宅子裡走,此時突然想到一件事,這刁球既然是皇上身邊的人,不可能不認識太子,那他為何從最初相見到後來的幾次,都裝著不認識自己,難道他比淳於鳳伊風之輩更熟悉太子,能夠辨認出真假?或是他存心不相認,他又是為何如此呢?自己一直對刁球有所懼怕,竟然忽略了這麼嚴重的事情,還有,他把淳於鳳抓了又放了,按那淳於鳳講的,這刁球是對她有那種愛慕的意思,可是,他為何又讓自己去淳於鳳身邊臥底呢?簡旭想到此,不禁打個冷戰,這刁球,城府之深,深似海啊,要小心應對才是,不如就故意亮出自己的身份,看他如何反應。

    想道此,簡旭故意大聲叫嚷道:「大膽的奴才們,見到本王為何不跪。」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那些侍衛眼裡只有刁球,一切行動都聽刁球的指揮,突然被簡旭一罵,竟有些懵,聽刁虞侯的還是聽太子的?個個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蔡青和刁球剛剛進到宅門裡,聽這一句,也吃了一驚。

    刁球哼哼一聲冷笑道:「這是個冒牌貨,此人骨頭輕賤,哪裡有太子的威風。」

    簡旭聽他罵自己輕賤,頓時氣的不行,罵一個男人賤,就像女人被強*奸,此時刁球強*奸了自己的大男人形象,士可殺不可辱,活一千歲到最後也不過是歸於一個小小的盒子,跟你拼了,轉頭看見身邊的侍衛背後插著刀,他轉身拔了出來,突然朝刁球奮力拋去,那刀的度和空氣生摩擦,只聽嗖嗖的飛到刁球的頭頂,把他的冠打掉,他的頭頓時披散下來,人,驚呆在那裡,侍衛,也驚呆在那裡。

    半天,侍衛才醒過來似的,把簡旭按在地上,刁球站在那裡想了想,然後刺啦,從一個侍衛衣服撕下一條布,把頭束好,來到簡旭面前。

    「功夫不減當年啊?」

    簡旭聽他這番話,那就是把自己當成真太子了,厲聲道:「我如果想殺你,砍下的就不是你的冠,而是你的腦袋,你好自為之。」

    刁球哈哈狂笑:「我現在沒有功夫理你,來人,把他先關起來。」

    兩個侍衛夾著簡旭就往屋裡走,簡旭的心開始咚咚的敲開了,如果這兩個侍衛不夾著,自己恐怕就坐在地上了。真是險,適才實在是衝動,不過這刁球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知道我是太子,抓我作甚?不會他也相信那個賞殺令吧?

    夜色降臨,簡旭被關在一間屋子裡,也不掌燈,也不給飯吃,就是在那裡關著,避免他喊叫,口裡塞著一團布。

    刁球卻自在的很,小廳裡擺著一桌子的酒菜,喊了聲:「請許大人。」

    侍衛便去內室,一會兒,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隨侍衛來到,刁球急忙迎上去,「許大人一路辛苦了。」

    那位被稱為許大人的,剛想說話,見有侍衛在,忙住了口。刁球努努嘴,侍衛低頭施禮,退了出去。

    許大人急忙拜見道:「參見四王子。」

    刁球呵呵一笑:「大人請起,在中原,就不要那樣的稱呼了,我是刁球刁虞侯,不是什麼四王子耶律吉。」

    姓許的應聲是,兩個人坐在桌子前。刁球親自給他斟酒,姓許的受寵若驚,忙不迭的道謝。

    姓許的問道:「剛剛院子裡有些吵鬧,出了什麼狀況?」

    刁球說道:「你放心,你在我這裡很安全,剛剛我抓到了大乾的太子。」

    姓許的一驚道:「果真如此?虞侯打算怎樣處置他?」

    刁球舉杯敬過去,然後又先干了,邊吃邊道:「我以前故意不認他,而把他放在淳於鳳身邊,是因為淳於鳳會死心塌地的保護他,把他繼續留在民間,是想分散朝中的精力,他們一亂,我們才有機會下手,誰知耶在滄州不明不白的被害,都傳是那個不堪的麻六干的,我先前也以為是他小人得志,湊巧得手罷了,後來覺得不對,那日我和耶大人碰面之時,被一個乞丐撞見,那太子擅長裝瘋賣傻,怕那乞丐正是太子,耶或者是他殺的也未嘗不可,我現在想,是殺了這個太子給耶報仇,還是做其他打算。」

    姓許的聽了刁球的言辭,說道:「四王子,下官此次前來,就是奉太后之命,那耶甚得太后的心,如今客死他鄉,太后甚為悲痛與震怒,勢必要殺了那兇手,這兇手又剛好是大乾的太子,殺了便是,一來解太后之恨,二來,以前兩國交戰,這太子殺死我契丹將士無數,理當除之。」

    刁球搖搖頭:「這太子從得病瘋癲之後,已不足為患,是不是他殺的耶也還是個未知,只是我的猜測罷了,若是把他繼續留在民間,我才能有借口離開宮裡,才能便宜行事,尋找太子的這一段時間,我這皇衛黨做了很多事情,滅了幾個秦王的舊部,燒了幾個鎮店,探查了滄州的防備,最近皇帝老兒一直在催,我若是真的找不到太子,在他那裡也不好交代,又如何能繼續潛伏下去。」

    姓許的點點頭,認為刁球說的有道理,「只是,那耶之事,我又如何回稟太后?」

    刁球思索一番道:「為國捐軀,是他的榮幸,我立即修書一封,請許大人帶回給太后,她會體諒的。」

    兩個人又把腦袋湊在一起,密謀起來。

    敲過三更,一個黑影靠近了這所宅子,他正是伊風。他見簡旭如廁久久不歸,擔心出事,便尋了出來,茅廁裡哪有他的人影,暗叫不妙,跑到街上找,亦無有蹤影,拐到另外的街,聽見有人談笑。

    「一個大個子的男子給一個小孩子抓走,嘖嘖,真是稀奇。」

    伊風過去仔細詢問,路人言說那給抓走的大個子手中拄著枴杖,年齡在二十六七歲,應該是簡旭,但是,具體為何給一個小孩帶走,大家都搖頭不知。伊風也不再多問,立即循著目擊者指點的方向尋來,剛好看見簡旭被帶進了宅子,那被人稱為小孩子的人,不過是一個矮胖的男人。看他穿戴不俗,身邊那些手下個個佩刀,著裝整齊,知道不是一般的小角色,是以不敢輕易現身搭救,非得出其不意不可。

    到了夜晚,伊風換了一身夜行衣,悄悄潛入關著簡旭的這個宅子附近,門口並沒有把守。

    他一提氣,飛身上了院牆,看看院子裡出奇的安靜,沒有一個房間亮燈,又伏在院牆之上,匍匐前進,上了屋頂。掀開一塊瓦片,投進去一個小石子,屋內毫無反應,換了一個地方,估摸是另一個房間,又如此的做了一遍,還是沒有反應。一直重複了幾次,都是如此,覺得事有蹊蹺,飛身下了屋頂,又躍出宅子,腳剛剛落地,黑暗中覺得有股冷颼颼的風裹來,向旁邊一閃,一枚暗器嗖的飛過。然後一幫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正是白天見過的那個矮胖的傢伙,他吩咐一聲:「要活的!」侍衛們一擁而上。

    伊風知道這幫人的厲害,也不敢逞強,一邊打鬥一邊往後退,直退到宅子的院牆邊上,沒有退路,是否背水一戰?好漢不鬥狠,不逞英雄,跑為上,他一個縱身跳到院裡,侍衛們急忙打開大門去追,只是院子裡空空如也,到處去搜,沒有蹤影,刁球氣的「啪」的一掌擊碎了面前的石桌。

    伊風哪裡去了?他進了院子之後,穿廊過房,專撿暗處和雜亂的地方跑,最後從後牆翻出,回到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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