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旭在廖府一連等了許多天,都不見皇上來接,他不著急,對那個賞殺令,偶爾的想想,會有些擔心,剩下的便是對突然來到這個時代的好奇,百思不得其解之後,索性既來之則安之。麻六急,麻六想去皇宮看看,想看看天之子——皇上。更急的人是淳於鳳,皇上身邊有一等一的高手,有一等一的寶馬良駒,若是來接太子,京師離此,不過千里,早該到了,可是,這麼多天,音信皆無,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岔子,她急忙來找廖申商議。
廖申也在懷疑,聽淳於鳳說了自己的觀點,越的不安。
「鳳兒,莫非,皇上在生太子的氣?」
淳於鳳搖搖頭,「以前太子在宮裡,皇上疼愛有加,太子流落民間這麼久,據說很多人建議皇上重立儲君,可是,皇上都是不置可否,這樣看來,皇上對太子依然是念念不忘,即使是生氣,畢竟是父子,要罰,也要接回宮中再做計較。」
「那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是來接太子的人路上出了岔子,耽擱了,還是那些人除了意外?」廖申久居鄉間,對朝堂之事不是很瞭解。
淳於鳳道:「這也不能排除,我更擔心的是,雪兒出了問題。」
「雪兒,你是說鴿子?」廖申驚道。
淳於鳳點點頭,「畢竟,它只是一隻鴿子,雖然跟了我許多年,我怕這次是有人截了雪兒,然後寫了那樣的一張紙條,想暫時穩住我們。」
廖申問道:「誰會這樣做?李皇后?閻貴妃?還是那個吳王?」
淳於鳳道:「不僅僅這些人可疑,還有刁球。」
「刁球,」廖申不懂,「那刁球不是皇上的人嗎?」
淳於鳳道:「此人我瞭解,陰險狡詐,皇上派他出宮尋找太子,按他的本領,不應該到如今還沒有結果,反倒是太子被我們尋到,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懷疑,所有的人,都有可能這樣做,甚至連契丹人都有可能,太子的重要,人盡皆知。」
「那我們該怎麼辦?」廖申問。
淳於鳳歎口氣,「我再想想,我已經派紅姑幾個人出去打探。」
紅姑、翠秀、紫薇三個人,按照淳於鳳的指示,去周邊地區打探情況,看有沒有京師的人到此,無任何收穫,悻悻而歸。走的口渴,來到路邊的一個茶棚想略微休息一下。
廖公鎮自南向北是一條官道,自東向西還有一條道,雖比不得官道的闊達,但修築的也算平整,此路穿山而過,沿坡而下,它連接著附近幾個村鎮,走客大多是往來進行牲畜和農產品及山貨的交易,沿途有些小的飯鋪和茶棚,供來往行人休息打尖。
時近晌午,路邊的一個小茶棚生意清淡,老闆伏在桌子上打瞌睡,老闆娘則在一邊做著針黹活計。
紅姑幾個人走了進去,老闆娘喊醒了老闆,過來招呼客人。
此時路邊馬蹄急促而來,沙塵飛揚,一人勒韁住馬,雄赳赳的走進了茶棚。
「沏壺好茶,再上些吃食。」一個臉色黑裡透紅年近三旬的漢子嚷道。
老闆夫婦,看此人面相,定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怠慢不得,急忙去燒水沏茶,又端上家常的麵點。
漢子拿起嬰童拳頭般大小的糕點一口一個,滾燙的茶水呼嚕嚕往口裡就灌,須臾之間,點心盤裡空空如也,又開始嚷道:「老闆,怎地這般小氣,怕少了你銀子不成,快快再上些吃食。」
老闆被這位的吃相驚呆,聽到喊聲,急忙又去端了些來。
漢子吃飽喝足,「噹啷」往桌子上丟了幾兩銀子,抬腿便走。老闆拿起銀子追上去叫道:「客官,多了多了。」
漢子頭也不回,說道:「就那些了。」說完上了馬,催鞭而去。
老闆拿著銀子在那裡嘀咕:「看他貌如貔貅,卻是位大方的主,真是人不可貌相,端的是自己井底之蛙,心胸狹隘了。」
老闆剛把銀子收好,又有人到,是幾個形貌各異的漢子,老闆心裡竊喜,那個漢子倒是位招財的貔貅了,又有客來,急忙喊著渾家招呼。
一個面目瘦峭的中年漢子喝了一口茶,歎氣道:「老三這等脾氣,才剛說了他幾句,就不辭而別,他的個性耿直,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另一個面如銀盤的儒雅之士說道:「大哥不必焦慮,三弟也不是未經世事的莽撞少年,一旦尋到,我定要勸解與他。」
另一個粗壯的也跟著附和道:「大哥休要擔心,二哥說的極是,老四若是看見三哥,也會與他理論,如何大哥都說不得了。」
那個被稱為大哥的還是愁眉不展。老四道:「大哥擔心三哥去找那太子?」他的話剛出口,老大一擺手急忙叫停,然後回頭看看紅姑、翠秀和紫薇,見是三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而老闆夫婦在棚子外面一個劈材一個歸攏,稍稍放心下來。
「此事以後不可在人前露出一個字。」那位大哥嚴肅的說道,他的幾個弟兄點頭稱是,老四卻道:「大哥也太瞧不起咱登州五虎了,怕甚。」
大哥瞪了老四一眼,他便不再言語。
喝的差不多了,丟了茶錢在桌子上,幾個人起身便走,又一陣沙塵飛揚,有十幾個人策馬而來,為的一個人穿著華美、束錦冠,矮小的身軀駕在高大的馬上,又披著一件斗篷,如不是看到他一雙賊眼滴溜溜亂轉,還有那幾縷稀疏的鬍鬚,一定會把他當成一個十歲小童,此人正是那刁球。
先前要走的哥幾個和他打了個照面,老四脫口說道:「侏儒!」
刁球身邊的蔡青一聽這是在笑話虞侯,翻身下馬,手中佩刀直指老四。老四呼啦的也抽出了腰刀,兩個人橫眉冷對,劍拔弩張的就要比劃起來。
老大一聲斷喝:「老四,收起刀來。」老四聽大哥命令,不得不收起刀,但是那蔡青依然用刀指著自己,就又想拔刀。
此時只見刁球從馬上騰空而起,斗篷隨風呼啦啦直響,然後猶如大鳥一般落在蔡青身邊,大家舉目看他時,他手裡不知何時拎著蔡青的佩刀。這哥幾個心裡大吃一驚,此人貌不出眾,卻有如此高深的功夫,老四又想拔刀的手鬆開了。
刁球道:「什麼都不學,偏偏學人家出門就打架。」然後他手腕一抖,佩刀已然插入蔡青的刀鞘。
老大急忙拱拱手:「誤會,告辭!」
刁球頭都不抬,進了棚子喝茶去了。
紅姑給翠秀和紫薇使了個眼色,三個人離了茶棚,回廖公鎮,把在路上看到的一幕對淳於鳳講了。
登州五虎?侏儒?淳於鳳吃了一驚,那侏儒肯定是刁球,他來此作甚?知道了太子在此?那登州五虎又來此作甚?難道也是為太子而來?
她們在這裡商議對策。
簡旭卻閒的很,爬上廖府後院那棵棗樹,只為那幾個可憐的留在樹尖上的乾巴巴的棗,麻六仰頭看著,頭有些暈,擔心的喊著:「簡旭,你小心。」
簡旭低頭看看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費勁的伸出手去,總算摘到一個,丟進嘴裡,很甜,又摘了一個,麻六急忙喊:「簡旭,我呀,我。」簡旭會意,朝他拋出一個,麻六伸手沒有接到,滿地的去找,好不容易在草叢中現,拿起在身上胡亂的擦擦,吃到嘴裡,真甜,又喊簡旭要。
簡旭看看,還有最後一個,摘了,不肯給,麻六繼續喊。
簡旭道:「你小子,大家拜我你不拜,大家跪我你不跪,還想我管你,哼!」
麻六趕緊躬身施禮,嬉皮笑臉的道:「給太子請安了。」
簡旭嘿嘿樂了,把棗又拋給他,麻六依舊沒有接到,又跑到草叢裡尋找,費了半天的力氣,總算找到了,啪嗒,扔到嘴裡,邊美滋滋的嚼著邊去看樹上的簡旭,哪裡有簡旭的身影。下來了?麻六又看樹下,沒有。又往園子裡其他地方看去,都沒有。心裡有些慌了,喊著:「簡旭,簡旭,簡旭你在哪兒,你說話。」他又登登的跑回前邊,院子裡,屋裡都找了個遍,還是沒有,嚇的手腳軟,這些日子以來,他知道簡旭因為被誤認作太子,一直處於危險的境地,莫不是給誰抓走了?心知不妙,又不好直接去內室找淳於鳳,急忙去廖申的書房。
廖申聽說之後,也不說話,急匆匆的跑向後園,看了看棗樹,又看看園子四周的高牆,他雖然不會武功,但是看看地形他也知道,簡旭一定是被一個輕功極好之人從樹上掠走的,急忙去找淳於鳳商量對策。
廖申判斷的沒錯,簡旭正是被人從樹上掠走的,當時那人一隻手提著他,另一隻手摀住他的嘴,簡旭感覺自己騰雲駕霧一般飛起,然後落在地面,那人又把他放在另一個人肩上,扛著飛快的跑了。
簡旭自樹上飛落,又在別人的肩上好頓顛簸,到了地方,直覺胃裡攪動,哇的一聲,中午吃的美味佳餚此時都變成了污穢之物,全部都噴了出來,剛剛扛著他的人暗自慶幸,如果再晚一點,這些東西都會留在自己身上。
吐夠了,這才有時間來看看面前的人。對方也在看著他,一溜四個,高矮胖瘦都有,簡旭用手摩挲著胃,說道:「看你們環肥燕瘦的,還真齊全,幹嘛幹嘛呀,用這種方式請我嗎。」他說著用手指了指粗壯的一個漢子道:「剛剛是你吧,抗著我跑,你多大了,怎麼這樣玩呢。」
「你休要聒噪,等下命沒了,看你還做鳥叫。」粗壯的漢子吼道。
簡旭非是不害怕,他是故意裝作輕鬆的樣子罷了,把自己劫來,絕不會是請我吃飯這麼好,自莫名其妙的穿越到此,稀里糊塗的成了個太子之後就沒有消停過,人家戲裡的太子都是錦衣玉食、吆五喝六、三宮六院的,自己的這個破太子整天的被劫被追殺,沒勁。
「你這哥們說話好沒道理。」他一下子還不能完全適應古人的說話方式,所以經常是古今合璧的,「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又沒殺人又不欠債,為什麼沒命,我活的正快樂呢。」
「好了。」一個面相瘦峭的年紀略大的漢子說話了,此人就是在路邊喝茶與刁球邂逅的登州五虎之中的老大。「老四老五,你們確定他就是太子?」
老四道:「大哥放心,我和五弟去買吃食的時候,剛好路過一處宅院的後園,只見此人爬在高高的樹上,當時我想,那樹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他這是做何,就住了腳步,好奇的看他,只聽他講,『你小子,大家拜我你不拜,大家跪我你不跪,還想我管你』,我們不知道他在對誰講話,就悄悄的從側面爬到牆上,一看,園子裡有一個下人模樣的人,正給樹上的人鞠躬,口裡說著,『給太子請安了』,所以斷定他就是太子,所以,就把他弄回來了。」
簡旭聽老四說完,哈哈大笑。這哥幾個被他笑的懵,簡旭笑夠了,才道:「我們那是玩呢,我哪裡是什麼太子,你們看看,我連少爺都不像,還太子,我像嗎?我像嗎?」
幾個人看了看他,然後一齊點頭道:「像。」
簡旭心裡罵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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